《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133、着道的阿零

　　“谁？”刚躺下的楚惊知暗地里攥紧被子里的大刀，侧身盯着窗户外的倒影。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进来，随即窗子被内力振开，零滚了进来。
　　“莫姑娘？你这是？”
　　楚惊知急忙穿好衣服，绕过屏风，就看见零捂着胸口，满头大汗倒在地上。
　　“我没事！”零咬着牙挪动着身子靠到椅子上，“今儿大意着了道了！不过，不幸中的大幸，我的内力好像恢复了！之前他们说我走火入魔，每次运功时的晦涩感的确消失了。不过……”一想到之前的事，零的脸色很是难看。
　　“还有人能算计你？”楚惊知讶然，在他眼里，不可捉摸的零一向是别人的噩梦。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你赶紧去找玄算子，带着他离开大兴城，离得越远越好！”
　　楚惊知愣住，半晌才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有句话怎么说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零白了楚惊知一眼，急促的道：“总之你先不要管那么多，先把玄算子带走，玉佩之前给了杨素，他们应该不会过多的把注意放到你身上！记住，不要抛头露面！”
　　“玄算子不会走的！”楚惊知并没有听零的，双脚站在地上仿佛立了根，“你应该想得到，我带不走玄算子！”
　　“他不走就死！那你是想看着他死？”零没好气的瞪着楚惊知，“从雪山开始，我们就被人算计了！”
　　“他们苦心积虑，会放我走？”楚惊知坚毅的眼神一闪而逝，道：“说不定，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离火门！你不是说，从雪山开始我们就被人算计了吗，难道其中不包括我？”
　　零默然，三分是楚惊知得到过玉佩的事实，三分是楚惊知和离火门的关系，还有三分，则是她自己手里的玉佩！
　　楚惊知低语：“那些人，究竟是谁？”
　　零抹掉脸上额汗水，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要知道是谁，她早就冲上门去把人统统解决了！

　　“其实，国公爷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只要您一句话，本道长一定乖乖配合。”
　　双手双脚被粗大的长绳紧紧绑住，但玄算子仍然很淡定的看着面前的绑匪，杨素。心里则是接连咆哮，蠢材莫零，你知不知道本道长竟然被你直接送到土匪窝里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吧！
　　杨素挥手喝退手下，一双眼睛紧盯着玄算子，气势逼人，“明人不说暗话，天机门一向消息灵通，你只要把其余两枚玉佩的下落告诉本公，本公自然会将你奉为上宾。”
　　“国公爷，要是本道长真的知道玉佩的下落，您以为，本道长还能逍遥到现在？”玄算子脸上露出恰到几分的苦意，“您也知道，天机门的掌权人是本道长的师父，他老人家一向不愿本道长插足江湖，所以很多事情，本道长是真的不知！”
　　“哦？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你的师弟，陌应悔，跟杨林有来往？”
　　“……”玄算子苦巴巴道：“本道长说不知道，国公爷您会信吗？”
　　两人对视一眼，杨素眼里流露出的是“你觉得本公蠢吗？”的嗜血气息，而玄算子，则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的可怜巴巴样子。
　　夭寿了！先有莫零，再来陌应悔！他的小命看样子铁定保不住了！唉，他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杀他玄算子的刽子手！
　　偷瞄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活脱脱一个有机关的密室，机关他是不怕，可就是担心杨素还会在门外安排人守着。
　　“你既不愿说，本公也不想得罪天机门，那就等到你想说为止！”
　　玄算子大觉不妙，“嘿嘿，国公爷您这是何意？”
　　“你若是想等人来救，恐怕要失望了，或许有些人现在都自顾不暇了！”无视玄算子挣扎着想要起身，杨素打开暗室门离开。
　　玄算子眼睁睁看着石门在轰鸣声中闭合，也很清楚的听到石门闭紧前杨素下达的命令“守好此处，不许一只苍蝇飞进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莫零出事啊？还是楚惊知和莫零一起出事了？连不苦大师都不是莫零的对手，谁能收拾得了莫零？

