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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糖】我喜欢上了地府的黑无常 ...

  •   知乎看到的梗,大量私设

      人类太宰治x黑无常中也

      1.3w流水账短篇

      BGM:Adayume2

      01.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陡然映入眼帘的是一轮硕大的蓝色月亮,静静的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上,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他出神了一会儿,似是纠结着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好半晌,才揉着有些迷糊的脑袋慢吞吞的从地上坐起。

      身体轻松的不可思议,就好像从里到外都被洗涤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灵魂。

      耳边窸窸窣窣的响起一阵锁链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他茫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视线却倏然一凝——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半蹲在一块一人高的石头上,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他的手上缠着一条锁链,上面闪着截然不同于金属的寒光。

      真是个漂亮的人,他在心中道。

      而且,总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就见那人突然抬起手,扯了一下手中的的锁链,与此同时,太宰治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扯住,朝着眼前人的方向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

      “这是...”

      “我还想问你呢。”那人眼睛一瞪,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刚刚好好的工作呢,突然就被拽到这儿了,好不容易找到的魂也丢了,你怎么赔我?”

      这人漂亮归漂亮,怎么嗓门这么大,还这么胡搅蛮缠呢?

      太宰治“啧”了一声,有些不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觉得奇怪的人是我才对,这里到底是哪儿”

      那人愣了一下,睁着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颇为诧异的看了眼太宰治:“你不知道这里是哪?”

      “...我该知道这里是哪儿么?”太宰治反问道。

      就在太宰治不解的目光中,那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绕着太宰治转悠了好几圈上下打量了一通,这才摸着下巴啧啧称奇:“一个生魂,你是怎么能进入冥界的?”

      “...冥界?你是在开玩笑么?”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那人说着,又扯了下手中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太宰治的左手不受控制的向上抬起。也是随着这个动作,太宰治这才注意到,在他的手腕之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圈红痕,或者是,更像是被红色丝线束缚住的样子。

      他抬手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摸到,不疼不痒,偏偏从虚空中延伸而出,神奇的和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的锁链紧紧串联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满脸都挂满了不爽的情绪:“若不是这玩意儿,我又怎么会弄丢那个魂魄?”

      魂魄?太宰治心中一动:“你是谁?”

      “鬼差,黑无常,随便你怎么叫。”

      “啊,果然...真是最恶了!”太宰治的情绪却一下子降了下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咸鱼样:“没想到鬼会真的存在...这下子对死亡的最后一点期待也没有了,人生还能有什么乐趣啊!”

      “我管你有没有什么乐趣。”黑无常一拽手中的锁链:“起来,跟我抓鬼去!”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我想带着你么?”他一脸不爽:“要不是还没搞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才不想带着你这个累赘。”

      “等等,剧本不对吧?难道你不应该先送我还阳么?”

      “还阳?”黑无常斜了太宰治一眼:“七天内送你回去就死不了。现在——”他拽着锁链,生硬的把太宰治拽了起来:“陪我去找那个魂魄!”

      嘿,这人真是...蛮不讲理!

      “喂,让别人帮忙,总得先告诉别人名字吧?”

      “帮忙?”他颇为不耐的又“啧”了一声:“你要搞清楚,是你拖累了我,而不是我找你帮忙。”

      “给我好好的记清楚了!”他说。

      “我叫中原中也。”

      02.

      太宰治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开启了他的冥界之旅,甚至连自己到底是因为何事灵魂出窍还没搞清,就被这个名为中原中也的鬼差自顾自的拽着被迫协助他寻找那个丢失的鬼魂。

      只见中原中也从怀中拿出一张剪纸,两手夹着一头,在空中抖了一下。剪纸变戏法似的忽然在空中燃烧起来,烧出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在他面前化作一辆帅气的机车。

      “上来。”他跨上了机车,拍了拍后座,示意太宰治坐上啦。

      太宰治小小的惊叹了一声,坐上后好奇的东摸西摸,一边问道:“你们冥界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么?居然还开重机车?”

      “你们人类烧什么,我们这儿就有什么。”

      “中也。”太宰治想也没想,一声名字脱口而出,就像已经说了成千上万次一样自然。

      中原中也却是激灵了一下,机车直接在平稳的道路上扭成了个大麻花。中原中也侧过头,斜着视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嫌弃:“别这么喊我,怪恶心的!”

