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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校园惊梦【修】 ...


  •   推开门,从咖啡店里出来,门上风铃铛铛地响着,马路上的白噪音一瞬间扑面而来。

      有轮胎摩擦着水泥马路的粗糙声音,有女学生和朋友们讨论着今晚的电影,还有半背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拿着手机在低语。

      傍晚氤氲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玻璃上的水痕还没蒸发,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朦胧地反射着刚刚亮起的路灯,街角的水坑里波纹荡漾,随着行人的脚步溅起一朵朵水花。

      曾妍站在咖啡店的檐下,绵绵细雨有几丝飘到了她的脸上,带来细微的凉意。

      路过的行人偶尔会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但又很快就会离开。在这个行人嚷嚷的街道上,曾妍再平庸不过了——头发是女高中生的标配黑色低马尾,脸上架着一副笨重的黑边眼镜,身上在傍晚依然绿到发光的京城十一中的校服,和一双学校强制要求购买的“回力”白色运动鞋。

      “哟曾妍。”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短发少女骑着单车在她面前停下,她身上罩了一件已经落满了水珠的透明雨衣,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马上就要上晚自习了,你还不走?”

      曾妍这才反应过来,聚焦的瞳孔落在了少女身上,扶了扶眼镜,轻声说:“我忘记带伞了。”

      少女也是一怔,然后皱了皱眉,说:“过来,你坐后面,用我的雨衣盖一下。”

      “谢了啊,吴珍珍。”

      吴珍珍是曾妍从高一到现在的同桌,虽然长得清秀,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老师眼里的叛逆学生。

      曾妍侧坐到后座上,掀起雨衣盖住自己整个身体,透过雨衣,整个世界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你刚在那儿干啥呢?”

      “哦,吃了个晚饭,那家店的三明治还挺好吃的。”

      “为什么不在学校吃?咱们学校有食堂的啊。”

      “太难吃了,谁吃谁傻逼。”

      吴珍珍:“……”

      一下子哽住了,说不出话来。这个同桌,说话怎么还是那么一言难尽呢……

      还没等她再说话,曾妍已经换了一个话题:“吴珍珍,你衣服上好像沾了点粉末,要我帮你拍掉吗?”

      吴珍珍用力瞪着自行车的脚踏板,眼睛里飘进几滴雨水:“不用了,可能是我刚刚和人打架沾上的,你别碰。”

      “哦。”曾妍轻轻应了一声:“这味道闻起来怪熟悉的。”

      好像在化学课上闻到过。

      “对了曾妍,今晚我和朋友在学校玩笔仙,你要没事做,就来给我捧个场呗?”吴珍珍又说。

      曾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玩什么?”

      “玩笔仙!”

      “……我现在觉得你是真的傻逼了,吴珍珍。”

      “艹!你骂谁呢?”

      “我觉得晚上在学校里玩笔仙的智力多少都有点问题,这就跟故事里主角闲着无聊要去废弃的精神病院直播,游戏里女主角跑路跑到一半非要回去救人一样傻逼。”曾妍认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狗屁,现实世界又没有鬼,你怕个毛啊!”吴珍珍接连两次被曾妍骂,暴脾气已经控制不住了:“我说你,每次放学就不见人,我的姐妹都不认识你!今天你一定要留下来,我介绍她们给你认识认识!”

      曾妍老气横秋地叹气:“哎,游戏里的炮灰每次死之前,总要作死留在案发地点……”

      吴珍珍呲的一下刹车,杀气腾腾地转头:“你,他妈给我闭嘴,现在!”

      曾妍无辜地拉上了嘴巴,举手投降。

      *

      其实曾妍不想参与笔仙,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与其说她是不愿因参加笔仙,不如说她不想参加任何在学校举行的任何形式的活动。

      曾妍觉得她自己有病,而且还病得很厉害。

      自从来到京城十一中之后,她似乎患上了幻听。

      在学校或者附近,她总能听到什么人正在发出奇怪的声音,有时候似乎是一句完整的话,有时候似乎只是呼喊,呻吟,或者怪叫。

      刚开始这种症状还不明显,至少没有影响到曾妍的正常生活。她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在旁人面前只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日子倒也过得去。

      只不过在上了高二之后,幻听的症状加重了。

      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难以忍受。每次上课她看着老师的嘴张张合合,但她听到却是哭喊,求救,尖锐的悲鸣。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家长和班主任的连番拷问,曾妍终于选择坦白,隐晦地暗示自己可能生病了,需要治疗。

      之后曾妍去了京城著名的精神科医院治疗,医师说她最近可能压力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

