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中毒文-琴牵四世》神仙姊姊

93、小葡萄

　　那阵竹竿敲打地面之响，忽现忽隐，忽远忽近，令人完全无法判定方位，更无法判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这种突兀又诡异的怪声。
　　梁不材道：“都过来，靠紧，别乱动，也别出剑。”
　　在迷雾之中，一群小辈乱七八糟地出剑，可能伤不到敌人，却会误伤己方。片刻之后，那声音戛然而止。静候半晌，一名世家子弟小声道：“又是它……究竟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梁不材道：“它一直跟着你们？”
　　温言道：“我们进城之后，雾太大担心走散，便聚在一起，忽然之间就听到了这种声音。当时，并没有这么快，一下一下，响的很慢，还在前方的白雾里朦胧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慢慢走过。追上去却消失了。之后，这声音就一直跟着我们。”
　　梁不材道：“有多矮小？”
　　云舒在自己胸口附近比划了一下：“很矮，很瘦小。”
　　梁不材道：“你们进来多久了？”
　　高昕漩道：“快半柱香。”
　　“半柱香？”梁不材问：“玄尊，我们进来多久了？”
　　云净初的声音从迷蒙的白雾后传来：“近一炷香。”
　　“你看，”梁不材道：“我们进来的时间比你们长，你们怎么能跑到我们前面去？折回来才遇上我们。”
　　金麟终于忍不住插嘴了：“我们没折回来啊？我们一直沿着这条路，在朝前方走。”
　　都在朝前方走，那难不成这条路被动了手脚，化成了一个循环迷阵？
　　梁不材问：“试过御剑飞上去看看吗？”
　　熊少聪道：“试过，我感觉往上飞了很长一段距离，但其实并没有上升多高。而且有一些模糊的黑影在空中流窜，不知是什么，我担心无法应付，便下来了。”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一阵。蜀东一带本来就多雾，一开始他们并未在意情人谷中的白雾，现下看来，这多半不是天然形成的雾气，而真的是妖雾。
　　温言惊道：“大师兄，这雾不会有毒吧？！”
　　梁不材道：“毒应该是没有。咱们都在里面待这么久了，尚且活着。”
　　金麟道：“早知道我就把小雪带过来了。都怪半路莫名其妙遇到一头死驴。”
　　梁不材听到狼的名字，背上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听云星翰道：“我们还没怪你那匹狼呢！好端端的去招惹一头驴干什么，被小毛驴尥蹶子踢了个正着，怪谁？”
　　梁不材道：“什么？！我的小葡萄寻来了？还被雪狼咬了？！”
　　金麟：“小葡萄是什么东西？”
　　梁不材道：“我的驴啊，就你们遇到的那头。”
　　金麟：“那头蠢驴能跟我的小雪比吗？小雪可是我爹送我的，要是它出了什么事，一万头驴也赔不起！”
　　梁不材道：“你少拿衡芜君压人，我的小葡萄还是玄尊送的坐骑呢。”
　　云家小辈异口同声道：“骗人！”他们绝不相信以玄尊的品味眼光会挑那种坐骑送人，就算云净初并不反驳，也坚决拒绝相信。
　　金麟也不相信那花驴子是云净初送的：“那头驴我看了就讨厌，还叫什么小葡萄，蠢死了！”
　　云星翰还在想，万一真的是玄尊送的那就不好，连忙为它说话：“小葡萄怎么啦？它爱吃葡萄，就叫小葡萄，多朴实。这名字比你养条肥狼叫小雪好十八条街！”
　　金麟：“小雪哪里肥了？！你找一头比它更矫健的小雪试试……”
　　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半晌，梁不材道：“还有人在吗？”
　　附近一片“唔唔”、“呜呜”，表示都在。云净初冷冷地道：“喧哗。”
　　……竟然一次性禁言了所有人。梁不材忍不住摸了摸嘴唇，心中甚为侥幸。
　　正在此时，左前方的白雾中，传来了脚步声。
　　这脚步声一走一顿，笨重至极。紧接着，正前方、右前方，侧面，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虽然雾气太浓，看不清影子，但腐臭腥臭的味道却已经飘了过来。
　　梁不材自然不会把区区几具走尸放在心上，轻轻吹了一声哨子，尾音溜起，含斥退之意。迷雾之后的那些走尸听到了哨音，果然稍稍一顿。
　　谁知，下一刻，它们却猛地冲了过来！
　　梁不材万万没料到，斥令竟然不但不起作用，反而还刺激了它们。他是绝对不可能把“斥退”和“刺激”两种不同的指令弄混的！
　　然而此刻来不及想更多了。七八条歪歪倒倒的人影浮现在白雾之中。以情人谷中白雾的浓度，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就代表它们已经靠得极近了！
　　浣尘的冰蓝色剑芒破出白雾，围绕着众人，在空中飞划出一个锐利的圈，将数具走尸齐齐拦腰斩断，旋即收回鞘中。梁不材松了口气，云净初低声道：“为何。”
