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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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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恩恩喜欢顾以辉是偷偷的,是藏在日记本里的那种欢喜。
今天中午见到以辉哥哥,他送我一块烤红薯,很甜。
今天晚上以辉哥哥给我补习一元一次方程,好难。
今天和以辉哥哥去游乐园,超开心!
今天搬家,以后不能和以辉哥哥一起家了……
今天给李阿姨家的姐姐送物理书,偷偷到高三看了眼以辉哥哥,好开心!
……
后来,那本记录着她所有心事的日记本,在她上高中的时候被王梦芸捆在旧课本中卖给了收废品的老大爷。
知道后的季恩恩歇斯底里地跟王梦芸吵翻了天。
王梦芸吊着丹凤眼,讥笑她狗屎不如。
“人家顾以辉攀上的是谁的闺女你不知道?也不扒开镜子好好瞅瞅你这身泥巴样,有什么资格条件去喜欢人家。”
“我劝你早点掐了这份心,别让顾以辉知道了觉得你恶心!”
那时候的季恩恩在学校和家里人的洗脑下,早已不是少时的无知少女。
她涨红了脸,恼羞地甩上门,回了学校。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在任何地方提及过这个人和那段过往的事。
耳边的八卦声有些恍惚,季恩恩静静地坐在富丽堂皇的婚礼现场,眼底一片凄凉。
她喜欢顾以辉多少年了呢?
从懵懂女孩,到青涩少女,再到后来的风霜雨雪。
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不长,十二年不短,十二年是她季恩恩的一整个青春。
她原以为搬了家,上了大学,和顾以辉分别个五六年,自己便可以忘了他。
就算真的忘不掉,再见他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忐忑不安。
可有些感情就是烂到血骨里的,就算是剥皮抽筋,它也会死死刻在你的灵魂里。
自从从顾以辉嘴里听到那声‘恩恩’,季恩恩就知道自己完了。
人潮拥挤,高朋满座。
她愣愣地看着印象中的青葱少年自然大方地在人群中周旋,眼睛里的隐形眼镜突然不舒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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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滑的恭维声听得沈迟心里有些烦躁。
他借着酒劲溜出了宴席,一个人,靠在围栏边抽起了烟。
夜色如墨,星光璀璨。
沈迟刚一回头,就看见走廊里花了妆的季恩恩。
他眯着眼,吐了个烟圈,嘲笑道:“又不是你结婚,你哭个毛线啊。”
季恩恩心里正难过得紧,她捂着脸不说话,脚步匆忙地朝卫生间里躲。
沈迟笑了,转身继续抽他的烟。
十分钟后。
季恩恩擦干净脸,丢掉滑了片的隐形眼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空落落的大厅偏侧,沈迟丢掉烟蒂,朝着鬼鬼祟祟故意躲着他的季恩恩招招手。
“妞,过来陪爷待一会儿。”
季恩恩本以为自己悄咪咪溜走应该不会招惹到那人,可事实却不如她所愿。
她直起腰,凶巴巴地瞪了沈迟一眼,扭过头就要往回走。
沈迟散漫地倚着围栏,看她肩背直挺地朝北厅走,不由出声问:“你何必自找难堪呢?”
季恩恩回头又瞪他一眼,“要你管!我乐意!”
沈迟笑,可丢了隐形眼镜的季恩恩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眯着眼,总感觉躲在一旁的沈迟没安什么好心。
结果,还真是。
明晃晃的灯光下,一道黑影猝不及防朝她冲了过来。
被沈迟扯住胳膊就往电梯口带的季恩恩,铆足了劲也没能挣脱出他的爪子。
“魂淡!放开我!”
沈迟迎着风,轻啧,“没大没小,叫哥哥!”
“叫你大爷!”
“大爷啊…也行吧~”
“滚!”
