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旧事》兀小木

1、第 1 章

　　大巴在路上晃悠悠的走着，速度因为路的崎岖变慢，我喜欢这样，因为可以慢慢的看路上的风景，孟奇就不喜欢这样，他喜欢在路上把车开到一百五十迈，喜欢速度带着风吹起他的头发。我又不争气的想起孟奇，真是可笑，我和他分手，他换了无数新欢，而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来和他分手以前约定一起来的地方……
　　车子忽然停了，导游小姐姐用她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是到了绿蒙山附近的一个景点，大家可以下车自由拍照，我跟着大部队下车，刚伸个懒腰，旁边的一对情侣戳了戳我，说：“帅哥，帮我们拍个照吧。”我接过他们的手机，镜头里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亲密，相爱。
　　我漫无目的四处逛着，前面的长廊里摆着十二方古钟，走过长廊，摸过古钟，就会得到福气，我按照说的那样，缓缓的摸钟向前走，孟奇从来不信这些，不是因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原因，他认为，人怎么可以把指望寄托给不存在的东西，那没有任何意义，人应该寄希望于自己。我时常觉得，孟奇只是在到处沾花惹草的时候，才会骚话连篇，无比感性，其实他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利己主义，我走完了长廊，花了这批游客的最长时间，福气不知道，但是我的手上沾满了金属的味道……孟奇还是个有洁癖的人，他要看到我的手，一定十分嫌弃。
　　我和孟奇，曾经也像我拍过的那对情侣一样，有过甜蜜，眼里存在对方，曾经我在那样的幸福里麻痹自己，我会一直幸福下去，孟奇的孩子气不成熟花心我都可以接受并治愈他，然而现实总是让麻痹的人醒的那么快，孟奇不是个会在旧爱新欢游刃有余的人，他从来的不否认自己是个混蛋，直到我在他家撞见了他和他的新欢，我还在骗自己，他是我的。他没有解释也没挽留我，什么都没有，包括我跟他说分手，他连回应都没有，转身离开。四个月后的一天半夜，他像流浪狗一样瑟缩在我家门口，浑身被雨淋的湿透，神志也不是很清醒，发烧发到全身滚烫，我打开门时，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么好，没有市侩和戒备。我把他抱进屋，那段时间一直照顾他，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对我撒娇，黏着我，陪着他，给他读故事，每天看着他的睡颜，我就很满足，孟奇虽然还年轻，可他怕发烧，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儿，发烧不容易好，我想呵护一件宝物一样照顾他，那时候我想，你是我的，只是我的，真好。在你最脆弱的时候那些花红柳绿都比不上我，我可以给你最大的温暖！
　　我闲逛到一片花从前，有一种长在野外，五颜六色的品种都有的花，孟奇很喜欢，我以为一向人们样的孟奇一定会喜欢一种高雅又神秘的花，可是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土美土美的小花，在孟奇病快好的日子里，我知道，他又要走了，扔下我一个人，因为我们之间有不像他刚来我家那样亲密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一个男人，为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一会高兴一会抓狂，真的不值得，我一个五好青年除了性取向与大众不同，外面也有广阔的森林，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孟奇。可这些，在孟奇来找我或者求我的时候，都会变成别人脑子里的东西，仿佛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想我真的可以永远原谅他，只要他求我。
　　导游姐姐清脆的嗓音又一次把我拉回现实，我扔了手里孟奇喜欢的那种花，回到大巴上，大巴的速度比之前要快，路况应该好了很多，树在大巴的玻璃上一个个的过，绿蒙山就快到了，那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孟奇和我又和好，我们在看电视，电视节目拍摄的地方就是绿蒙山，孟奇说，方彬我们也去吧，我和孟奇从来没有其他情侣那样宝贝，亲爱的那样的昵称，我们从来都喊对方的名字，我们仿佛都在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对方。可是好景从来不长，我和孟奇后来的分分合合里，我们并没有机会一起去一次绿蒙山，我在逐渐加速的车里睡着了，我梦见了孟奇，他又来我家找我了，失魂落魄的。我在拉着他手的那一刻醒了，大巴也停了，我到了绿蒙山，我一步步的爬上山，跟着大批的人群，山不高，两个小时后，我来到了山顶，高处的风景格外的好，比那次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风也很舒服，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我和孟奇，孟奇应该聒噪的说着，这里有多美，他好喜欢这里的风。
