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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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入府 诗语萱/晋江文学城首发
绿氏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苦口婆心的劝着阿软，道：“傻孩子，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割舍不了的。娘亲与你弟弟就在此处等你，你若真的有心了，可随时回来看看我们。我虽不是你亲娘，可你弟弟是你的亲弟弟！”
阿软听明白了，她也知晓绿氏这么说的缘由。
“乡野村妇如何当得起我们小小姐的娘亲，此处我们小小姐定要与这里断得干干净净。往后的日子，你一个人过去吧，荣华富贵还是流落街头都是你的命数。我瞧着，这位公子倒是气质不凡，兴许往后你就要靠着他了。”
阿软的弟弟经常读书，小小年纪都同旁人不一样且对阿软护得很。
彩云来之前做足了功课，且因着阿软在村里的声名，他们家的事情几乎是人人都知晓。绿氏是什么样子，绿氏的儿子是什么模样，她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姑娘说的是，我们至诚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眼下我就是舍不得阿软，必得说些让阿软宽心的话，往后的日子谁又能说得准呢？莫说是将军府的门不好进，进去了就能安稳了么，我瞧着也不尽然……”绿氏在彩云的耳边轻声说，“姑娘到了将军府之后，千万不要忘了一千两黄金！”
“阿软去吧，往后照顾好自己，切记珍重万千！”绿氏对着阿软摆了摆手，她这次离开倒是体面得很。
绿氏本打算带着阿软去将军府，可没想到将军府的人这样重视阿软，还派人用轿子接阿软回去。看着他们的做派是拿阿软当主子，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今日的阿软俨然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丫头了。
“娘亲，阿姐真的不能留下吗？”赵志诚站在绿氏身后，默默地掉眼泪。
他是真的舍不得阿姐，可到底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只当是阿姐要去将军府伺候将军夫人汤药，说不定过了三年阿姐就又会回来了。他今年已经能看得出来，阿姐是真的不喜欢阿软，让阿姐留在家中也是被欺负。
更何况，爹爹去世的事情在他心中是一根刺。
娘亲她早就不是温良贤惠的娘亲了，可那也是给了他性命的娘亲啊！赵志诚即便是问了句天真的话，可也希望阿姐能够留下来。
“儿啊，你说什么糊涂话，外面风大你还是去里屋读书罢！”绿氏对赵志诚说话的时候，眼里没有旁的什么东西，连眼神都很温柔。
这份温柔，阿软从来没有感受过。
“彩云姐姐能否给阿软些时间，阿软想同弟弟说上几句话，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阿软并不会耽搁太多时间，且阿软也想早些见将军夫人！”阿软柔柔弱弱的，清丽的面庞上没有几分好颜色。
彩云觉得，阿软在家中的日子虽不好过，可她的幼弟同她是有感情的。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也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阿软从此刻起就是将军府的小小姐了。
“小小姐请自便，只是夫人挂念您，想着能早些见到您呢。”
阿软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她便懂了。
她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只是想给赵志诚说上几句话，不想让旁人听到罢了。
“阿弟，我们去爹爹房里说话！”
进门后，阿软跪在地上，给爹爹上了三炷香，“女儿不孝，恐怕就连爹爹都没有想到，女儿如今是半点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了。自此，女儿就再也没有家了，爹爹在天之灵可会觉得女儿太过孤苦无依？”
“阿弟，你也不必为了阿姐伤心，这原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也当能看得出来，阿姐而今也被人珍视了一回，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有多难过。娘亲待你总不会太苛刻，娘亲什么事情都替你谋划得好好的，你只需做你自己好好读书就好！”
赵志诚舍不得阿软，哭得不能自控，“娘亲这些年实在过分，我也会想为何会有这样的娘亲。可娘亲到底是娘亲，阿弟无用不能保护好阿姐。阿姐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好好打我一顿。”
阿软将手帕递给了赵志诚，这是她这几天绣制而成的，想着给赵志诚留一点念想。一朵小花在手帕上分外娇艳，只是唯有一朵花，看上去有些孤单……
“你莫要哭了，阿姐早些同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阿姐的命数。阿姐终归是个女子，即便是今日不跟着彩云姐姐走，来日也是要嫁人的。至诚，你好好读书，阿软这回也算是嫁人了。你要是想阿姐了，就托人将手帕送往将军府，阿姐自会想法子见你。”
阿软借着安慰赵志诚的功夫，在他耳边说，“你记住，不管我到了什么地方，亦或是换了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弟弟！”
赵志诚点了点头，轻轻拥着阿软，道：“弟弟会记好阿姐的话，用功读书！”
“嗯！”
“阿姐第一回跟我说这样的话，想不到阿姐便就要走了。”赵志诚的眼神里有些许失落，怪只怪他自己年纪尚小不能保护阿姐，“阿姐在外头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至诚，弟弟还有五年就及冠了。等到那时候，弟弟就能好好得保护阿姐了！”
是啊，赵志诚还有五年就是真正的男儿了。
阿软心中感慨，她的及笄礼就在入将军府的一年之后，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回事。将军夫人倒是个好人，还给她送了一套发簪，至今还被她藏在门口的树下。
想到这里，阿软笑了，“至诚来日讨到媳妇了，阿姐怕是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你且到家门口的树下去挖。那棵树下，阿姐给至诚的媳妇留着东西呢，只盼着至诚的媳妇莫要嫌弃才好！”
赵志诚被人说得羞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长长的沉默之后，阿软才下定决心，道：“阿姐，真的走了！”
*
阿软出了门之后，见着了李二柱。
李二柱对着她还是笑个不停，阿软也回了几个笑容。她总是愿意对着他笑的，李二柱是真的心疼她这个人。
