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他脸红》合成星星台

16、Part 16

　　乾宫的包厢里一片灯红酒绿，都是些未成年的少年，都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有揽着女朋友喝酒的，也有凑在一起摇骰子的，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年纪所有的精力全部燃烧在纸醉金迷里。

　　外人大多会叹一句，纨绔子弟多风流。

　　谁又会想到他们这些二世祖口袋里揣了一皮夹银行卡，同时心里也揣了太多不可言喻的家门不幸。

　　不过是一群夜深无归处的少年们。

　　他们自己都没悟出在这一片热闹喧哗中心里缺的那一块是什么，只认为自己是一生爱好放荡不羁。

　　都是快要成年的人了，他们这种人，想玩的也玩遍了，如果心有归处，还江什么湖。

　　冯翊耳边听着宛月明对他说的话，目光却落在坐在角落里胳膊撑在大腿上抽着烟的沈川身上。

　　宛月明微微仰着头，垂眼看着手中盛着酒的杯子，一张小脸上妆容精致，在颜色变幻的灯光下如同妖精一样妩媚：“新谈了个姑娘？”

　　“赵纪行和你说的？”冯翊转过头来看着她笑。

　　宛月明笑开了：“今天怎么不带过来？之前谈了不都带出来玩的吗。”

　　冯翊咂舌：“给你看个照片。”

　　宛月明随眼一瞟，眼神就再也移不开，眼中忽明忽暗，不置一词。

　　“像吧，”冯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我也觉得像，要不然我也不会和她谈。”

　　宛月明愣了半天，才绽出一个明媚娇艳的笑：“没想到您还是个痴情种。”

　　“那可不是，”冯翊勉强笑着站起来：“得，我去看看沈川，别让他抑郁死了。”

　　宛月明看着离开的背影，唇边的笑渐渐冷淡下来，仰头灌下杯中的酒，眼中漫出的失意被她垂眼压了下去。

　　照片里的女生，不是特别漂亮，也不性感，本来不应该能入得了冯大少爷的眼，偏偏长了那么一张和姐姐那么像的脸。

　　冯翊这个人啊，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从五岁过家家就说要娶宛月清做老婆开始到现在，十二年了，无论看起来多放荡，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人，叫宛月清。

　　无论宛月明在他旁边打扮的是有多娇艳夺目，还天天以兄弟名义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他的眼里，都没有她半分位置。

　　果然，被爱的都是祖宗。

　　冯翊走过去坐在了沈川身边，沈川眼皮连抬都不抬，依旧是一副寡淡的样子抽着手中的烟，眼中阴沉的可怕。

　　冯翊扫了一眼桌面上的空酒瓶：“行了川哥，今天晚上我可不想送你去急救。”

　　沈川没搭话，过了会儿，将烟放在茶几边缘抖了抖烟灰。

　　冯翊叹了口气：“你也别郁闷人家小姑娘放你鸽子，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调戏她，她能不跑吗，不跑在那给人观赏吗？”

　　沈川缓缓吐出烟圈，眼神有些迷离：“我没郁闷。”

　　“那你一个人搁这墙角待着干嘛，”冯翊有些不解。

　　沈川幽幽吐出四个字，冯翊一口酒差点没喷他脸上。

　　“面壁思过？”

　　沈川两只胳膊肘依旧撑在腿上，斜过眼看着冯翊：“我记得你谈了不少女朋友，应该比较有经验。”

　　冯翊看着沈川这探究的神情，脸上的阴沉还没退下去，有点虚：“不，我不是我不懂。”

　　“好不容易小丫头不怕我了，今天这么一来，估计……”沈川有点懊恼的皱着眉头又猛吸了一口烟。

　　冯翊试探的说了一句：“一朝回到解放前？”

　　沈川默认了。

　　冯翊一时间不知道说点啥，他以为这位大佬是因为当众被放了鸽子，丢了面子，心里头火着，毕竟从来只有他沈川放别人女生鸽子的份。

　　哪知道，这位爷是在郁闷惹了温羡生气……

　　冯翊本来是来准备帮温羡来说几句好话，小姑娘胆子小，川哥消消气什么之类的。

　　求生欲让他瞬间改口：“川哥别操心，女生嘛，哄哄就好了。”