沈迟扭过头,伸出手指,轻轻地朝她嘘了一声。
“你要乖,哥哥今晚带你出去浪一圈。”
季恩恩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隐隐听到从北厅传来预示婚礼开始的进行曲。
欢快明朗的钢琴声在耳边跳跃起伏着,像是受了蛊惑般,季恩恩放弃了挣扎。
喜欢了那么久,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的说再见了。
沈迟带她跑到电梯门口,见她不再反抗,便松开了握她手腕的手,重新插回兜里。
夜越来越深,欢歌笑语声充斥着整个蓝泊湾大楼。
一想到自己喜欢十二年的哥哥,正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红毯上,迎娶着他的心上人。
季恩恩鼻尖一酸,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她刚背过沈迟,却听见他漫不经心地低声问道:“不甘心呐?”
季恩恩抹掉眼泪,倔强不肯承认,“没有。”
过了好久。
被戳破心事的季恩恩,声音稍稍哽咽:“以辉哥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没准备去表白…所以请你不要随便乱说话…”
沈迟轻笑,“我知道…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转过头,揉了揉季恩恩的脑袋,继续道:“你回去应该多给他烧点钱,三跪九叩地感谢他的不娶之恩。”
季恩恩被他说得有点懵,红通通的眼眶里还泛着点点泪光。
她问:“什么?”
沈迟叹息了一声,“你还小,不用懂。”
空旷的顶层大厅中,一阵激烈的喝彩声悠然从北厅里传了出来。
沈迟看着身旁小姑娘悄无声息哭崩后,忍不住地舔了舔牙根。
真他么的燥啊。
他没耐心再等卡在六楼一动不动的电梯,拉起季恩恩的手,匆匆往楼梯跑去。
被旋转楼梯所缠绕的巨型水晶吊灯,静默地闪烁着璀璨的光。
慌乱的脚步声,乍然在这空寂的楼梯中响了起来。
季恩恩攥紧沈迟的手,脑子里的弦绷得直直的,生怕一不小心踩空楼梯,滚下去。
沈迟回握住她的手,传递力量般温暖了她冰冷的指尖。
“姑娘,你大胆往下迈,踩空了还有我拉着你,就算一起滚下去,也有我给你垫背。”
季恩恩肿着眼睛,笑出了鼻涕泡,“放心个屁,要真不小心踩空了,指不定这楼梯没摔死我,你身上的一把骨头倒先把我硌死了。”
沈迟紧了一下握她的手,无奈:“哥哥不是瘦,是精壮,好不好?”
季恩恩:“没看出来,我只感觉你的下巴能磕死人。”
“呸!你等着,等到楼下,我非让你看看什么叫六块腹肌!”
“不要,辣眼睛。”
沈迟:…好想踹她下去,但又怕她会拉上我…
当季恩恩被沈迟半拉半拽地拖到一楼大厅时,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了。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功夫去想楼上的喧闹之景。
她撑在扶梯上,喘着粗气。
而身旁的沈迟倒是神态自若,一看就是经常泡健身房的人。
他抖了抖微皱的西装,气定神闲地走到大厅北侧的花篮旁。
他扫了眼娇艳水灵的红玫瑰,利落地从中扯了一束出来。
旁边前台经理见状,小心上前提醒,“这位先生,这花篮是十一层客人摆放在这的,您这样随意拆走,不合适吧?”
沈迟瞥了她一眼,“老子拿自己东西,合不合适用着你来说?”
他懒得搭理尴尬地站在一旁的服务生,低头抽出花篮上的黑色丝带,一边慢条斯理地缠着花束,一边缓缓向季恩恩走来。
“给,哥哥祝你情人节快乐。”
季恩恩哭笑不得,“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沈迟斜眼,“屁,这算哪门子的爱情,你谈过恋爱吗?”
季恩恩闻了闻花香,摇头说,“有点后悔了。”
沈迟:“后悔喜欢上他了?”
季恩恩搂紧花,还是摇头,“是后悔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还偏要去喜欢他。”
她揪掉破损的叶片,继续道:“不然每年情人节还能有束玫瑰花收收。”
沈迟嘁:“就你这呆样还想收花?”