今日的阿软什么东西都没有，他都能装疯卖傻的喜欢了这么久。
阿软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也是一个姑娘，想要被人好好疼爱一回，哪怕只有一回。
“回去吧！”阿软被人扶着坐上了轿子，她分明看见了李二柱眼里的笑意转了意味，多了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好像是不舍，更多的是不甘心！
再多的不舍，到了此刻，也都必须舍下了。
彩云是多稳重的人，阿软比谁都清楚，若是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她不会亲自走一趟更不会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上了轿子，对彩云道：“辛苦彩云姐姐了，阿软心里过意不去！”
“小小姐无需想太多，夫人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立刻回家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阿软听了这话笑了，就连旁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无非就是舍不得阿弟和李二柱罢了！不知怎的，阿软的脑海里竟又出现了那样的情景——一双白玉金丝靴，说她是个坚韧的姑娘，还说她迟早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这样想着，心里头的那点不安好似也安定下来了。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
阿软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孤单的很，她随意拉开轿帘朝外头看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人跟在轿子后头。
一个人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至亲，一个人是给过她温暖的人，都是她舍不下的人。
她嘴角带着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阿软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哭过，而今是真的忍不住了。她近些日子能哭了许多，却也比寻常女子坚强得多，哭得极为安静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梨花带雨，眉目锁愁。
此去经年，她一个人不怕是骗人的。
将军府的门好进，将军夫人也疼爱她，可她总觉得天下的好事不能让一个人全都占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回去，可没想到是真的能回来，门口还站了许多人。
阿软当时出府的时候，只有将军夫人一个人站在原地，跟她说些贴心话。这一回就连将军都在门口站着，门口还站了一位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想必这位才是将军府真正的小主子。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下面，对着将军与将军夫人盈盈一拜，道：“阿软见过将军，望夫人安好……给……”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小姐万福……”
这一番话阿软将礼数顾得周全，连将军都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你这孩子，倒是个惹人疼爱的！夫人你好好教教她，她倒是值得本将军用心栽培！”
阿软是值得被用心栽培的，苏月凝也是如此认为。
这孩子看上去冷心冷情，可实际上却比谁都长情，做起事情来也是滴水不漏。她聪慧过人，顾全了在场所有人的颜面，也让裴娇娇对她另眼相看。
苏月凝还不了解她的那个女儿么，自小就很爱面子，这些年独自在外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好容易回来了，不曾想多了一个不相干的妹妹，还得让她分去些爹娘的宠爱。不管是多大气的孩子，都受不住呀！
这些年裴娇娇虽没有在苏月凝身边，可苏月凝自问也没有将裴娇娇养成只顾自己的性子。她的女儿要是没有容人的气魄，且不说天家如何，即便是日后嫁的寻常人家也要忍受许多。
光是丈夫带回来的妾，就足已让人难受的了，更不用说还要亲眼看着旁的女子为心爱的夫君生儿育女。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有些事情她迟早都要面对，不是人人的府中都只有一位正妻。
“将军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阿软，娇娇还不招呼招呼妹妹！你妹妹舟车劳顿如此辛苦，等会儿你便替你妹妹寻个好的去处。先前你妹妹没有住所，不若你将你的闺房腾出来，给你妹妹腾出来。”
苏月凝是笑着跟裴娇娇说的，更多的是为了试一下她的性子。她瞧着裴娇娇脸色如常，低眉顺眼，也不见得有多不愿意。
“娘亲安排就好，妹妹今日这样辛苦且又生得这般好看，莫说是要我将闺房腾出来给妹妹住。即便是娘亲要女儿同妹妹同吃同住，女儿都是愿意的呀！”裴娇娇也是个见过许多场面的人，今日之事她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
她只看了娘亲一眼，就知晓了娘亲心中所想。
何为孝顺？顺就是孝！这一点她自然清楚，且裴娇娇也知晓娘亲为何要让阿软回来，原不就是为了帝王家的事情么！
钟鸣鼎食之家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力去后宫谋划，更何况她听闻当今陛下不近女色。这么多年，后宫可是空得很呢。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要他们家的女儿进宫伺候。这普天之下，哪里能有这样的好事？裴娇娇看得明白，却也愿意顺着娘亲的意思来。
她往下面走了几步，走到阿软面前，拉着阿软的手，道：“这么些年，妹妹照顾娘亲辛苦，往后的日子也要麻烦妹妹多多费心。”
苏月凝见裴娇娇如此，点了点头，道：“将军您看，这姐妹两个到底是能相互扶持的。如此一来，我倒是能真的放心了。”
裴将军拉着苏月凝一边转身，一边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夫人辛苦了，为本将军养育了这样好的两位女儿！不知夫人有没有旁的想法，为本将军生下一位公子。”
苏月凝嗔怒，“你去找旁的女人生去，我这身子只能生得出女儿！”
“我就喜欢你生的女儿，只喜欢你生的女儿，这两个我都喜欢得很！”裴将军扶着苏月凝的肩头，忍不住低声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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