      然而他的表现却很好的取悦了太宰治,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玩具,乐此不疲的又连着叫了好几声,直叫的中原中也鸡皮疙瘩一身,恨不得当场停下车一脚直接把他踹下去,这才讪讪了住了口,转移话题道:“像那种逃跑的鬼,一旦被抓住会怎么样?”

      中原中也被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弄得有些不爽,“啧”了一声,但觉得在车上动手有点对不起他的宝贝机车,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人死后,无罪之人的灵魂是必须要送去轮回的。一旦有破坏规矩者,轻则被送入畜生道,重则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接受处罚。再甚者,灰飞烟灭的也有。”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我实在搞不懂那群人一个个费尽心思要逃走的目的究竟是为何。明明本身没有罪孽,偏偏不愿意去轮回,还因为逃跑的原因给履历上增加了污点,影响到了最后的投胎。何必呢?”

      “你倒是爱说话。”太宰治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惹得中原中也一时语塞,好久才讷讷道:“我这叫心系工作!”却还是忍不住压着嗓子嘀咕了一句:“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忍不住对他说这么多话?”

      没来由的,忽然就倒豆子一般把心里的话说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是对着这么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家伙。

      太宰治笑了笑,看着边上的风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忽然陷入了沉默,机车就在这股沉默中奔驰着。约莫十来分钟,车子慢慢减缓了速度,在一片花海前停了下来。

      红色的曼殊沙华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化作一片凄美又艳丽的海洋。

      “这是?”

      “彼岸花海。”中原中也道:“听说过曼殊沙华的故事么?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曼殊沙华开在黄泉边,是灵魂的引路灯,他们的灵魂会受到曼殊沙华的指引,穿过这里进入冥界。而曼殊沙华的花香有种特殊的作用,能够唤醒人们前世的记忆。而那些人的情绪,就是曼殊沙华的养料。”

      他翻身下车,一边将车停在边上,一边继续道:“如果那些人因为唤醒了记忆而后悔,想要逃离冥界拒绝轮回,那么曼殊沙华就会将他们吞噬,防止他们逃离冥界。每一个被吞噬的灵魂,都会化作一株曼殊沙华,千年的孤独会成为他们的惩罚,只有熬过这段惩罚,才能再入轮回。”

      他看了看那片花海,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敢踏入那片花海之中,而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块,掂量了几下,重重的朝着花海伸出砸去。

      被砸中的曼殊沙华摇曳了几下,就在此时,一道气流从其中升起,裹挟着无数花瓣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化成一个穿着红衣长发翩翩的美人。那美人瞪着一双漂亮的红瞳,双手抱胸,对着中原中也恶狠狠道:“中也,你又干嘛?”

      “曼殊。”中原中也朝着他招了招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

      “我这儿每天都经过这么多人,哪里记得你说的是哪个?”那美人看着斯斯文文,一张嘴也是个暴脾气,嗓门大喇叭似的,不顾形象的朝着中原中也翻了个大白眼。

      “就是那个个头挺高的。”中原中也也不生气,显然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双手在空中上下一划:“大概这个体型,长得挺帅...哦对了,他眼角有颗泪痣。”

      “泪痣...”曼殊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哦”了一声:“他刚才在我的花海里发了半天呆,忽然就又哭又笑疯了一样朝着那儿跑过去了。”

      他手指的方向——是奈何桥。

      这是自己去投胎了?这么省事?

      心中疑惑着,中原中也向他道了个谢,转头就要往奈何桥赶去,却忽然被曼殊叫住。

      “中也。”

      “这么了?”

      曼殊却是没说话,目光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二人之间来回盘旋了许久,忽而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不等中原中也往回话,转身往花海里一钻,登时没了人影。

      “真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中原中也撇了撇嘴,干脆把身体架在机车上,一边看着花海的风景发呆,一边等着曼殊再次出现。

      “诶”太宰治凑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插着兜,满脸都写着好奇:“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叫曼殊,是掌管那片花海的黄泉之主,也是天地间第一株彼岸花。”也许是闲来无事,中原中也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和太宰治聊了起来。

      “曼殊...他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做沙华?”传说曼殊为花,沙华为叶,只是这花,怎么还是朵雄花?

      “是,不过不是妹妹,而是哥哥。”

      “诶?”太宰治一愣,又听中原中也问道:“你应该听说过曼殊沙华的传说吧?”

