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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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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那一只它突然开始啄自己尾巴和翅膀上的羽毛,然后把自己啄得血肉模糊……”
听着何梁语气里满满的疼惜,陆涣清脑海里忍不住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啊,快看就是这个人,江湖传闻中凶神恶煞、冷血无情的杀手,正在一本正经的跟她讲他曲折的养鸟经历,或者也可以说成是鸟儿的花式死法。
什么喂错了东西拉肚子拉死的,寒冬腊月带出去溜鸟冻死的,得病后喂的药性太强药死的等等不一而足,可以说是把养鸟的雷点踩了个遍。
要说是他这个人性格恶略,故意残害那些可怜的鸟儿就算了,可偏偏从他甚至带着点迷茫和委屈的语气里,你确实能感觉到,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陆涣清脑海里对武林高手的想象全都碎成了渣,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养的是哪种鸟呢?”
“啊,”何梁挠了挠脸,“是琼山上的一种鸟,小小一只,羽毛是青色的,我们本地人把它叫做‘青鸟’。”
琼山?青鸟?陆涣清神色空白了一瞬,琼山是什么山,青鸟又是个什么鸟?
不同鸟的习性不同,养法自然也有所区别,原本想从这方面入手的陆涣清沉默了一会儿,迫不得已放弃了。
倒是赶车的岳明楼突然说道:“琼山就在络城外不远。”
“是的。”何梁的语气有点跃跃欲试,“所以这次来,我想再带一只回十二城养起来。”
所以你这次来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岳明楼的命令,而是来找鸟的吧!而且南零也就算了,何梁你为什么也能这么坦然的让你的城主给你赶车啊!
然而还没等陆涣清平复了心情,何梁就以一种托孤般的语气,满腔期待地对她说道:“所以这一只青鸟就麻烦陆神医多多关照了。”
完全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从一介普普通通的大夫晋级成神医的陆涣清沉思了一会儿,“我……我会尽力。”
但是讲道理我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兽医啊!
何梁闻言连声道谢,陆涣清却突然想到,怪不得刚才出发的时候南零骑着马先往络城去了,还说什么先行去打探情况。她那分明是在躲着何梁吧,是吧,是吧!
“噗”
陆涣清虽然深感心累,却完全没有错过这一声憋笑的气音。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岳城主!
还没等陆涣清回忆起某位世叔曾给她念叨过的‘独家养鸟大全’,何梁突然出声道:“有打斗声,”他侧耳细细分辨,“是南零。”
岳明楼问他,“你要去帮忙吗?”
“不要,”何梁说着往后一倒靠在了软垫上,“都快打完了。”
一旁的陆涣清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被这两人闲聊般的对话搞得没了脾气。
行吧,你们说没事就没事,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就这样吧。
于是,等岳明楼驾着马车郊游似地赶到的时候,脚下躺倒了一片的南零正费力地用软鞭勒着个壮汉的脖子。
“不错啊。”岳明楼慢悠悠地停下马车,视线在被南零打倒在地的人身上溜了一圈,“南零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岳明楼你少在那说风凉话!”南零咬着牙骂道,“还不快来帮忙!”
被南零制住的大汉武功算不得高强,力气却不小,平日里走的就是以力会巧的路子。而争斗到此时,南零经过一场恶战难免力竭,此人却留还有余力。是以,虽然被南零绞住了命门,可他一边用手指死死抠住软鞭让自己不至于窒息,一边又将双脚嵌入地面稳住身体,而后借力腰腹,微拱着脊背往前挣去,竟是意图将南零拖到力尽。
眼看南零就要脱力,岳明楼却还慢悠悠地问她,“可你还没说,是想要他活着,还是死了?”
垃圾岳明楼!这种时候还问这些做什么!你管他死的活的就不能先动手吗?
南零一口银牙险些咬碎,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这才挤出两个字“活的!”
话音刚落,林间似忽然起了风。
陆涣清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复又落下,令她生出了些痒意。
马车外不远处响起一声模糊的嚎叫,而后就是重物倒地的“扑通”声。
有人动手了,极快又极轻的一招,陆涣清分辨不出来是谁。
是岳明楼,还是何梁?她袖中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按捺下了探究的心思。
那边看到南零脱困,岳明楼问她,“你干嘛不一包毒粉毒倒了事,犯得着拎着个鞭子亲自上吗……”可还没等他说完,南零的鞭子就抽了过来。
软鞭被南零使得就像一条毒蛇,角度刁钻又毒辣,眨眼间就抽到了岳明楼的眼前。
危急时刻一柄剑鞘猝然从侧方突入,于南零手腕处轻轻一点,原本毒辣凶悍的软鞭顿时萎靡在地。
“何梁你干嘛拦着我!”
直面南零的怒气,何梁却丝毫不为所动,“你该给钱了。”
“什么?”由于他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南零甚至还愣了一下。
何梁对她的反应却不怎么满意,他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刚才出手了。”
这没什么问题,南零的思绪成功被他带跑,“所以呢?”
何梁这回却没有了解释的耐心,对着南零一伸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给钱!”
反应过来的南零想了想他们的对话,然后更加怒不可遏,“好你个何梁,怎么说我们俩都是一起共事的吧,你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何梁冷酷无情地瞥她一眼,“你都好意思求助,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开口?”
南零震惊,不可思议,然后成功被他无耻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南零索性也耍起了无赖,对着他冷笑一声“我就不给!”
谁料何梁抬手摸了摸他的剑,然后轻飘飘地扫她一眼,“打得过我你就不用给了。”
南零心里一梗,这她还真打不过。
心平气和看着这几人搞了一出又一出的陆涣清正听着岳明楼跟她八卦,“这事啊也不能怪何梁,谁叫南零上次下手太重,把何梁的鸟给治死了呢。”
也许岳城主你把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收一收会更好。
正在此时,四人同时停下了说笑。
不远处草丛里传来些许窸窣声。
南零正经了神色,语气难辨道:“那个小崽子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