　　我转身便下山去了，坐上的士去机场，飞回家，一个月前，孟奇来找我，这次没有弄的遍体鳞伤回来，不过他说他是来告别的，他要去荷兰和一个中年富豪去荷兰度假了……我习以为常的帮他下面，做他喜欢吃的菜，爱谁谁吧，反正过几天又会换一个。他吃完饭离开，我也开着车跟着来接他的豪车，他进了别墅区，我绕进别墅的后面，屋里没有拉窗帘，那个孟奇说的男人似乎递给了孟奇什么，然后就是两个人痴缠在一起的画面。我开车回家，孟奇就是喜欢作死，xdza，一次两次，他的心脏可以，时间久了，不晓得他的心脏会不会炸掉。他小时候的病根儿就是发烧引起了心肌炎，由于长期的不健康生活，他不仅有魅力，还有一颗脆弱的心脏。一周后，半夜12点半，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孟奇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我，所以，每次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是我。医院的病床上，孟奇孤零零的躺着，医生叫我来是给他的病危通知签字，抢救到天亮，孟奇脆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无助又可怜。
　　孟奇虽然是渣男，但是他从来觉得自己值得一个好人对他好，其实男人在哄你的时候，什么都能说，就像他自己一样。尽管这样，明知道自己爱的人很渣，却停止不了时不时的想起他。
　　我把孟奇又一次带回家，在他还不能走路的时候，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我还是像过去一样照顾他，在某一天我下班回家后，发现孟奇又一次不见了，虽然习惯了，但是这次似乎早了点，他路还走不利索。我窝在沙发里，脑子忽然很空，这时门突然开了，孟奇拖着他慢悠悠的步子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大袋子，他笑着说：“方彬，你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那天孟奇也没有让人十分惊艳，做个西红柿鸡蛋炒面差点拆了厨房，那天我吃着味道奇特的炒面，听着孟奇少有的忏悔和自白，其实听这些，我已经提不起兴趣了，孟奇的嘴，骗人的鬼，前三次觉得新鲜能信，但是我认识孟奇的时间太久了，就到我不相信他会改过自新，做一个专一认真的人。在第一次分手之后，我似乎习惯了这样残破的孟奇。
　　又是一周的周五，我还没下班，就接到了孟奇的我求救电话，他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说了个地点，我一边开车一边拨120，我到了医院后，只看见孟奇浑身是血的被推到急救室，抢救到了半夜，医生平静的说，患者被刺中39刀，没有致命伤，但被刺中多处韧带和神经，以后可能会瘫痪……
　　孟奇自己做的孽终有还的一天，我不知道此时的感觉是什么，孟奇跟我提过最近总是感觉有人跟踪他，我没有放在心上，那个刺伤孟奇39处的人应该就是被孟奇伤透了心的医生，为了孟奇，他妻离子散，据说还被医院开除了。凌晨四点，我守在孟奇身边，他睁开眼，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方彬，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我哪也去不了了，你还愿意守着我吗？”
　　我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我和孟奇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我们貌合神离的关系让我一度患得患失，孟奇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块表给我，表的后面刻了我们名字的缩写，他说：我们会像这块机械表一样，一直走下去，然而，后来……在分手前夕的几天，我总喜欢盯着那块表发呆，我知道，孟奇送的时候说的一直走下去，他就没当真过，我看着表，单方面固执的以为，仿佛表还在走着，我和孟奇就没结束，但事实是，如果我某天忘记给表增加动力，它就会停，孟奇的确很会选礼物……它很像我们。
　　我回家取东西，顺便把一直攒着的巴比妥类药物冲进厕所，我原本打算慢慢的让孟奇留在我身边。可是有人比我下手更早更干脆。
　　也许，我对孟奇的爱早就由爱到现在恋成了仇。
　　我又一次从机场飞车回家，打开门，孟奇就这样和一堆监测生命体征的东西躺在一起，他哪也去不了了……钟点工已经做好了饭，喂过孟奇了，孟奇已经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走到边上，他的睡颜很平和，放下所有的戒备，只是是个行动不便的人了，不过这样也好，他终于永远属于我一个人了……或许我早该这样做。
　　-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