      太宰治点了点头:“传说他们是兄妹,也是一对恋人,却只有在花落的一瞬间才能见到彼此。后来,他们因为忍受不了折磨,花与叶一同出现,结果被天上的神仙知道了,大怒,将二人打入轮回,永世不得相见。”

      中原中也静静的听着太宰治描述着曼珠沙华的故事,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那片在风中摇曳着的花海,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猛然意识到什么,手停在半空,许久,才缓缓收回,同时口中道:“...曼殊本来是个女人。”

      “你那个故事有一半是真的。他们曾是一对兄妹,也是一对恋人。他们是天地间诞生的最早一批神明,是掌管人过去与未来记忆的黄泉之主。因为他们过于强大,天地无法容纳二人同时出现,便定下了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的规矩。然而相爱的二人没能忍受住对彼此的思念,偷偷的见了一面。那一年,人间大乱,天帝震怒。作为惩罚,沙华被送入轮回——传说便是如此,而曼殊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实际上,沙华并没有进入轮回,而是被封印在了曼殊体内,与曼殊融为一体。也就是在那时候,曼殊变成了男人。作为惩罚,他永远的被囚禁在了黄泉边上,无法离开花海半步,永无止境的等待着他的哥哥‘归来’。”

      “而黄泉边的曼殊沙华,再也没有凋谢过。”

      “...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真的没问题么?”

      “不是什么隐秘的故事啦。”中原中也摆了摆手:“冥界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然而无论我们多少次告诉曼殊这个故事,他体内的封印都会千百次的帮他抹除掉。”

      “你认识曼殊很久了?”

      “算不上很久,不到百年而已。”

      太宰治却是来了兴趣:“你以前是人类?”

      “自然。”中原中也斜了他一眼:“冥界的诸多鬼神,过去都是人类。”

      “那你是怎么成为鬼差的?”

      中原中也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才不告诉你。”显然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太宰治只得怂怂肩闭上嘴巴,视线百般无聊的到处乱撇,最终停在眼前的彼岸花上,好奇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可手才刚伸出去一点,就被眼尖的中原中也狠狠的拍落:“不准碰!你是生魂,一旦触碰到彼岸花恢复记忆,就别想有还魂的可能性了。”

      “好吧。”太宰治讪讪的收回手,忽而又想起什么,好奇的问道:“可你不是鬼差么?我怎么看你一副不敢踏入花海的样子。”

      中原中也一噎,有些慌张的错开眼神:“你管这么多干啥?”视线冷不丁对上太宰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怒火突然“蹭”的一下升了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太宰治无辜的一摊手,正好余光瞥见曼殊抱着个小坛子走出来,非常自觉的上前帮中原中也接下。

      “这是什么?”他自来熟的问。

      “我酿的酒。”曼殊朝他笑了一笑,明明初次见,二人却是半点隔阂都没有,不过三两句便熟络起来。

      “用彼岸花酿的酒?”

      “当然不是,我倒是想给中也喝,可他也喝不了。”

      “为什么?他不是鬼差么?鬼差不能知晓自己的前世?”

      “倒也不是这样。每个鬼差受到的刑罚都不一样,中也只是恰好和记忆有关。”

      “刑罚?”太宰治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鬼差还会收到刑罚”

      “当然。”曼殊点了点头:“每一个留在冥界的人,都是在接受着属于他们的刑罚。”

      “你们怎么还聊上了?”中原中也不耐烦的在后面“喂”了一声,催促道:“你别趁着和曼殊聊天来八卦我。”

      “好好好知道了!”太宰治无奈一笑,转身刚打算离开,手臂却一把被人抓住。

      “?”他半侧着身子,还没来得及问出是何事,有什么东西被强硬的塞进手心之中。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好久不见,一定要幸福啊。”

      太宰治一愣,看着曼殊出神了好一会儿,刚想问问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曼殊已是弯着嘴角晃晃悠悠的又回到了花海之中。

      “走了。”中原中也扯了下手中的锁链,巨大的拉力带着太宰治向后踉跄了几步,也让他收回思绪。

      他悄悄的把手心的东西藏进口袋。

      “来了。”

      巨大的轰鸣声中,机车再次发动,向着远方飞驰而去。古朴的旋律被风送入耳中——是谁在轻声哼唱着一首无字歌。

      太宰治蓦然回过头去,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红衣的美人站在花海中,如望夫石般一动不动的抬着头,痴痴的看向天上的明月,徒留一个孤单的背影,永远的,执着的等待着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03.

