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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裘老爷,瑾儿的事有眉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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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乐幽说明日需再去趟裘府,探探哑娘的虚实。又问扶疏:“那碧儿为何只找了你单独说话?”
扶疏放下筷子笑问:“宫主当真不知?”
乐幽摇摇头。扶疏便道:“无人和宫主说过宫主面相有些凶?”
乐幽这才明白,说:“无人与我当面说过,不过,我是有这自知之明的。”
扶疏闻言笑笑,转转手腕说:“宫主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我也得去处理些家事了。”
乐幽点点头,点了个结界,回房去了。
扶疏回房,面色即刻冷下来:“不乱,你过来!”
不乱面色无愧的走进来,扶疏二话不说挥了一掌将不乱打得倒退几步,不乱不想扶疏这般措不及防的就动武,捂着胸口讽道:“上神,不装了吗?!”
扶疏打了她一掌,气稍稍顺一些,“自我们定约那日开始,我从未毁过诺,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的底线,你便这般等不及要除了我吗?!”
“上神!”不乱放下扶胸口的手,讥讽道:“你若是我们,这样活不算活的存于世上,就当真不会有怨念?”
“不乱,我如今活得又与你们有何不同!”扶疏苦笑道:“我不是与你们一样,每日只得半日自由?!我又去怨谁!”
“上神当然是怨我们呀!你每日与我们澹然相处,真当我们已忘了最初你是如何想方设法除去我们的吗?若你有法子,现下只怕我们已全都不在了吧!”
“不错!我若有法子,自然要将属于我的全都拿回来!”
“你们都听见了吧!无人是安全的!”
扶疏看看赶来的其他人,并不否认,对不乱说:“你呢?你除去了我,又会放过他们?”
不乱说:“自然也不会!你想要的,自然也是我想要的!在场的诸位,谁又不想要?!”
旡夊笑笑,打手语道:“我不想要!若哥哥他日不想我跟着他了,将我除去便罢,旡夊绝无怨言。”
扶疏没想到旡夊心思如此剔透,顿时有些内疚。
惕栗说道:“旡夊哥哥,扶疏哥哥答应过我,永不会伤害我们的!是吗?扶疏哥哥?”
扶疏答道:“没错,惕栗!哥哥实话告诉你们,若要强来,哥哥早就将你们摈去了,但哥哥不想那样,就算有朝一日……”扶疏对余下四人道:“只要你们不像不乱这般祸害我,我决不会有丝毫加害于你们,我在此立誓!”
惕栗拉着旡夊笑着说:“我与旡夊哥哥也立誓,绝不害哥哥,旡夊哥哥,是吧?”
旡夊重重点点头。
“至于不乱,”扶疏转头看向不乱,敛容说:“她一直想顶替我,想必你们都知道。她今日也说了,除掉我后,她也不会放过你们其他人,如此,你们不如掂量掂量,到底是跟着她作乱的好,还是像如今这般与我和平共处的好。”
旡夊与惕栗已表过态,扶疏此话自是对贪火和介子说的。贪火哼一声不说话,介子笑着说:“上神,我自是看谁有利便跟着谁。”
扶疏便默认了这有利之人是他,又看向不乱说:“你,一百年内,不许再出去!”
不乱听扶疏竟如此严惩她,也豁出去了,“你说不准我便不能出了?!”
扶疏将两手背在身后,转转手腕,冷笑道:“你今日已试过了,可成功了?”
不乱想起这事便愤愤,今日扶疏吃晚膳时,她不得扶疏允许想要强行出去,扶疏神色未变筷子未停便轻易止住了她,还害她损了不少元气。那时她才知道,扶疏平日说不强除他们的话是真,他强到如此地步,若真要强行除了她去,怕是易如反掌的。但不乱不是安分的主,就算斗不过,她一口气憋在心里也是不出不顺,眉头一拧,出手便向扶疏打去。
惕栗惊呼:“不乱姐姐!你住手!”
旡夊突见不乱暴起也有些急,但他知道扶疏能招架,瞬时便平静了下来,摸摸惕栗的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贪火与介子都想看看多年不交手,扶疏究竟本事长到多大了,故此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站在旁边不言不动,静观扶疏不乱二人斗法。扶疏知道不乱咽不下这口气,是故她打来时扶疏并不惊讶,还是双手背在身后,只是闪躲,并不迎招。不乱看他如此托大,心中更气,手上便使了十分力,扶疏逗她玩一样的引着她天上地下乱转,玩得烦了,手指捏个决,便将不乱捆了。
不乱向来自负,她不知自己与扶疏比竟差到这个地步,一口气怄不过来,喷了几口血。惕栗与旡夊见状赶紧上前查看,扶疏说:“她无妨,我并未伤她!”两人这才放心。
扶疏放开不乱:“这一百年你就好好修身养性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乱擦擦嘴角的血,看看旁边站着的介子与贪火,推开惕栗与旡夊,自己站起来,踉跄着回房了。
次日晨,乐幽见扶疏精神颇佳,问他:“上神昨日休息得很好?”
扶疏笑答:“非常好!”
“昨日回去家人没有闹腾?”
“自然是有的!”
乐幽见扶疏不似吃了亏受了气的模样,也不多问了,唤来小二上了早膳,两人吃完便向裘府走去。
裘府应门的是哑娘,乐幽问她:“裘老爷呢?可是还未起?”
哑娘摇摇头,将门关上领了二人进后院,见裘老爷披头散发的正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块木牌子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乐幽唤道:“裘老爷?”
