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绝无罕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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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无罕有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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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气。
动荡不安的心和树枝上方的麻雀一起飞走了。
我妻善逸在原地扑腾着，树叶蒙了他一脸。金黄的羽织顺理成章地埋了一层土，指甲缝里上升着水汽。
刚刚下过一场雨，地还是湿的。
头发也是湿的。
每次都是这么狼狈不堪。因为自己的弱小、因为自己的恐惧，因为弱小产生的恐惧和因为恐惧产生的弱小，总而言之爆发的彻底。
每一次。
每一次都好像是劫后余生，但却仍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妻善逸的记忆力其实很好。
即使是很小的一件事，但透过敏锐的感官而传达到心里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又敏锐，像是不能反抗的被尖锐又银白刺眼的手术刀剖析过一般，最后过滤到脑子里，形成块状的阴影。沉重、无法提起，触碰就会疼。
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不敢再大吵大嚷，因为上一次就是自己的哭喊所以才引来了更多的鬼。
记忆力极强的他可以很快地回忆起这些事情。有时候他情愿不要记得那么牢，那么清晰……关于血液快速流动、血管极速收缩，青筋凸起时候痛苦的回音，还有鬼，鬼一鬼二鬼三鬼四，天啊，为什么自己能够从那么多恶鬼下活下来？这是什么上帝的史书吗？是什么玩笑吗？不止一次的死亡但又不止一次地存活，在他浑身颤抖的时候像是挑逗一样的伸出一脚，甩开，滚到满是石块的凹角。
头好痛……肋骨也许断了几根吧……
我妻善逸咽下几个鼻音，想要站起来但是失败了。重新落下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蝴蝶一样跌落满是尘埃的泥土。喂，喂，如果我是一棵大树就好了。他漫无目的地想到，日轮刀磨蹭他粗糙地指纹，一刀一刀。如果我是一棵大树，可恶，那就不用遭受这些了吧！
所以说为什么啊！
他像是发怒一样又抖开了身体上掉落的叶片，金发晃悠晃悠亮着灯，像是在质问谁，但眼泪还是跟着流了下来，散步没有关好门，哗啦啦一绝千里。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嘛……
明明都要死掉了。
死掉了啊！！！
他撑着后腰借力站了起来，重力的原因附在其上的物件都坠落了下去，回归本土。这些是大自然的馈赠，如果按好听的话来说，这是大自然的喜悦。
树叶，枝条，泥土，落花。
骨骼一走动起来卡拉卡拉地响，惊恐地怀疑着自己五脏六腑要坏掉了。他一瘸一拐地准备原路返回，疼痛由中心四散，不强烈，但是催生着额头的细汗。迟早自己会被击垮的。他吸了吸鼻子。迟早自己会死掉的！
毫无意义的死去。
毫无头绪的死去。
毫无知觉的死去。
……才怪啊，是痛苦的死去。
他抄起日轮刀，展开了手指。
五指粗糙，上面斑驳着刀纹。
我妻善逸太害怕了，害怕地发抖，害怕地战栗，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握着刀柄的手力道很紧，久而久之，纹路都被拓印了上去。
纹路凌乱，在手掌上看和在剑刃上看是不一样的。打造这把刀的刀匠曾经与他吹嘘过花纹的精致和美好，但在手上粗粗一看，更多的还是锐利和锋芒。这不应该长在我的手上，他潸潸想，浮动的流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好像死去的星子最后的祝愿。
好多人，在这里死去了。
可是如今周围只有自己一个的呼吸声。
有点急促。
我好累啊……
有点难过的声音。
我的确有点不好。
但是，习惯了，每次都很恐惧很难过的事实。
我妻善逸低着头，把刀重新刻在了一旁。金光慢慢地渗透出来，像是在呼喊什么。
可我妻善逸真的不是个回应的好人选。他不擅长回答，更不擅长好好回答。对于答应一件事，他总是习惯回避问题，比起“这样么，好的”，更倾向于“唉？要我来吗？不了吧”。陈述句少于否定句，否定句少于疑问句——事实上我妻善逸是个提问的人，他一直都在提问，盯着蓝天也好看着饭团也好听见炭治郎和伊之助训练时候的心跳也好，他一直在提问。但是不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回应。
就算对自己也是一样。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半推半走，顺水推舟，随风逐流。
我妻善逸来到了鬼杀队。
“这个人真奇怪啊。”“看上去好逊……”“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是想找个地方浑水摸鱼……”“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我又能到哪里去呢？
自从我从噩梦一样的小巷中逃离，终于有了一间桃源。即使我无法归去了，至少能在梦里看见。
我能到哪里去呢？
我妻善逸很清楚：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办法逃避。
累。好累。
我妻善逸终于走出了这片黑漆漆的树林。
山间的小道还是同样寂静。夏夜里并没有浪漫的萤火虫，更多的是诡厄的山风和悚峻的峰口。他一顿一顿地走出来，紧紧闭上了嘴唇。
月亮躲在了乌云里，要看只能明天再来了。
他盯着流浪的云，抵着慢吞吞的步伐行走，他想着如果到了蝶屋，一定要好好休一个假期。但是如果别人问为什么，要怎么说呢？算了，他又有点颓然地想，还是算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很多时候并不能阻止什么，别人的言语，内心的无力，上帝的嘲笑，最后产生行动，久而久之变为了“本能”。
本能去拒绝。本能不去回应。本能地皱起眉要落泪了，想要伸出手抓住什么但是最后自己放弃。
嗨嗨，迟早会死去。
不，是一定会死去。
什么时候可能变成了一定呢？讨厌的情绪追随着各种状况，忍不住冒出头来。每一次下雨的时候，接个水盆，里面混混浊浊摇晃的都是自己的倒影。很多个我妻善逸。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在跟着天上掉下来的透明的冰凉的东西哭泣。绝无罕有。
我妻善逸就这样穿梭在连绵不断的雨季里，一直努力向前走，但是没有尽头。还好金色的日轮刀怎么也不会被磨蚀，就像每一次头发湿了，都可以用毛巾擦干一样。突然而然的庆幸让我妻善逸笑出了声。啊，他想，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绝无罕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