      趁着中原中也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太宰治悄悄的从兜里取出方才曼殊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个很小的香囊,也就比鹌鹑蛋大那么一点,袋口被扎的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

      带着心中的疑虑,他想了想,还是用两根手指捏着香囊上方的绳结轻轻一抽。

      先是一股极其淡雅的香气,仿佛能让人一瞬间卸下全部的防备,一颗心都要彻底的沦陷在其中,随后,万千思绪如暴风骤雨般猛烈的从胸口涌出。他下意识的将手掌贴在胸口,那里酸涩疼痛的宛如正被利刃刨开,鲜血化作眼泪淌下,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快要让他窒息的歉疚。

      “抱歉,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是谁!是谁在话说!

      他猛地抬起头,拼命的看着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可是除了呼啸而过的风,什么也没有。

      无数画面不受控制的从脑海中闪现,被巨大信息忽然包裹住的太宰治没有看到,一片彼岸花瓣从香囊中飘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悄然消散。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中原中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然而太宰治却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已化作一片血红。

      他看见自己张开双臂从高楼一跃而下。

      他看见有个男人朝着自己扑来,拼命的想要抓住自己,却还是失之交臂。

      他看见那个男人一身是血,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漂亮的湖蓝色瞳孔中一片死寂。

      “太宰”他沙哑着嗓音,一边又一边的念着这个名字。

      “——中也”

      “叫我干嘛?”机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中原中也站在车下,昂首抱臂看着自己,用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他:“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啊!”

      太宰治嘴唇嗫嚅了几下,似是想要说什么,然而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太多,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这么紧紧的凝视着中原中也的脸,直看的他浑身不舒服,一边搓着手臂一边骂骂咧咧的躲开太宰治的视线,这才堪堪收回目光,用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刚刚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啊。”中原中也点了点头:“还挺香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

      “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太宰治有些急切的问道。

      “...什么意思?”然而中原中也却是满脸迷茫:“别叽叽歪歪了,赶紧下来。”

      太宰治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又很快被他掩盖:“这么凶巴巴的,以后谁要你啊。”

      中原中也斜了他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带着他往前走:“等会儿你跟着我别乱走。这里是奈何桥,是无数亡灵轮回的地方。”他抬起手向前方指去——距离二人十几步路远的地方,架着一座四人宽的木桥。木桥的一端连着地,另一端却是直直的向远处延伸,尽头处被包裹在一团大雾中。那雾中泛着点点白光,透着股神性。

      离尽头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一人高的土台,上边用篆体写着三个大字“望乡台”。台边上有个年轻人,乌黑的长发,一身青衣,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很是可爱。

      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锅,他握着一把长长的汤勺,一下又一下的在锅中搅动着,然后为每一个来到他面前的人送上一碗汤。

      喝了汤,那人的目光就会渐渐变得迷离,然后不由自主的走入尽头的雾中。

      在那座木桥下,血黄色的河水不断的翻涌着。河畔竖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依旧是三个大字——三生石。

      不用说,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奈何桥了,至于地下翻涌的河流,自然是忘川。

      传说忘川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若是不幸掉落忘川,变回与河水融为一体,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是冥界的尽头,是每个生命最终的归宿,也是新生命的起点。

      “轮回台对每个灵魂都有天生的吸引力,你别随便靠近,万一被吸引进去,那就只能重新投胎了。”

      太宰治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鬼,或面容可怖,或表情呆滞,或浑浑噩噩,受到孟婆力量的影响,哪怕不少已是神志不清,却仍然能安分的在奈何桥上排成一个长队,顺着人群慢吞吞的向前走。

      唯有中原中也出现时,那些鬼魂们纷纷露出了惊恐的模样,害怕的向四周散开,躲在角落战战兢兢的看着中原中也。

      “鬼差对鬼魂有天然的克制作用,别用这种十恶不赦的眼神看着我!”中原中也压着嗓子快速解释了一通,已是穿过重重亡灵到达了孟婆身前。

      “中也,怎么今天过来了?”孟婆朝中也一笑,眼睛弯成两束月牙,亮晶晶的。

      “小葵”中原中也朝他打了声招呼:“我来找你问个人。”

      “谁呀?”上野葵扔下勺子,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眼神却自顾自的飘向了中原中也身后,然后停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这孟婆看起来真年轻,怎么还是个男人?

      太宰治被孟婆直勾勾的盯着有些尴尬,一边在心中吐槽着,一边礼节性的朝他挥了挥手,权当做打招呼,然而孟婆却紧紧的盯了他半晌,忽而咧嘴一笑。

      “什么嘛。”上野葵满脸都堆满了笑意,显得很是开心:“原来那个人是中也啊。”

      “?”中原中也一脸疑惑,完全弄不懂葵这突然的话语究竟是何含义,只能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自己的问题:“小葵,有个大概这么高,这种体型,眼角还有颗泪痣的男人,你有看到么?”

