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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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紧闭着的陆祈，全心的感知着周遭动向。
陆祈从起初的心中无影，到逐渐的灵力积聚于眉心，启用了那观鬼神‘肉身’的眼，才算是明晰了世界。
此时，她所感知到的第一处深渊，是源自背后的。那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峡谷，被障眼法隐藏在了浓雾之下，化作了无害的洞窟，等着人自投罗网。
那正是她之前歇脚的地方。
这下陆祈才算是明白了方才的一切，她心下一紧，有些后怕，若是再踏前一步，便会落入其中，粉身碎骨都是有可能的。然而，很快的，陆祈就感受到了另一处的危险。
长光破空，击碎了浓雾。
陆祈挥剑，向一处无人之地用力砍去，落地却是扑了空。她踉跄向前几步，身后好像有声音稀疏，转身时仍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她挥着手中的剑刃，也再听不到了池暝的话，剑光落的纷乱，没人知道这姑娘究竟看到了什么。片刻后，剑招停住，陆祈喘着粗气，双眼仍是闭着的，这样她‘看’的更为清楚。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雾中融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像雾像风，追人与无形之中，这会从陆祈身上各处裂开的伤痕，是印证了这一点的。细小的刀口无端的裂开，并且向外渗着血，陆祈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她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必输无疑。
“嘻，来抓我呀！”
她第一次听到了，来自于那雾气中的声响。调皮且嘲讽，让陆祈很是不甘，她努力的辨别着方向，那声音好像在一点，又好像在每一点，她彻底迷乱了。
“真没用呢！”
否定伴随着利刃，插进了陆祈的身体，贯穿血肉，却完美回避开了要害。
显然，这是一场游戏，一场单方向虐杀的游戏。
一口鲜血喷出，红了贝齿，陆祈没有倒下，她向后退了一步，便是稳住了继续倾倒的身子，她还不能这样倒下。抬手抹掉了嘴角渗着的血，陆祈强撑起了身子。而这，是看的小龙心疼，它咬住陆祈的衣襟，拼力的将她的衣领向着一个方向拽着。
陆祈已然明确了，小龙便是池暝，亦是仙上。
空余中，陆祈抬手拨开了小家伙紧咬的嘴，咽了一口腥气。
“信我。”
简单两字后，小龙焦急的眼眸顿住了，它迟疑了片刻后，没了动作，乖乖的盘在陆祈的肩头，她好像回来了。
又是几回合难以反抗的攻击，那嬉笑声在耳畔不住的响起，陆祈的伤口也是越来越深，她挥剑的动作开始迟缓无力。终于，陆祈招架不住了连环的攻击，半跪了下去，风回雪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
“你，好无聊呀。”
那声音近了，近到让陆祈的嘴角扬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鱼，上钩了。
只见陆祈快速起身，风回雪于空中完美划开一条弧线，冰晶纷纷自雾气中凝结而出，形成了圆环，瞬间圈住了那调皮的身影。一口鲜血涌出，陆祈却无心顾及，她将自己的计划拼力进行到底。
“抓住你了。”
陆祈的声音因鲜血模糊，只是能依稀听个大概的，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吸引了‘大鱼’一步一步进了她的渔网。双眸睁开时分，其间闪烁异光，天眼已然灌注到了她的眸中，现在的她，有了全新的视力。
黄纸在这一刻自袖中落下数枚，上面符咒代表着相通的咒文，陆祈看清了那害她身中数刀的‘东西’，轻云蔽撑起瞬间，符纸飞出贴上欲反抗的人影。
倾刻，天光昭昭，日月同辉，雾气被冲散了，这身影没了藏身的地方。
不过陆祈终究是耗损了大量体力的，许久未安歇的身子，加之重伤的体魄，纵使有天大的能力，在此刻都弱了许多。在挥落一剑后，陆祈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面，她全身的力气用尽了。
“哦哟？你不是很厉害吗？”
影子寻到了机会，又是一如既往的嘲讽语气，它即使挣不开陆祈最后的束缚，也不想输在斗嘴上。
“你、闭嘴！”
陆祈被彻底激怒了，她强忍着痛，耐不住的心开始了无技巧的乱砍，重新拾起的风回雪，不再是神兵利刃，更像是一把宰杀活物的道具。