      当时曾妍就觉得离谱,她一没有恋爱压力,二没有学业压力,三没有家庭压力,四没有社会压力——毕竟对于一个奉行及时行乐的人来说,让她对什么感到烦恼,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妍妍,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看看?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这病就好了。”曾妍的监护人,也是曾妍的小姑,忧心忡忡地提议说。

      曾妍摇了摇头:“说不定过一会儿,这病就自己好了。”

      然而转眼间已经到了高二下学期,病情并没有好转。

      而还在学校装“正常人”的曾妍已经开始出现头晕眼花,听力不正常的症状了。

      “……你说什么?”曾妍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问。

      吴珍珍狐疑地看着她:“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叫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

      曾妍无辜地眨眼:“刚有点瞌睡了,没听到。”

      “啧,行吧。”吴珍珍撇撇嘴,但是又很快兴奋起来:“下课了,我们一起去拿道具,到时候一起去三班教室玩!”

      不,她不想参与,她想回家……

      但是如果不参与任何校园活动,就显得她很孤僻,不合群。

      被奇怪的声音吵得烦躁的曾妍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

      下课之后,教学楼依然灯火通明。

      虽然八点半就下晚自习,但是学校允许自愿学习的人留到十点,每个班里多多少少还有这么一群学生在奋笔疾书。

      曾妍和吴珍珍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填肚子,又回到了学校。

      “……都不新鲜了。”曾妍咬了一口面包,明显感觉到放了一天的面包已经隐约有些变味了。

      “那你别吃,不然等会被吓得全吐出来。”吴珍珍一把抢过曾妍手里的面包,鄙视地说。

      曾妍被吵到不想说话,任由手里的面包被吴珍珍抢走,双手插在兜里。

      两个人在学校里瞎逛到十点,这个时候保安开始赶人了,随着学生们的离开,教学楼的灯光一盏一盏暗了下来,最后一丝光亮也没入黑暗之中。

      整个校园呈现出一种暗黄的色调,那是校门外的马路上的路灯投射出来的昏黄,像是夕阳背面的阴影,为建筑呈现出病态的黄。

      曾妍和吴珍珍摸黑到了三班的教室,在门口遇见了另外两个参与的女生。

      “灯,开灯,这也太黑了!”

      “别开别开,有保安在下面巡逻!”

      “别慌,我带了蜡烛!”

      打火机咔擦一声响起,微弱的火苗迅速点亮了蜡烛的芯,一团暖融融的黄色火焰窜起,微弱地照亮了三四米的地方。

      教室里非常整洁,大概是值日生刚刚打扫过,连桌子都对得整整齐齐。

      再远的地方看不清,模糊地融入了黑暗。

      点亮了蜡烛的少女把蜡烛小心翼翼地放在课桌上,呼出一口气:“一张桌子太少了,我们再搬一张拼到一起。”

      曾妍眼疾手快,拉了一张桌子过来拼到一起。这时,吴珍珍把四张椅子拉了过来,大家都团团围着桌子坐下。

      “介绍一下,这是我同桌曾妍,这是八班的张楚楚,我拜把子的姐妹。”吴珍珍指着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马尾少女说。

      “你好,我是张楚楚。这是我同桌唐贞。唐贞,这是我大姐吴珍珍。”张楚楚也介绍说。

      张楚楚和吴珍珍认识,她们也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而曾妍和唐贞就是每个人各带的凑数的朋友。

      介绍完之后,张楚楚就拿起自己鼓鼓的书包,掏出一沓纸,几支笔,还有墨水。

      她神情非常肃穆,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仪式,还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显得异常庄重。

      曾妍在初中的时候曾经也了解过一点笔仙游戏。初中那会儿正是少年少女对这个世界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在学校里曾经一度盛行过各种在现在看来非常羞耻煞笔的游戏,曾妍为了合群,也跟风了解过一点。

      笔仙来源于古代的一种巫术形式,起源时间已经不可考,到底怎么玩才是最“正宗”的玩法也是众说纷纭。人们愿意相信,越繁琐的玩法就越正宗,像张楚楚现在这样还要在纸上描摹符咒的玩法,属于比较复杂的玩法。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曾妍突然开口说。

      吴珍珍:“……你干嘛呢?”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吴珍珍:“你是不是有病!”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张楚楚幽幽地抬起头:“虽然你是大姐头的朋友,但你能不能闭嘴……”

      曾妍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我念完了,我现在有二十四字真言护身,我们开始吧。”

      开玩笑,科学的力量,迷信的人怎么会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校园惊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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