      “泪痣?”葵收回留在太宰治身上的视线,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点点头:“有哦。”

      “那他人呢?投胎去了?”

      “没有。”葵摇了摇头:“那人可奇怪了,我给他盛汤,他也不喝,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走。我问他是谁,他突然就很伤心的跑开了,喊他也不理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们说的人,可是他?”太宰治突然出声,手指向一处,一个穿着和服,有着泪痣的俊郎男人正混杂在一众鬼之中,小心翼翼的朝着他们不住的打量。见太宰治发现到他,也顾不上隐藏,转头朝着鬼最多的地方冲去。

      “可算找到了。”中原中也勾起嘴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黑红色的光芒迅速的笼罩全身,让他变成了一枚移动的炮仗,周身散发出的强烈的威亚感让四周的灵魂作鸟兽散。

      因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被无形的力量链接在一起,尽管太宰治并不想动弹,却还是不得不被中原中也带着踉踉跄跄往前跑去,一时间竟有些怅然——像极了他们当年一同执行任务的模样。

      然而时光流逝岁月如梭,如今中也成了鬼差,而他却早早的投了胎,以一个生魂的模样才得以与中也再次相见。

      即使成为了鬼差,中原中也与他记忆中那个模样依然相差无几。矫健的在鬼魂中闪过,不过几个呼吸,便快要与他贴近。

      那人眼见着躲不开,心一横,双手快速的捏了一个诀,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化作无数只手掌,朝着中原中也抓去。

      中原中也的眼神又寒了一分:“原来是阴阳师,怪不得有能耐从我手底下逃掉。你既然是阴阳师,便该知道反抗鬼差抗拒投胎会有何下场,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

      “投胎?”那人躲在泥土化作的手掌之后,冷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讥讽:“我为何要去投胎?每一次投胎,我都会忘记他一次,却又要在每次死去时再次想起他,想起我被迫遗忘的,对他的爱。”

      “若是能同入轮回,我也不会那样的痛苦,至少还有再见的机会。可是”他言语中的恨意又浓了一分:“你们却让他成为孟婆!永远留在这该死的冥界,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

      孟婆?那个小葵?

      中原中也冷着一张脸:“生死有命,你们已是无缘,便该好好接受现实。”

      “接受现实?”那人却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突然大笑出声,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开什么玩笑?最不能接受现实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鬼神么!”

      04.

      中原中也已经记不起自己成为鬼差的原因了。

      冥王告诉他,会留在冥界的人,都是为了赎罪。他们曾经犯了很大的错,有的大到甚至超越了生死,妄图打破世间规则。

      其他鬼差便是如此,为了赎罪,不得不失去投胎为人的机会,奢求着通过鬼差的工作一点点减少自己的罪恶,能够再次转世为人。

      不过中原中也却和他们不一样,他忘了成为鬼差的原因,也忘了自己要恕的罪。

      不如说,曼殊和小葵反倒更接近于他的情况。曼殊为了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一辈子被囚禁在黄泉畔,而小葵很早的时候是个人类,据说还是个极为强大的阴阳师。

      听曼殊说,小葵当年踏入冥界后不愿离开,只为了等待自己的心爱之人。然而灵魂是不能在冥界久留的,身为人类,却妄图超越生死——那是他的罪。

      于是冥王让他成为了孟婆,熬出一锅孟婆汤,化去世间疾苦。

      孟婆的汤,一碗忘川水,一滴孟婆泪。生起的火,烧的是孟婆的记忆。

      他等啊,等啊,爱人未曾等来,却因为这孟婆汤敖干了记忆——这是他的罚。

      冥界的人有着漫长的生命,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让他们变得极为八卦,基本上每个人都被扒的七七八八,故事也早就被口口相传。然而唯独到了自己这里,却突然出现了断层——无人知晓他为何会成为鬼差。

      他失去了作为人时的记忆,只是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重要到哪怕已经忘了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和脑海中只要闪过与他相关的一点点概念,心脏便会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连呼吸都像刀割一般。

      于是他开始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抓鬼。他想,如果自己多努力些,那么是不是他的罪会减少些,就能想起过去的记忆?

      冥王禁止他踏入彼岸花海,只因彼岸花有唤醒记忆的作用。他也曾想过,若是不顾一切进入花海,是不是就能想起一切?

