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码字的小明

2、难以言说的画展

　　这个人好像知道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郑良一边想一边苦着脸死盯着菜单烦恼。“冯先生，吃早点其实我可以带您去更便宜味道也更好的小店。”重音强调了“便宜”与“小店“两个词，郑良不禁咬牙切齿。这么有钱干脆给我钱好了！他忿忿地转头看向窗外。
　　早晨9点45分，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看向外面，八月骄阳的炎热威力被阻隔在外。窗户的玻璃可能做过特殊处理，明晃晃的阳光看起来温暖不刺眼。这里是市中心一家大厦顶层的会员制餐厅。郑良从来没有进过这种高级店铺，更不用说仅仅只为了吃一顿早餐而来。音乐优雅飘扬，灯光柔和明亮，餐具闪闪发光，侍者从发型到制服都一丝不苟，坐在对面歪着头翻动菜单的冯临没有发现此刻郑良如坐针毡。
　　“我也不熟这边，让服务生来推荐吧。”冯临翻动了两页之后抬头，还没抬手察言观色许久的侍者立刻走上前。郑良放下菜单看着冯临询问了侍者又点好餐点，轻舒一口气。
　　“你也是第一次来？”
　　“是的，卡是昨天刚刚办好的。”
　　“是小林办的？你的证件也都要重新补办吧？”小林是前天傍晚来接他们的黑衣人，专门负责冯临的日常，相当于秘书。
　　“证件吗……嗯……都在补办了。”
　　粥和菜点都上齐之后立刻郑良也不客气地立刻开饭。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等下的行程虽然还没定，但也可以想见要去不少地方。于是他大口地解决面前精致的粥和小菜。
　　坐在对面的冯临却只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去看画展么？我的好友今天有个画展。”
　　“唔？不是让我带您去游览一下么？”郑良正在咽下一口粥。
　　“我还没有向您介绍我的工作，我是奥德罗工作室名下的画师，目前还在实习阶段。奥德罗就是前天打电话求救的我那位挚友。今天的画展有助于我的学习。”说完冯临抓起餐巾擦了擦嘴。“所以游览还是改天再进行吧。”
　　对于临时又改变了行程的冯临，郑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了解他的行为模式了。但一想到此人的多变且毫无预兆简直是麻烦到家，他又不禁伤脑筋起来。
　　吃完生命中最正式的一顿早餐，郑良觉得一天都快到头了。“太费力气了……”
　　“嗯？您说什么？”正在专心看车窗外风景的冯临偏过头询问。
　　“没什么、没什么。快到了吧，我看到展览馆了。”郑良赶紧扯开话题指向建筑丛林中隐隐露出一角的圆形建筑。

　　标题是奥德罗精选展。但……
　　幻兽、城堡、骑士与魔法。看到这些首先会让人想到什么呢？
　　郑良看着满目奇幻题材的画，一瞬间对冯临刚建立起的精英印象坍塌了。这些自青春期便自己生活很远的东西突然如此密集地以画展形式出现在眼前，他不可控制地再次大脑一片空白：“……冯先生……您的工作真……有特色……”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回过头发现冯临不知什么时候跑回会场入口去了，站在冯临身边的是一位高大的金发年轻人，两人正在笑着聊天。冯临感觉到郑良的视线，招呼他过去。
　　“郑良，这位就是奥德罗。”冯临给他们进行介绍。“奥德罗，你的失误让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他叫郑良。”
　　“噢，你好，我的全名是奥德罗•欧利耶，很高兴认识你。”奥德罗用流利的中文进行自我介绍。
　　“您的中文说得真好，欧利耶先生。”郑良惊讶地与他握手。
　　“谢谢你的夸奖，这十年来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语言。你可以叫我奥德罗。”说完他转向冯临：“冯，带你的朋友去参观一下吧，顺便熟悉你今后的工作。”
　　“好吧。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你在电话里说的可是三天。那么等会一起吃午饭吧。”说完便带着郑良去看画展。
　　仔细看这些画，仿佛真的进入了幻想世界一般。本来只打算随便看看就找个角落坐下休息的郑良不知不觉被吸引了。他站在一副画前仔细端详，画中的城堡处在看似立刻要掀起风暴的阴云笼罩下，只有云层一角露出一线阳光，把一头护卫姿态盘踞在城堡高处的银色巨龙的背磷照得闪闪发光，那光芒冲破黑暗，就像绝境中的希望一般，而巨龙栩栩如生，怒张着吐出冰息的嘴，尖牙让人不寒而栗，蓄势待发的姿势仿佛马上要从画中冲出一般。整张画的色调深沉内敛，透出悲壮庄严的氛围。
　　他久久无法移开目光。一直跟在身后不说话的冯临突然出声：“这是圣战前夜—光明的力量沉寂许久，借助龙族的力量终于冲破黑暗的前夜。这座城堡在这次种族大战中被摧毁了，但是很快就重建了一座。关于新城堡的画在那边。”注意到郑良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副色彩丰富明快的画。
　　“这是描述的一段奇幻史？”郑良随他的手势往远处看去，却没有挪动脚步。
　　“可以这么说。”冯临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钉在画旁边的说明。“一段历史需要人们去铭记，这样看来我们的工作真是意义非凡呢。”说完他轻笑着收回了手。
　　“有意思……比起我那份枯燥的工作来，你们更能大展拳脚。而且奥德罗和你给我的感觉的确与其他人很不一样，我能理解成工作造就了气质么？不落俗套的感觉真不错。”郑良露出羡慕的微笑。
　　“该说你迟钝还是敏锐呢？”说完冯临走向下一副画。
　　随后的二个多小时，冯临没有再开口，保持了一个标准陪同者的姿态，安静地陪着郑良看完了整个画展。他注意到，让郑良驻足的画大多数气氛悲壮，比如描述战争的几幅。每当郑良停下，他也不再做解释或询问，只眯着眼抱臂一同欣赏。
　　画展看完回到会场入口的时候，奥德罗还在门口的签到处坐着。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站起来迎过去：“看完了？怎么样？”
　　“画得太好了。奥德罗，我第一次觉得画展这么好看。”郑良激动地握住奥德罗的手。“你们的画让我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太传神了，可惜太难表达我心里千万分之一的激动。”
　　奥德罗拍拍他的手，灿烂地笑了起来：“噢，谢谢！冯，你的新朋友真可爱！”说完晃动着金发朝冯临眨眨眼：“这顿午饭我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