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白了那年夏天》青山扣舷

20、二十

　　明笙和夏桑在游乐园里的肯德基吃晚饭，明笙不怎么吃油炸食品，小时候羡慕过别的小孩，但是父母不给自己买，后来上了班自己有能力买了，也就已经失去刚开始想要吃的兴趣了。现在和夏桑一起吃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明笙看着夏桑吃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出声。
　　“你胃不好，不能多吃油炸的。”
　　夏桑听见明笙关心唠叨自己，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烦，她几口咽下了汉堡，擦了擦嘴，再喝了几口可乐，然后坐端正，看着明笙。明笙看着小孩很乖的样子，心里泛了一丝甜，紧接着是一阵苦涩的感觉冲向喉咙。
　　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们去鬼屋好不好？”
　　夏桑看天色已经暗下来，很适合去鬼屋，而且如果明笙害怕的话，自己还可以趁机有点肢体接触，给她安慰，让她觉得自己还挺成熟的，可以被依靠。自己和明笙的年龄和备份有差距，所以要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消除或者减少这样的差距。
　　“我。。。”
　　“来游乐园就是要来鬼屋的，否则是不完整的！我想去。。。”
　　“好吧”
　　明笙面对女孩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夏桑听到明笙的肯定，心里一喜，这个游乐园之前自己来过很多次了，鬼屋也去过很多次，不会被吓到，所以是自己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要不。。还是算了吧。。。”
　　明笙跟着夏桑往鬼屋走，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鬼屋在游乐园偏僻的地方，而且入口处就有骷髅头掉在头顶，还发出冤魂一样的叫声，明笙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个地方，但是夏桑拉着自己的手腕，兴冲冲地往入口走进去，一走进去，明笙感觉到丝丝凉意，鬼屋的空调开得很足，和外面六月天的气温形成了大幅度的温差，一走进去，脚脖子都有点冷，明笙不由自主地往夏桑那里缩了一下。
　　夏桑感觉到了明笙的主动靠近，但是一开始还压抑着自己，没有太表现出自己的开心和主动。往里走，恐怖的音效加上灯光，还有袭来的阵阵冷风，而且就她们两个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明笙只能往夏桑那里靠拢。
　　夏桑趁着黑灯瞎火，明笙又自顾不暇，直接一只手握住了明笙，
　　“别怕！”
　　“我不怕！”
　　夏桑：。。。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怕，看不出明笙还挺，嗯，要面子的。
　　突然一个黑影冲出来，明笙下了一大跳，直接往夏桑怀里躲，心上人在怀，还是主动进自己怀里的心上人，夏桑在黑暗和恐怖的范围下，抿嘴笑了一下，像一只偷腥的猫。
　　“好了，他走了。”
　　虽然很享受明笙抱着自己，但是两个人在鬼屋里已经抱了很久了，夏桑只好出声提醒。
　　明笙抬起头朝四周望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几乎是扑到女孩怀里，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从女孩怀里抽身。后半程鬼屋还算顺利，明笙心里装了别的事，基本就是夏桑把她带出去，也没被吓到。
　　两个人趁着时间尚早，去坐旋转木马。
　　夏桑看了眼旁边的明笙，转过头，又看了一眼。
　　“对不起，刚刚吓到了吧！”
　　“嗯，还行。”
　　“你今天开心吗？”
　　夏桑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除开明笙心中越滚越大的猜测和顾虑，这一天无疑是开心的。
　　夏桑决定带明笙来游乐园的很大原因是上次在郊区两人坐的海盗船，当时萌生出了两人一起来游乐园的想法。而且这次和以前同朋友来玩不一样，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来玩，所以虽然来过很多遍，今天她觉得是最开心的一天。
　　晚上游乐园巨大的湖面上，有灯光秀和烟花秀，夏桑和明笙就在广场附近，看见绚烂的灯光打在巨型的游乐设施上，整个天空，亮如白昼。两个人扶着栏杆，看表演，准切地说，夏桑还在看明笙，她再一次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自己咧着嘴笑和明笙专注看烟花的照片，拍好照片，快速锁了屏放进口袋里。
　　明笙感觉到旁边一直有炙热的视线，她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直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转过了头。夏桑的眼睛里是来不及收回的深情和爱恋，整个眼睛里都是自己，亮的像星星一样，还有绚烂的烟花，把她整个人照亮，明笙回头的这一瞬间，把夏桑脸上所有的深情尽收眼底。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在自己姐姐的眼睛里看到过，那时姐姐看着自己的爱人，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就是因为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也清楚地明白姐姐后来的结局，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女孩眼中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心里沉了一下。