　　梁不材也在想为何：“为何哨令驱不动这几具走尸？行走缓慢，带有腐臭之气，肯定不是什么高阶凶尸，这种我应该拍拍手就能吓跑。若说是我的哨令突然之间失效了，这也绝没可能，又不是靠灵力驱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背上微微沁出一层薄汗。
　　不对。并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事实上是出现过的，而且不止一次。的确有一种凶尸恶灵他无法驱使。
　　那就是——已经处在双龙符或者阴丹控制下的凶尸恶灵！
　　云净初解除了禁言，云舒又能说话了：“玄尊，是不是情况很危险？我们是不是该立刻出城？”
　　“可是，雾这么浓，路又走不通，也飞不出去……”
　　一名世家子弟道：“好像又有走尸来了！”
　　“哪有？我没听到脚步声啊？”
　　“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呼吸声……”那名少年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多可笑的话，讪讪闭嘴，另一名少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呼吸声，走尸是死人，怎么可能会有呼吸声。”
　　梁不材道：“你们都离那片地方站远点！快过来。”
　　温言道：“大师兄你在哪，我看不见你？”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举步难行。梁不材想起浣尘每次出鞘，它的剑光都能穿透白雾，转头对身旁的云净初道：“玄尊，你拔一下剑，让他走过来。”
　　云净初就站在他身旁，却没有应答，也没有动作。
　　忽然，七步之外的地方，亮起了一道冰蓝色的澄净剑光。
　　……云净初在那里？
　　那他左边这个一直站着沉默不语的人是谁？！
　　突然，梁不材眼前一黑，前方沉沉逼过来一张黑色的脸孔。
　　之所以为黑色，是因为这张脸上，覆盖着一层浓浓的黑雾！
　　这名雾面人伸手抓向他腰间悬挂的乾坤袋，一抓到手，然而，乾坤袋陡然间鼓胀起来，绳结断裂，爆出三只纠结作一团、怨气滚滚的恶灵，劈面朝他袭来！
　　梁不材笑道：“你想抢乾坤袋吗？那你眼神可不好使，拿我的结魂袋干什么！”
　　自从上次共情看到两个鬼面人，梁不材与云净初一直留心提防，猜测他必然不肯罢休，伺机行动。果然，他们进了情人谷，这名鬼面人便想趁大雾和人多口杂的掩护出手了。他也的确得手了，只是梁不材早就把装着残魂的乾坤袋和结魂袋掉了包。
　　“铮”的一声，对方向后纵越，拔剑出鞘，旋即传来恶灵们充满怨毒之意的尖叫，似乎被他一剑斩得溃乱四散。梁不材心道：“果然是个修为高的。”旋即喊道：“玄尊，抢东西的来了！”
　　不必提醒，云净初只凭听就知道异变突生，默然不应，飞梭般挟着一股凌厉剑气游走的浣尘作出了回答。
　　此时情形，不容乐观。那名鬼面人的剑上覆盖有一层黑雾，剑光透不出来，在白雾里也隐蔽得很好。云净初的浣尘剑光却是挡也挡不住的。他在明，敌在暗，对手修为不低，还熟悉世外桃源云氏的剑路。加上同样是迷雾中盲打，他可以无所顾忌，云净初却要留心不能误伤己方，实在是大大不利。梁不材听到几下剑刃中的之声，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云绽？你受伤了吗？！”
　　远处传来轻轻一声闷哼，似乎被伤到了要紧之处，但这明显不是云净初的声音。
　　云净初道：“怎可能。”
　　梁不材笑道：“也是！”
　　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挺剑再战。浣尘的光芒和仙剑相击之声越来越远，梁不材心知云净初不愿误伤他们，刻意引开战场去对付这个鬼面人，剩下的自然是交给自己了。
　　解决了一波走尸，引开了一个鬼面人，再没其他的东西来骚扰了。那竹竿敲地的声音也没有出来捣乱。剩下的世家子弟们围到一起，清点人数，一个不少。
　　温言一把抱住梁不材道：“大师兄，你还好吧？！寒毒有没有再发作？”他可没忘记，梁不材下山之前刚被寒毒折磨的差点死掉，此时最担心的还是大师兄的身体。
　　梁不材安慰的拍了拍他后背道：“现在没事，别担心，话说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云舒道：“这几天各处传信来报说发现有人挖坟掘尸，爷爷就让我们下山来历练查看。”
　　虽然这批少年中有好些还不认识他，但看此人能与玄尊平辈相称，与其亲近，还能直呼其名，加上身处一座妖雾弥漫、鬼气森森的情人谷，本能地想找人来依靠，梁不材说话又总带着一种什么都不担心的莫名自信，不由自主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齐声应道：“好！”
　　梁不材得寸进尺：“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许违抗。明白没有？”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