      然而比起对记忆的渴望,内心更多涌起的,却是深深的恐惧——他害怕他好不容易想起了过去,记忆却清晰的告诉他,他早早的就与等待之人擦肩而过,或是等待之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彻底消失,就像曼殊那样。

      比起想起后永远无法弥补的痛苦,也许无知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于是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用工作塞满全部的生活,让自己累到连瞎想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同样的生活,同样的事情,一成不变。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人。

      叫太宰治的男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把他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搅合的一团糟。

      但是...为什么呢?心中不受控制的变得欣喜,似是只要看见他,与他站在一起,便获得了莫大的藉慰。

      停驻不前的时间,再次流转起来。

      嘈杂的信息一瞬间涌入脑海,有什么画面逐渐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背影,高大,却又消瘦,穿着黑色的风衣,身上缠满了绷带。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中原中也却不由自主的脑补出他说话时候的样子,生气的时候冷冰冰的语调,温柔的时候仿佛能把人融化。

      他的心脏跳的飞快,那是一种见到爱人时的愉悦感,连身体都仿佛被泡在蜜糖之中。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人窒息的苦,和满溢到快要把他淹没的后悔与绝望。

      那个背影...是谁?

      他是,他是...

      “中也!”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惊呼,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与此同时,一团火球在他面前不断的方法,眼见着要撞在他身上——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攻击,即便是鬼差,也不过是魂体,而火焰对灵魂的伤害是极大的,一旦撞上,少说也要受重伤。

      就在此时,太宰治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对着那团火球抬起手,竟是就这么迎了上去。

      “太...”惊呼还未出口,便被彻底堵住。中原中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硕大的火球触及太宰治掌心的一瞬间,就好像碰到火焰的雪花,连半点动静都没来得及生成,就这么消散在空中,没留下一点痕迹。

      那可是连鬼差都能重伤的攻击!

      中原中也简直想要呐喊出声,可比起惊讶,心中却生出一种奇异的,习以为常的感觉。

      好像在很久之前,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过许多许多。

      这一击显然耗尽了那人全部的力量,他再也没力气折腾下去,被中原中也一个近身,三两下就按倒在地,像个失去了求生意识的咸鱼。

      “怎么,不逃了?”中原中也压下心头怪异的情绪,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男人讥讽道。

      那人,或者说黑川却没有回应,顺着中原中也按住他的姿势趴在地上,眼神也变得空荡荡的,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木偶,不管他们怎么问话都没有半点反应,唯独葵看过来的时候,像是被开启了开关一样,忽然猛烈的挣扎起来。

      “别,别让他看见我!”黑川的眼神中竟露出了一丝哀求,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竭尽全力的躲避着葵的目光:“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幅样子。”

      中原中也却是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小葵的恋人。”

      他笑了一声,显然是“恋人”这个词很好的取悦到了他,他终于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想再投胎了,可以的话,能让我彻底消失么?”

      中原中也瞳孔微缩,满脸都写着不理解:“你疯了么?你是阴阳师,即使进入冥界,你的灵魂依旧能保持清醒,若是你想要留在这里,冥王自然会同意,何苦要用这种方式...”

      “我问过啊。”黑川苦笑一声:“踏入冥界时的第一天,我便问过冥王,若是我留在冥界,需要用什么做交换?冥王告诉我,是我的记忆。我与他在一起的所以记忆,以及对他深深的爱。可是这代价,我不愿意。若是记不得,那永久的活着又有何意义呢?”

      中原中也沉默着移开视线,没有回应他的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五次。那是我投胎的次数。整整十五次忘记他,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我以为我会渐渐习惯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次恢复记忆的时候,对他的爱意就越是浓烈一分。我...已经不想忍受忘记他的痛苦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勾起了被中原中也埋在最深处的记忆,他按住黑川的手忽然就卸下了一大半的力。借着这个时机,黑川一个挣扎从中原中也手中逃出,三两步退到忘川边,在中原中也隐忍的目光中对他感激一笑,最后一次深深的望了眼不远处的葵,仿佛要将他刻进灵魂深处一般,忽然转过身,跳进了忘川之中。

      虫蛇满布的忘川内,一只蝴蝶忽翩跹着翅膀飞出,在空中盘旋着。

      上野葵下意识的伸出手,任由那蝴蝶停在指尖,依恋的用触须蹭了蹭,刹那间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白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耳边温柔的轻语着。

      “小葵,从此以后,你耳畔吹过的风,指尖略过的水,每一缕,每一滴都是我。”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05.