　　夏桑没想到明笙突然转过头，或许自己看得太专注了，太放肆了，看见明笙看见了自己，然后有错愕，有了然，还有沉痛，很多的情绪一下子交织在一起，自己看不明白，但是她觉得明笙应该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喜欢，她觉得在这样的烟花下，自己好像很适合表白，所以开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嗯，，，那个，，，”
　　“我们回去吧，差不多了！”
　　明笙直接截住了夏桑的话，女孩看了她一眼，自己却不敢再看她，径直往出口的地方走。夏桑错过了自认为最好的表白机会也没办法，跟着明笙往出口走，一边开始懊恼，后来夏桑多次尝试和明笙讲话，但是对方的态度都很冷淡，不愿意和自己多谈。
　　夏桑以为明笙是一天下来玩累了，所以不想说话，明笙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夏桑也不方便和人讲话，就沉默的开着车，车厢里没开音乐，静悄悄的。
　　明笙也很累，虽然闭着眼，但是却睡不着，女孩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整片星光，她一个在黑暗里的人怎么受得起这么多的亮光，女孩只是一时年少轻狂吧，喜欢上了自己，以后她还会遇到很多的人，她还有明媚的未来。
　　是自己的错，自己因为想要和女孩做朋友，主动伸出橄榄枝，想要靠近太阳，汲取一点温暖，不曾想，女孩喜欢上了自己。自己真的不适合和人相处吧，自己这样的人就适合待在黑暗里，怎么还可以耽误别人，她觉得自己很恶心，像一只蛆虫，只适合黑暗，还要毁了阳光下的美好
　　直到开到了楼下，明笙睁开了眼，她现在一心只想离开，想逃避，她做不到对女孩充满爱意的眼神视而不见。
　　夏桑开着车想了一路，越想越憋不住，她知道明笙看出来自己的喜欢，自己也不应该逃避，既然自己喜欢人家就要讲清楚，这是对自己和对别人的负责，自己可以等明笙慢慢了解自己，但是心意要传达出去，所以打算说清楚。
　　夏桑把车熄火，拉住了明笙的手，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明笙被迫坐着，听女孩讲，她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件事情，但是女孩不让自己逃避。
　　“那个。。。我觉得你可能也看出来了。。。。但是，我觉得还是要正式地说一下。。。”
　　前面铺垫了一大堆，还没有说到重点，夏桑第一次表白，也不知道表白应该说什么，自己也没查，现在完全是毫无章法地在说。明笙听着夏桑的铺垫，眼里有震惊和不忍，没想到夏桑竟然已经那么喜欢自己了，但是自己真的承受不来更是不值得少年人炙热纯真的爱。
　　等了很久，夏桑铺垫完了。
　　“我喜欢你，我只是告诉你，你可以慢慢了解我，我。。。”
　　“不用了解！”
　　明笙终于出声打断，夏桑猛的抬起头看着她，明笙逼自己说下去
　　“我不会喜欢你！”
　　少年人眼里有明显的伤，看着明笙对自己板着脸，冷淡地说出这句话。被她这句话深深地伤到了，更被明笙眼里的嫌弃伤到，她默默地松开手，放明笙离开，关上车门。
　　整个车厢很安静，夏桑的脸还朝着明笙副驾驶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是木然的。
　　刚刚被明笙拒绝了，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冷的，冷的她在六月天的车厢里想紧紧抱住自己，她把椅子向后调，整个人蜷缩在驾驶座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她今天真是得意忘形了，竟然直接向明笙表达了心意，她生活的世界里，父母对自己宽容，朋友也和自己三观很和。但是她没想过外面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明笙没有错，但是明笙眼里的冷漠和嫌弃告诉她，自己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有很多人的不认同和冷眼，明笙甚至会觉得自己是龌龊，怎么会有这种畸形的想法。
　　她想过明笙可能会拒绝自己，觉得自己不成熟，她以后可以表现成熟的一面给她。但是没有想过明笙会嫌弃她，厌恶她。
　　她尝到了嘴角的咸味，她好久没哭了，或许是这么多年都很顺遂，让她以为喜欢明笙这件事也会很顺利，但是自己真的很天真，明笙的拒绝的是对的。
　　一个人静静在车厢里坐着，伸手按了曲库’Six FeetUnder’…….
　　夏桑听完了整首歌，从车里出来，拿起后座的包，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里，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回了单元楼。
　　明笙从拒绝夏桑的心意之后直接上了楼，回了家，像是机械的行为一样换了鞋。
　　没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她什么都不想想，但是又怕夏桑被自己拒绝干什么事，她担心夏桑。走到窗户边往下看，看得见夏桑的牧马人，十八楼往下看，车子和人小的像蚂蚁。她看见夏桑走出车门，关上，然后拉开后座的门，拿出包，然后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单元门口。过了很久，安静的房间传来隔壁关门的声音。
　　明笙从窗边整个人滑下去，抱着自己蹲在墙边，看着眼前一片黑暗。
　　自己拒绝夏桑的时候，虽然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露出了那样的眼神。但是理智占上风的时候，她的心却钝痛，痛的让自己短短的几个字却使出了全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