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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018章 ...
第018章
翌日一早,李寻欢早早起床,先在院子里活动了一番拳脚,等再回到房间,就听到内室有点小动静。
他掀开帘子,就见素青祥云纹的床帐鼓了一个小包,他立刻停下步子,忍住笑容,就看到一双小腿儿先从帐子里挣脱出来,接着就是小屁股。
李寻欢这才赶紧上前,一把将这个只穿了一条小兜兜睡觉的小家伙兜住,不过他的手有点凉,让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
探花郎眼疾手快地将他塞到了被子里,挂好床帐,这才转身看向从被子里伸出来小脑袋的家伙:“你醒了怎么不喊人?”
林珂看着他的脸,见他不像生气,才说:“我听到了。”
这孩子是个算得上惜字如金的小“贵人”,平时能蹦出几个字儿已经是极好了。
不过这不妨碍咱探花郎领会,他笑着问:“你是说,你醒了,然后听到我回房,就想下来?”
林珂连忙点着小脑袋,表示父亲猜测很对。
这让探花郎忍不住又笑了几声,也懒得喊下人进来伺候,亲自帮他用暖箱烘了烘衣衫,烘一件儿给他套一件儿,等给穿好鞋,李寻欢将他抱在怀里掂量掂量,不免发愁。
因为林珂实在是太小了,这些天也没让他守着规矩为贾夫人守孝,毕竟严格说起来这小家伙还没正式过继呢。
可等到这月十八,他就得广邀亲朋,一旦将林珂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这孩子就得为贾夫人守孝,到时就更难长肉了。
林珂哪知道探花郎为他心忧?
他被李寻欢抱着亲了几次,就学会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现在环绕着自家爹爹的脖子,小嘴儿就往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李寻欢被亲得直笑个不停,才吩咐人送水,用热帕子给他擦了小脸儿。
到这时候林珂都好好的,等到探花郎给他用上好的貂油面脂擦了擦脸,自己要洗漱的时候,林珂突然抱住了他的腿。
探花郎低头一看,这玉雪可爱的小家伙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团水汽。
这倒是让探花郎一惊,忙问:“珂儿怎么了?饿了?想见姐姐?”
结果林珂竟嘟着小嘴儿,委屈地抽噎道:“珂儿、珂儿不想读书。”
李寻欢:“……”
哦,果然命中注定是我儿子,探花郎想——
其实我小时候也不想去书房读书。
这让探花郎不禁忍笑,又逗了两句问:“可是父亲要去衙门办公,这样才能养得起珂儿和姐姐。你如果不去读书,你想做什么?”
林珂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期期艾艾道:“姐姐、姐姐陪我玩。”
“可是你姐姐也要读书啊。”李寻欢耐心哄道:“父亲小时候也读书,姐姐现在也在读书,珂儿将来也要读书。”
林珂不禁低了低头,李寻欢正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小脑瓜,他就突然抬头问:“父亲和姐姐教珂儿读书!”
李寻欢不禁失笑,再次重复道:“父亲要去衙门啊。”
可林珂坚持道:“姐姐教珂儿读书!”
李寻欢反问:“你在书房里,难道不是姐姐教你读书?”
说到这里,探花郎突然想到了一点,他看着无法说服他已经蹙起小眉头的林珂,轻轻揉了揉这孩子的小眉心,耐心问:“贾先生对你不好吗?”
林珂看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李寻欢又问:“那是你不喜欢他?”
林珂想了想,默默点点头。
李寻欢摸了摸他的小脑瓜,过了会儿才说:“就这几天,父亲再为你寻个先生。”
林珂顿时双眼一亮,强调道:“姐姐!”
探花郎又笑了。
他知道林珂未必是真的讨厌贾雨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子只是讨厌外人。
他更想腻着父亲,粘着姐姐,当他们的小宝贝儿,享受他们的关爱,但对他眼中的外人,陌生人,他还是很警惕,并且本能的排斥。
这也没什么好法子,李寻欢只能又哄了哄他,最终还是在老福的催促声中匆匆洗漱,草草吃了几口早饭,让老福把林珂送到黛玉那儿去和她一起用饭,这才上了轿子,来到了盐运司衙门。
他到的并不早,倒也不算迟——
其实迟到也无所谓,毕竟这盐运司属他的官儿大,晚来一会算什么,他之前在家中养病多日,无论是安靖贤还是江苏巡抚又或是漕运总督也没参他一个懒政,懈怠职责。
到了衙门前,李寻欢就听林盛提醒说外面有很多马车和轿子,等他到了盐运司,轿子刚一落地,他还没出来,就听到一大堆人在喊“林大人”。
他掀开帘子,刚一走出去,就看到地上跪了一堆人,乌央乌央的,为首的正是昨天让他打发回家筹钱、喊人的戴舟。
见了这么多人,李寻欢心里稍稍满意。
要是今天的人来少了,他还不乐意呢,看来这戴舟还有些用处。
他摆足了官威,眼看戴舟的身体都有些抖,这才让众人起来。
其实衙门里已经一堆人在瞧热闹了,身为转运使的安靖贤甚至亲自在院子里站着,就想知道为什么乌央乌央来了这么多人——哪怕他知道戴家有盐引要转手,可也不可能来这么多人吧?
还有尚家和郑家的人为什么也来了?
这俩狗东西,难道还要为他出头,又或者是帮他出了银子,同气连枝,一起找死?
安靖贤搞不清这是什么路数,那边李寻欢已经进来。
见状,安靖贤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正和他见礼的盐商,敷衍地一点头,就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寻欢一拱手,“林大人,这是……”
李寻欢这才像是刚看到他一眼,淡淡道:“安大人,你既然已经来了,就把各司的人喊来,本官亲自帮你处理此事,只盼你长个记性,莫要再给本官送这样的大礼!”