      随着黑川的消失,奈何桥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中原中也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了太宰治身上,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讪讪的移开视线,道:“事情解决了,我...送你还阳吧。”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注视着他,尴尬而凝重的氛围在二人蔓延开来。

      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会是这种奇怪的心情,明明,明明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可是,若是太宰还阳了,那他们的缘分,想必也就断了吧。

      心中这么想着,忽然就难受起来,连呼吸都变得阻塞。

      他们的缘分...这仅此一天的缘分...

      “中也”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中原中也愣愣的侧过头去——是上野葵。原本应该继续在奈何桥的他不知为何忽然走了过来,一边拉着他,一边又把太宰治拉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让气氛变得缓和了些:“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什么事?”中原中也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唔,受人之托。有人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上野葵却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在中原中也与太宰治一脸疑惑的目光中,清了一下嗓子,将一切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关于两个少年的故事。

      很久之前,有两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们第一次见到彼此,就互相厌恶着对方,可是,他们也成了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他们成为了搭档,在吵吵闹闹中长大,一起工作。

      后来,他们所效忠的首领去世,其中一个男孩不得不肩负起众人,成为了新一代的首领。

      也是在那时,他窥探到了世界的本质。

      他设了一个很大的局,为了这个目的,最后不得不以自己的死亡做收尾。

      为了不让另一个少年阻挡他的计划,也为了坚定自己的觉醒,他利用身份让另一个少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

      当那个少年终于解决完一切回来见他时,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和被强加在身上的,名为“首领”的身份。

      他曾经是他的枪,他的盾。

      他没能保护好他,自责内疚了一辈子。

      后来,活下来的少年渐渐老去,最终步入死亡。他神明的身份让他获得了选择的权利。他并没有选择投胎,或者回归神界,而是选择留在了冥界。

      “你当真要留下?”

      耳畔响起冥王威严的声音,画面不受控制的从眼前浮现出,把中原中也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我确定。”他站在大殿之中,毫不犹豫的回道。

      “你要知道,留在冥界之人,皆是赎罪之人。你贵为神明,本该享受更好的一切。”冥王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中原中也的目光颇有些可惜。

      “无所谓。是不是神明,我都不在意。”他轻轻一笑,说的云淡风轻的。

      “你就如此坚定?”

      “是。”

      “那若是我告诉你,一旦你成为鬼差,你将会失去作为人类时的全部记忆,包括与他在一起的记忆和感情,你仍然愿意么?”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双手抱臂,得意又万分自信的对他说:“没有关系,因为他一定会找到我,然后把我的记忆唤醒。”

      言语的力量与彼岸花香的催化,束缚在他身上的封印终于裂开了一条细缝,然后愈来愈大,记忆如流水似的一股脑全淌了出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太宰治。

      “你还知道来找我啊。”他强忍着内心涌出的酸涩感情,用手肘戳了戳太宰治,下一秒,却被人整个抱在了怀里。

      “中也。”他呢喃着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名字,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到嘴边的,却只剩下这两个字。

      “叫什么啊,肉麻兮兮的。”中原中也笑骂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真好,还能再见到他。

      真的很好。

      “说起来,今天是七夕呢。”太宰治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笑意:“人鬼情未了...这浪漫还真是不像我们的风格。”

      然而中原中也的笑容却是一凝。

      是了,就现在而言,他是鬼,太宰治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人的命数皆已早早定好,无法强行改变,他太宰治,注定还要以人类身份度过漫长的一段岁月。

      牛郎织女每年都七夕尚能相逢,可他们这好不容易的相见,却隔了几十年。

      而现在,“织女”必须要离开了,拦在他们之间的银河,叫做“生死”。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太宰治揉了揉中原中也的脸颊,将他再次搂紧怀中。

      “抱歉,让你一个人这么久。”

      他就这那灌满湖蓝色眼瞳的爱意,把想要说的话语都留在了一个吻中。

      06.

      太宰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一天后。

      本来一起约着喝酒,却突然昏倒的太宰治把朋友们吓了个半死不活,哭天喊地的对着太宰治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酒了。

      太宰治笑了笑,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只是做了一个久了点的梦。

      “是什么梦?”朋友好奇的问。

      他弯起眼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眼中仿佛盛满了星光。

      “很好的梦。”

      又过去了许久,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原本一起胡闹的朋友们一个个成家立业,逐渐变得稳重,可唯有太宰治仍是孑然一身。

      朋友们也曾多次劝他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也行,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过,多孤独啊。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摇着头轻轻笑一声,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拒绝。

      “我有爱人哦。”他说。

      “是谁?”友人们好奇的问:“带来给我们见见呗?”