　　要让零来说，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和楚惊知刚从楼上跳下来，脚还没落地，一群黑衣人就围攻了上来，招招致命，且不怕死。
　　有人不想玄算子离开大兴城，也对她的来历产生了探究的兴趣。但是对方似乎也不在意，得到她，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死尸！
　　不过一交手，她心里就是一沉，看来她今天想要离开，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事实也如零所预料的那般，零一掌逼退两名黑衣人，就看到楚惊知手中的大刀跌落，右手臂上鲜血直流。
　　退回去一边跟黑衣人过招，还要时不时拉扯楚惊知一把，避免他一不小心就挂在这里。
　　楚惊知闷哼一声，沉声道：“别管我，你先走！”
　　夜，寂静无边。
　　身边只听得见楚惊知的喘息声和血滴滴落在地的声音。
　　零一脚踢开手里的武器差点插进楚惊知胸膛的黑衣人，嘴里不停：“说不定，他们想要的人是我！所以，楚惊知，你死在这，不划算！”
　　“你想做什么？”话还没说完，楚惊知就感觉自己像个破麻布袋一样，被零抛向高空，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内力被零从体内释放，旋落间，楚惊知眼中的世界，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楚惊知在心中呐喊：“莫零，你要干什么？”
　　“嘭！”
　　两股内力激撞，死去的夜，寂静的夜，开始回归人间。
　　“什么声音？是哪里塌了吗？”
　　“赶紧出去看看！”
　　听到巨响，起夜的人们开始提着灯笼朝事发地聚集。

　　“嗬……嗬……嗬”
　　心脏，仿佛是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嘴里的血迹完全没有停过，零偻着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面奔走。
　　她不敢停，也不知道身后那些人有没有跟上来。
　　或许，这是她此生最狼狈的时候。
　　平日里一步就能跨过的路，此刻在零的眼中无限延长，就仿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眼睛上传来的剧痛，让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看不清了，眼皮，重俞万金，怎么也睁不开。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忽远忽近的嘈杂声在脑子里仿佛拉木板的锯齿。
　　“……不愧是能跟不苦大师一争高低的人！一出手就毁了精心培育的二十四铜人。行了，她的奇经八脉已被封住，带走！”

　　高楼之上，四顾茫茫。
　　“他们出手了。”鸣犴双手拢在袖中，倚靠着朱漆红柱，透过随风飘舞的纱窗帘子，俯视着整座大兴城。
　　“杨素那边的消息传来，他让人假扮玄算子悄悄离开了大兴城，现在他应该是坐等着玄算子开口，找到剩下的两枚玉佩。”杨林轻啜一口白色的茶汤，“许家的玉佩应该在莫零身上，而第三枚玉佩，杨素也猜得到是在阴山派。”
　　“可惜，杨素却不知道你就是阴山派的主教。”鸣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只是杨林，有一点本座不太明白，就算莫零从幽水宫得到了宁道子的消息，可你怎么确定那些人不去找黄岑而是死盯着莫零呢？”
　　“杨某只知，黄岑能够活到现在，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得少呢！”
　　“现在武林正道都在争议再次围剿阴山派，你可别暗手没砍到，自己的老巢却被掀翻了。”
　　“你想多了，昨夜那些人损失惨重，却也暴露在了正道面前，想必孤鸿子正在头痛这些查不出来历的高手尸体。就算他们再痛恨阴山派，暂时也抽不出人手来对付阴山派。”
　　“你为了报仇，可真是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
　　“彼此彼此！”

　　“醒了？”
　　零刚睁开眼睛，头顶后方就传开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声，仰头看过去，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坐在床头的人见零伸手捂着眼睛，开口道：“你的眼睛，好像有一颗眼珠子眼色要深一些，另一颗眼色要浅一些。按道理来说，虽然每一个人的眼珠子眼色略有差异，但一个人的眼珠子眼色却不一样，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零不动声色的撑起腰，脖子微扭，就看到了床头上越说越兴奋，差点整个身子都要站起来的男子——一头长发像是经年没有梳洗般，张牙舞爪支棱着，嘴巴不开口只能看见满脸的胡须跟头发交结在一起。
　　“你是谁？”
　　面对零的质问，男子不答反问：“你介意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吗？我想仔细检查，找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它们颜色不一样。”
　　零悄悄运转了一下内力，发现体内一丝内息全无。
　　像是看透了零的小动作，男子冷笑一声，“你现在废人一个，别想着逃走！你也不想想，你弄死了我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铜人，不从你身上得到等同的价值，我是不会让你死的！逃，那更是想都别想！”
　　零定了定神，道：“是你先派人来招惹我的！从来没听说你可以欺负别人，别人却不准还手的！”
　　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她莫零竟是落魄到被神经病欺负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