裘老爷似是未听见般不理几人,继续嘟囔,不时发出刺耳笑声。乐幽二人便知这回来恰好碰上了裘老爷发疯,转而道:“裘老爷,瑾儿的事有眉目了!”
裘老爷身子一顿,好一会儿,低头看看木牌,抱着站起身来,拍拍衣袍,对乐幽扶疏二人抱拳道:“两位大人,瑾儿有消息了?”
乐幽见裘老爷眼神已恢复清明,矢口不提刚刚的事,也不知他是不晓得自己刚刚发疯了,还是不好意思丑状被人看见,便也似刚进来般行礼答道:“有了些眉目,今日便来再问问详细。”说着,不等裘老爷回答,运起绛皓望向哑娘,哑娘也不知是看到乐幽的一双四方红瞳害怕还是别的,下意识就要跑,扶疏拦住她,乐幽此时已看罢,收起绛皓问哑娘:“你是谁!”
哑娘摆摆手,似是在说她不懂乐幽此话何意。
乐幽便明白的说:“你无需作伪,我已看出你的三魂七魄长相并不与你面相相同,快说,你是谁!”
哑娘想跑,乐幽见她反抗,肃容出手就要将她的三魂七魄提出肉身来,哑娘惊呼:“大人饶命!”
乐幽与扶疏既知这哑娘有伪,听见她说话便也不稀奇了,倒是裘老爷万分吃惊:“哑娘!你能说话!”
乐幽住手再问:“你是谁!”
哑娘哭道:“大人,我是裘瑾!”
此话让三人都惊讶了,裘府苦苦寻了一年多的小姐,竟一直以来就在眼皮子底下!
不等裘老爷发问,乐幽抬手止住他又问哑娘:“你为何住在这哑娘身体里?”
哑娘哭道:“我也不想啊!我醒来就已在这副身躯里了!”
“那你为何不说出实情,眼睁睁看着你裘府家破人亡?”
裘瑾闻言望向一脸讶异又惊喜的裘老爷哭诉:“爹,娘!瑾儿对不起你们!”说着从裘老爷手里接过木牌子抱在怀里,乐幽二人这才知那木牌子竟是裘夫人的牌位。
待裘瑾哭得差不多了,乐幽继续问她:“裘小姐,还请将当日情形一一告知。”
裘瑾抱着裘夫人的牌位,望望裘老爷,擦擦眼泪,点头说道:“那日我就寝后听见睡在一旁榻上的碧儿不时起夜,起先还有些被扰到睡不着,后来她起的次数多了便习惯了,渐渐就要睡去,朦胧间听见屋里有人,我以为是碧儿又起来了,便没在意,不料突然间头脑昏沉无比,即刻便没了知觉。等我醒时,见一男子正微笑看着我,我惊慌欲呼救,他抬了抬手指,我便不能出声了,正欲跑,男子止住我说叫我不要慌张,他不会害我,只不过给我换了副肉身。我不明他所指,却也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顿时更加吓得魂飞魄散,我见自己身着奴仆衣物,手也是又糙又黑,再摸摸脸,浑然没有半丝熟悉的触感,这才明白那男子说的给我换了副肉身是什么意思,正惊吓得不知所措,又听那男子说‘小姐万不可将换了肉身的事告知旁人,不然不止你活不成,你们全府上下都活不成了!你可明白?’我惊惧交加,哪里明白他的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男子又笑道‘小姐若不说出来,还可在这副肉身中陪伴你爹娘至长命百岁,若说出来了,定会被捉去阴曹地府,去了那可不就是死彻底了吗?至于你爹娘和府上众人,你不听话坏了我的事,我自然要将他们都杀了解恨,如此说,你可明白了?’他虽笑着说完这些话,我却早已毛骨悚然,再没有不明白的了!我自己性命事小,却不能连累了爹娘和府上众人,遂点头表示知道了。男子见我明白过来,便去我房里抱起什么从屋顶飞走了,我仔细一看,竟是我自己的肉身!……”
裘瑾说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裘老爷已是完全相信了她,抱着哑娘的身子也是老泪纵横。裘瑾哭罢接着说:“第二日晨起,家人遍寻我不得,有人说了一句‘小姐怕也是被那采花贼掳走了吧!’我娘闻声便背过气去。再没醒来,我站在外围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娘为我而死,却什么都做不了,你们怕是半分都无法体会我当时的感受!接下来一个月,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爹为我积劳成疾,一夜白头;眼睁睁看着我裘府家破人亡却无能为力,当真是日日心如刀割!我爹虽疯了,可好歹性命还在,我便不言不语的日夜常伴他左右,背着他以泪洗面,苦熬至今。大人,我自那日起已不算活着了,可大人若将我从哑娘肉身里提出来,被那人发现了,我裘府只怕会落到比今日更凄惨的境地!瑾儿求二位大人开恩,放过我爹和府中众人性命!”
乐幽与扶疏听至此,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与原委。乐幽又问:“你可知那男子是妖是魔?”
裘瑾摇摇头:“他看起来与普通人一般无二,我也不知他是人是鬼。”
“那你可知这哑娘自身的魂魄去了哪里?”
裘瑾又摇摇头:“不知。”
乐幽说:“裘小姐,你虽非自愿,但占人肉身相当于借尸还魂,是大不赦的罪过,本座无法擅专留你在这哑娘身内,待此事了结时,本座会将你的情况告知上界,届时他们想必会与冥界诸人商议你的去留。你可明白?”
裘瑾与裘老爷握着手,双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