一通乱砍后，影子成了她剑下的鬼，一个直到死亡都没留下名字的鬼。
符纸飘落时，陆祈在悬崖边瘫坐着，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小龙动了身子，将眼睛的方向对上了陆祈的伤。
“我是不是该哭呀？”
结束了战斗的陆祈显得十分狼狈，她垂眸望向地面，目光无神。这话听在小龙的耳边，让它停住了动作，沉默了片刻之后，小龙飞身而起，直冲云霄。
瞬时，乌云弥漫在了灵雾山头，伴着轰隆的雷声。
神龙布雨。
这是天在替她哭泣。
雨水自天而落，打在陆祈的身上，却是化作了点点光亮，治愈了她身上的血痕刀伤，这是倾注了神龙灵力的雨水，可以瞬间治疗好任何皮外的伤痕。
银白色的光穿梭在云间，映在陆祈的眸底，是今日所见到的最暖的光芒。
“回来吧。”
她哑了声音，雨水代替眼泪，自她面庞滑落。
远在天际的神龙听到了她的话，咆哮一声驱散了乌云，随后重新飞回了陆祈的身边。短短的瞬间，雨来的快，去的也是很快的，这也被日后九州上的百姓，作为神迹之一，传颂着。
神龙布雨，天女哭泣。
在东州另一边的云观。
军营中的陆寻没有等到陆祈的身影，等来的是白景堂满是血污的样子。他看上去面色惨白，步子摇晃着，神经有些恍惚，满身的血，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公子气息，踉跄的走入军营后跌倒在地。
当陆寻等人围上前去的时候，只听得到白景堂失魂的声音，小的可怜，还不住的颤抖着。
“疯了，云观的人疯了！在河边！刚刚就在河边！有行尸！它要吃人，要吃了我！”
白景堂疯狂的表述着他看到的景象，不知原因的兵卒在心里买下了恐惧的种子，陆寻心下也是一紧，安知愿不会也遇到了吃人的行尸了吧……
在思绪间，陆寻扶起了江年，又指派了几个尚且康健的兵卒随行，将白景堂护送回了营帐。
而他则是在职责的催促下，只身离开了军中，奔向了云观镇中，与哪儿把守的兵将布下着最新的命令。
见人暴乱，杀无赦。
陆寻不能让行尸伤人，所以眼下，也只能出此下策。
夏季最后的风，夹带着血的味道，吹到了桃花坞前。古树尚未重新回春，九寅手执酒坛子，坐在残败的树下，望着前方看不尽的纷扰。
“老东西。”
桃夭微弱的声音响在耳畔，九寅激动的抬眸，看向了树枝。
果然，少女的身影显现，只是没了往日那般的生气，病恹恹的模样，提不起精神来。
“小桃花，感觉怎么……”
“还不错，来年春风吹过，还会开满桃花的。”
桃夭的声音很虚，没有什么力气，却还是不减调皮的语气，她喜欢笑着看着九寅。
“那老夫便守你到来年春时。”
“可别，我怕你……会吵到我。”
桃夭眸底泛起涟漪，她却在恰好的时机抬起了眼眸，将一切放逐到了天际，瞧着头顶的败蕊，心里复杂的很。这是她千年来，不曾拥有的狼狈模样，不对，她曾经有过一次吧……
那是千年前的冬日。
刚刚有了人识的她，就在这片土地上了，那时候的云观镇，还不叫云观镇，不过具体叫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风吹的她很疼，是九寅用灵力，为她遮住了铺天盖地的风雪。
那会儿，桃夭就闻习惯了那酒肉的臭味儿，也似乎深深的喜欢上了。
九寅还是小仙，在天界有着遇不完的烦恼，没到这会儿，他都回去寻桃夭，说上三天三夜，而九天上，才是过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时辰。
后来，这里成了桃花坞，她变成了这桃花坞的守门人，风雪日夜、春秋冬夏，她都在这儿守着，见过了人类的战乱、三界的变迁，不变的是桃花坞的清净。
原以为，这清净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永远。
可似乎不可能了。
桃夭再度把自己飞远的思绪牵回，还是那熟悉的酒气，闻的让她心安的许多，也没了恐惧。
“老东西，镜州，似乎也乱了。我想忍冬那小丫头了，她还好吗？”
“忍冬很好，镜州来了消息的，因为发现的及时，寒毒没有扩散开来，那里许是九州最后的净土了。”
九寅望着桃夭的目光更深了几分，生怕收回后，她便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化作一片落花飘零而下。
“净土……我也好想去看看呀，那里会不会有桃花呢？”
桃夭的话语，使得九寅楞了几秒，他张了张嘴，音却被吞在了喉中。
“老东西，等开春了，带我去镜州看看吧，还有天阙，云梦山我都要去。”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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