安靖贤自问笑脸迎人,结果竟换来了这样一通训斥,这让他不禁面色讪讪,可这事儿到底是他没扫干净首尾,被抓了个现行,只能干笑着应下,冷声吩咐人去喊来各司的人。
吩咐完毕,他自己硬是跟在李寻欢的身后,想知道他到底搞什么把戏!
戴舟的脸色白得像个纸片人,而尚、郑两个家主昨晚和戴舟商议许久,本来还不太相信这位林大人真的能放过戴家。
刚刚在外面等候时,眼看那位探花郎摆架子,他们还在提心吊胆,现在眼看他和安靖贤一通唇枪舌辩,那颗心反而放下了几分。
林如海和他们没交情,更是攀不上交情,人家对他们冷淡那是应有之意。
现在要放戴家一马,又当着这么多人给了安靖贤这个都转运使一个难堪,难道是在蛰伏一年多后,终于忍不住再次亮剑?
待人都到了大堂,早有人升好炭火,李寻欢解开大氅,扫了一眼安靖贤,冷声吩咐人上茶,接着又请了他落座。
正当安靖贤屁股刚坐下,李寻欢就道:“众位应该都是盐商?我只能认识其中数位,也不一一招呼诸位了。我们直接说正事。”
李寻欢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冷声问戴舟:“你家的盐引带来了吗?”
戴舟立刻恭敬道:“大人,盐引带来了。只是昨天大人许我筹钱买了盐引,卖出后再还给朝廷,我昨日赶紧找了郑恩和尚智两位兄弟借了钱,凑了一凑有个二十万两银子,也找来了二十多个运商都带了盐引来。”
众多小盐商之前见李寻欢和安靖贤打机锋还懵懵的,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在他们面前直接玩这么一出,今天之后林如海和安靖贤两人不和,就得传遍两淮。
此刻见戴舟说了正事,他们才放了心,原来没唬他们,真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且他们还能多赚四成!
李寻欢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安靖贤坐不住了,起身问道:“林大人!这还钱下官还能听懂,只是怎么还有买盐引一说?这二十万两不是要还给朝廷的吗?”
李寻欢淡淡道:“他还不出钱,昨儿个说要一头撞死在本官门口的柱子上。你听听这事儿本官冤不冤?你给的盐引,他居然要死在本官的门前!这可有道理?”
安靖贤就不说话了。
他怕李寻欢是暗示戴舟一头撞死在他办公的厢房前,或是直接吊死在他家门口。
戴舟闻言顿时“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昨儿个是小人不对,是小人不应该以死相逼,可小人家里真没了家底儿,可小人愿意努力赚钱卖了盐引还钱……”
李寻欢于是看向安靖贤,看得他老大不自在,才看向其他盐商说:“你们诸位可曾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
众盐商忙摇头,他们当然听说了安靖贤要逼死戴家,让他们背了价值五十万两盐引的黑锅,可他们谁敢点头?
李寻欢就将自己昨天回来“复工”,安靖贤就甩给他的锅说给了众人听。
安靖贤竟没想到他居然将自己的脸面当众踩在地上,几次想打岔,都被李寻欢给避开。
眼看现在李寻欢说完了,他刚要发言摘出去自己,可不想李寻欢突然问他,“安大人,本官说得可对?若是不对,我们就继续查账,肯定能还你清白。”
安靖贤嘴角微抽,再想想昨天那封奏折,只得咬牙道:“下官也是看他可怜。大人宽容了他家几分,乃是大人宅心仁厚。”
李寻欢却“啪”一声拍桌而起,怒斥道:“宽容?本官要让他把银子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在他官威之下,众多盐商簌簌发抖,就听他高声道:“我们两淮盐课一年才多少课税!五十万两!那可是五十万两!你让谁堵这个窟窿?安靖贤,本官不妨告诉你,这银子还不上,本官乌纱不保,必把你丢出去!”
安靖贤的脸彻底黑了。
他紧紧攥着手心,胸腔不断起伏。
他没想到,完全没想到林如海真的敢跟他撕破脸!
过去一年多他可不是这样的!
可现在李寻欢抓住了这五十万两的把柄,这戴家还不上钱,他就能不断站在大义上逼迫自己!
这让安靖贤索性一狠心,咬牙道:“大人说笑了,这五十万两的盐引既然是给了戴家,他们家必然得还!要是还不上,下官认为不如将他家除名,再也不许他们当‘窝商’,到时候谁家出的钱多,谁就顶了他家。”
这招儿是他昨天晚上想出来的。
戴家还不出钱的几率占了九成,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安靖贤怎会不懂?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一招,其他小盐商若是能砸出银子,顶替他们成为“窝商”,量他林如海也说不出什么。
结果没想到林如海一早晨就冲他挥刀,简直是不当人子!
李寻欢却懒得听这些,他只看了一眼那站在戴舟之后,其余盐商之前的两人,就知道他们是郑恩和尚智,也是盐商中的行首,他们三家昔日不知道送了多少银子到京城。
眼看这两人脸色难看至极,似乎是被安靖贤的话刺激到了,他心中略有些满意,这才对安靖贤道:“倒是不用你穷尽心血,补上你搞的这窟窿。本官倒是想了个法子,其他人呢,怎么还不进来!”
随着李寻欢的斥问,站在外面不敢进来的那些盐运司各司司长只得进入大堂。
其实吧,他们真的不想进,毕竟神仙打架听听挺好,亲眼看到,下场就不妙了!
昨天没写完,索性今天一起发上来了。
感觉一起更比较合适。
本章也有50个小红包,先到先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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