　　“怎么哄？”沈川直勾勾盯着他。

　　冯翊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就条件反射说：“送东西啊，化妆品什么的。”

　　“化妆品？”沈川有点嫌弃的皱眉：“她不化妆。”

　　冯翊有些无语：“我就打个比方，你想想她喜欢什么，反正我一般哄的女生都是些俗人，送支口红就好了。”

　　沈川皱着眉点了点头：“我想想。”

　　冯翊：“……”

　　你变了，川哥，你也会哄人了，上一次沈川哄人是什么时候呢？

　　哦，对了，是有一次打群架，沈川把对面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打哭了，应该确实是怪疼的，一个男胖子坐在地上哭的直抽抽。

　　果然，活久见也不是瞎说的，一个男的能哭成那样，当时两帮子人都一脸惊奇地看着……

　　沈川有些烦的叉着腰，皱着眉：“行了，今天事儿就算了，别叫了，给老子停。”哄的像模像样。

　　那胖子还是不停，沈川给旁边对面的大哥使眼色，那大哥估计也怪没面子的，擦了一下嘴边的血上去就给了那胖子一巴掌：“行了，一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老子脸他妈都给你丢光了。”

　　这不打不要紧，一打哭的更厉害了，沈川没办法，转身跟逃一样就走出了巷子。

　　那是冯翊第一次见沈川声音怪平和的哄人，献给了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再一次活久见，沈川要腆着脸去哄小姑娘开心了……

　　之前和秦绍杰他们一起讨论什么东西对沈川最重要，大家一致认为是脸面，说的文化点，就是他不可一世的自尊。

　　秦绍杰甚至说：“脸面就是川哥的命。”

　　而这次，沈川放下脸面问他怎么哄温羡开心？

　　冯翊有点魔怔的摇摇头，不可能，想多了，沈川可能就是随便问问。

　　嗯，对。

　　冯翊想着转过头问沈川：“所以川哥，你明知道温羡脸皮薄，你今天还当那么多人面撩她？”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川，想在他口中听到一个充满策略性的原因。

　　沈川平静的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因为她来看我打球，我心情特别好，没想那么多。”

　　冯翊看着他一脸冷静平添几分颓丧的脸，话音低沉微哑，实在无法体会他语气中的“特别高兴”。

　　怎么来看你打球，你就特别高兴了，高兴的脑子都不转了……

　　“好吧，”冯翊勉强应了一声。

　　您开心就好，咱也不敢问……

　　温羡躺在床上又一次进入了失眠状态，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没办法就去开了夜灯，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她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失眠，闭上眼睛那些灰暗的画面就直接向她席卷而来，让她不敢闭眼，生怕被那些灰暗给吞噬了，睁着眼睛直到天亮，那是她的过往。

　　她到蓉城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

　　今天她闭上眼，眼前的画面却变得明媚，那是沈川穿着大红色球衣朝着她笑的样子，朝气蓬勃，眉眼温和，不见往日的半分凌厉。

　　只那么一笑，足以让人乱了心神。

　　耳边回响的是沈川低沉的声音：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沈川，喜欢你啊。

　　与他坐同桌的这些天，她知道，学校里很多漂亮的女生都喜欢他，或许优秀或许家境优渥，都是那样纯净美好的女生，都喜欢他。

　　而她有着那样灰暗的过去，如果他知道了，他看到那些视频，他还会喜欢她吗。

　　大概不会了吧。

　　并且于她而言，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只要自己足够优秀，站的更高，那些灰暗的过往就将逐渐消失，靠自己去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阿婆。

　　她这样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是没资格因为风花雪月来挥霍时间的。

　　温羡不断用自己灰暗的记忆当作镇定剂注射进自己的心里，希望稳定住因为沈川跳动不止的心神。

　　可惜，有的人已经在心里种下了种子，无论现在在如何天寒地冻的荒原，春风吹起时还是会在一瞬间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