      太宰治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在人间。”

      友人们纷纷变了脸色,抿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触及到太宰治的伤心事,只能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倒上一杯酒。

      太宰治也没有解释,欣然接受了这杯酒,对着天空的明月遥遥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忽然很想他。

      五十年后——

      中原中也站在彼岸花海边,颇有些焦躁的踱着步。

      “不是说了今天会来么?”他烦躁的踹了脚地上的石子,刚想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上,却被一只手直接拍落。

      “你想烧了我的花海么?”曼殊毫无形象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道。

      中原中也讪讪的揉了揉鼻子:“那什么,你说他怎么还没来呀?”

      曼殊嗤笑了一声:“说你急躁还不信。喏——”他竖起大拇指,朝着中原中也背后的方向点了一点。在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身白衣,手中同样还缠着锁链的太宰治笑眯眯的出现在他背后,朝他挥了挥手。

      “哟,中也~”

      “太太太太太宰!”比起惊喜,中原中也反倒是吓得直接惊叫出声,无意识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才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怎么会从哪儿出来?不是,你怎么会成了白无常?”

      天知道他为了能让太宰治留在冥界操了多少心,各处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等他人来了。

      结果好家伙,人才刚见着,对方就直接一步登天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白无常。

      “你什么时候...”

      太宰治却是笑眯眯抬起手,心满意足的撸了把中原中也的头发,一边道:“谁让我的神明大人被一纸契约困在了冥界呢?没有我,万一他哭鼻子了怎么办?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啦~”

      “谁哭鼻子了...不是,死青鲭别薅我头发!”

      时间又往前倒退了许久,那是太宰治第一次踏入冥界的时候。

      “你想要留在冥界?”冥王沉声问道。

      “是。”他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如果找不到我的话,中也肯定会选择留在冥界不走的。”

      “这辈子没能好好陪他,我也不想再寄托什么来生了。”

      冥王的脸又严肃了一分:“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你知道,想要留在冥界,必须接受你的罚,再次进入轮回。我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让你回到冥界,只要你能够完成我给你的考验,待这次轮回结束,你就能成为白无常,留在冥界任职。”

      太宰治点了点头,忽然促狭一笑:“所以,你给中也的考验便是抹去他的记忆,然后让我在轮回后失意的情况下把他力量唤醒,对吧?”

      冥王:“......”

      “你们冥界这点套路,干了坏事就让人疯狂做好事积累功德。要是涉及到爱情,就干脆让人失意个彻底,一点心意都没有。”太宰治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冥王一噎,好半晌,才讪讪道:“那可是荒霸吐,与我平起平坐的神明。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留在冥界?”

      “因为我谈过恋爱,你没有。”太宰治一摊手,满脸诚恳的说,眼中流露出对万年单身狗的深深同情。

      冥王:“.......”

      冥王心累的朝着太宰治摆了摆手:“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投胎时辰。”

      “我不着急。”太宰治却是笑眯眯的:“反正你也拿我没辙不是么?要不然也不会用这么简单的考验来当作我的罚。”

      这倒是太宰治起初没有料到的,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到了冥界,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威力大大上身了一个阶级。虽然依然没什么攻击力也没什么防御力,但是同样的,即便是冥王这般的人物也那他完全没辙,可以说是相当赖皮的能力了。

      就是仗着这个异能力,哪怕是在冥界,太宰治依旧过得相当潇洒,说不投胎就不投胎,在冥王无语的目光中满冥界的晃悠,没多时就和黄泉之神曼殊和孟婆上野葵混了个十成熟,然后叽叽歪歪的给他们交代了一大堆事情。

      面对太宰治如此行径,冥王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你这有点过分了啊!”怎么还能找外援呢?

      太宰治却是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的罚里面,没说不能找外援吧?”

      冥王:“.......”

      又没过几天,太宰治也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截红绳,塞给了冥王:“如果他来了,就把它系在中也的手上吧。”

      冥王:“......”

      好家伙,还想让他当白工!

      后面的故事,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给自己系上据说来自天上某个叫做月老的神仙产出的红线的太宰治安心的投了胎,而来到冥界下定决心成为鬼差的中也,得到了一把由太宰治提供的红线炼制而成的缚魂锁。

      所有的一切,悄然埋下轨迹,只为了多年后的重逢。

      死亡从来不是分别,他们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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