季恩恩昂着头,认真的反驳他:“我是有人追的好不好!”
沈迟眉眼露出一点笑,“你那个的学长?”
季恩恩低下头,不好意思承认,她拽着黑丝带没有说话。
“别想了,约会完连家都不送你回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季恩恩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约会,不是约会。一开始是定好三个人出来看电影的,学姐突然有事没有办法过来,这才剩下我和学长两个人的。”
说完她又郑重补了一句:“真的不是约会!”
沈迟才不听她解释,“要约你就直截了当的约,整这些小手段,真是垃圾。”
季恩恩涨红了脸。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不管她如何声明,沈迟吊儿郎当的,就是咬定了她在约会。
最后,季恩恩恼了。
她瞪着沈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过他的裤腿就是一阵狂抹。
清水鼻涕很快便在R&C早春西装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沈迟疯了,“季恩恩!我特么是炸了你家祖坟了吗?”
一顿整理之后。
沈迟黑着脸将季恩恩塞进了副驾驶,他刚要启动车子,季恩恩便神色紧张地扭过头。
“你是不是喝酒了。”
“一点点。”
季恩恩才不信他的鬼话,像烫了屁股般跳出了车。
沈迟探过身,无奈:“别怕,哥哥开车稳得一逼。”
“不要,我可不想情人节陪你去吃牢饭!”
沈迟无语,这种问题,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吗?
他看小姑娘十分坚持,只得随了她。
“那你开行了吧?”
“我不行,我没带眼镜…”
沈迟:…
“你大晚上不带眼镜,摸瞎吗?”
“之前有隐形眼镜…”
“然后呢?”
“哭滑片就丢了…”
沈迟:…等于没说。
他灭了火,下了车。
“走,哥哥先带你去配眼镜。”
**
南城中心广场。
沈迟下了出租车,刘海一甩,抬脚便朝高奢店里迈。
季恩恩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买眼镜啊。”
“买眼镜到眼镜店买啊,你往这种店里跑干什么?”
沈迟回头看了眼寂廖廖的g家前厅,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季恩恩不管他,扯住他的袖子就往扶梯拽,凶:“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弟。”
沈迟明白了,笑:“你不瞎啊,还能认得出几个牌子来啊。”
他不顾季恩恩白眼,继续说:“眼镜店里的杂牌镜框哪有什么好看的?哥哥带你挑……”
季恩恩呛他,“挑你妹!你信用卡还完了吗你?”
沈迟挑眉,这姑娘担心完他老婆本又开始担心他信用卡了。
他无所谓,“没呢。”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只顾享受当下。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超前消费观是很危险的。万一哪天你丢了工作,没了收入,我看你拿什么去还帐!”
沈迟觉得好笑,他弯了唇角,回她:“那我回家啊…”
“回家?回家继承王位吗?”
季恩恩讽刺,“喝高了吧,要不要再给你端两盘下酒菜啊?”
沈迟脸黑:“我发现你现在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哈,小心哥哥翻脸无情甩了你。”
季恩恩冷笑,“那您走好,不送。”
“嘿!你这姑娘,哥哥好心拉你出火海,就这么想撵我走啊?”
季恩恩抱着花,转身跳上平台,说:“不是撵你走,是求您走!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沈迟跟着她的脚步,缓缓上了二楼。
他笑,“说得我跟瘟神似的。你仔细想想,哪一次你落难不是哥哥伸手救的你?”
季恩恩朝他翻白眼,“呸,多管闲事!”
沈迟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多跟她计较,一句接一句地撩拨她。
从对面狂奔而来的小男孩,猛地朝季恩恩这个方向撞了过来。
沈迟眼疾手快,一把将季恩恩拉进了怀中。
下意识将花挡在脸前的季恩恩,一脸懵逼地被沈迟护在怀里。
淡淡的玫瑰香中夹杂着少许男人身上的味道,暖暖地将季恩恩缠绕在胸前。
她停顿片刻,立马推开沈迟。
季恩恩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沈迟,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