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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低嫁正妻(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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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宏新站在一旁,表情变得愈发难看,他几乎是从鼻腔中哼出了一句话:“我这样做,你可满意了?”
寻烟点点头:“差不多吧。仅限明日,我可以再接受一次山晴与诗元的敬茶,过期不候。”
“你就这样对待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况宏新用手指指向寻烟,指尖微微颤抖着,语带不善。
“况宏新,你大概没有搞清楚情况——她是为你生儿育女,不是为我,现在有求于人的也是你,不是我。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寻烟端坐在椅子上,仪态优雅之至。她身后的杏元在听到这句话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拿过了一直挂在身侧的木棒,二话不说便将况宏新请出了门去。
在寻烟院子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后,况宏新才回过神来——就在刚才,他竟然被寻烟赶出门了?
眼见着寻烟的那群侍女也拿着木棒走到了他跟前准备要赶人,况宏新心下愈发觉得羞愤难当,冷哼一声便转身出了她的院子。
山晴终于嫁进了况家,诗元亦随着她得偿所愿。
这次,她们的过门之礼办得很是简单。况宏新生怕婚礼上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人多了反而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所以只请了几个人来见证。
婚礼结束之后,寻烟以最利落的方式带着她的人回了自己屋里。其速度之快,让本来想跟她搭话的山晴都反应不及。
望着寻烟决然离开的背影,山晴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试着唤了寻烟一声,然而寻烟只是走得更快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况宏新身上:“爷,夫人怎么走得这么急?妾身还想同她道歉的……”
况宏新抬手抚平了山晴紧皱着的眉头:“山晴,你太贴心了,这样你是会吃亏的。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便好,寻烟那女人,你不必理她,交由我来处理。”
念出“寻烟”这个名字时,况宏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中满含怒意。
山晴暗自急得跺了跺脚。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寻烟有什么正面来往,她只要拴住况宏新的这颗心,她有信心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可如今这情况,她必须与寻烟见上面。
这一点,寻烟模模糊糊地有些感觉。她虽然干脆利落地走了,但却留了心细的礼元暗中观察。
礼元将况宏新和山晴的互动如实地转告了寻烟,寻烟稍一琢磨,意识到这其中有些问题。
山晴若只是要见她,那她会把事情想得简单点,认为对方只是想在况宏新面前卖一卖善解人意的体贴人设,但对方表现得如此着急,仿佛见不到她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这便有些惹人怀疑了。
寻烟思考再三,决定找个机会见一见山晴,看看她究竟又盘算了些什么。
山晴急着见寻烟,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寻烟的院子,她是去不了的。一来,况宏新生怕寻烟会对她做些什么,不敢让他去寻烟的院子外头惹眼,二来,寻烟院子外那些气势汹汹的侍女,她看了也发怵。
所以她只能等一个机会——一个寻烟出了院子、又没有很多侍女跟着的机会。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她一直没能等到这个机会。
山晴实在想不通,寻烟怎么能在她自己那个小院子里不声不响地闷上这么多天?她都不会觉得无趣吗?
于是山晴愈发认真地观察起了那一头的动静,只待一个机会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傍晚,她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你当真听见了,她说她明日要出门去?”向着身边人确定这一消息时,山晴的语气中有掩饰不掉的欣喜与急切。
那仆人低眉顺目地跪在山晴面前:“是的,千真万确,奴婢肯定没有听错。”
山晴稍稍安下了心:“那好,她明日出门一定会经过院子那片池塘,一切便按之前计划的行事。”
仆人郑重地应下了山晴的话。因为她将头埋得很低,端坐在椅子上的山晴没能注意到,她晦暗不明的神色中似乎隐藏了什么。
第二日,寻烟起了个大早,一醒来便忙着洗漱打扮,整个小院里的侍女都忙活了起来,场面很是热闹。礼元与杏元脸上亦满是笑意,并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
从几天前寻烟告诉她们,她准备带着她们回杭府小住几日开始,这两个丫鬟便陷在兴奋中不可自拔了。
她们自小在杭家长大,虽为奴婢,但杭家人待她们也算亲善,这时候回杭家,于她们而言,就如同在外的孩子终于得了机会能回家一趟一般。
“小姐,今天就戴出嫁前夫人送你的那一套首饰,你看怎么样?”礼元虽说是在问寻烟的意思,手中却已执了发簪,认真地在寻烟发间比划着,想要找出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帮她戴上。
“不,这个还是一会儿戴吧。”寻烟按住了她的手,“我想着,再过一会儿父亲便该下朝了,我们还是先准备好东西出去等他,待会儿他一过来,我们就可以直接走了。”
礼元侧过头想了想,认为寻烟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将手中的簪子仔细收在了盒子里,转头开始同几个侍女一起打点这次回杭家要带的物件。
“杏元,你陪我先去门口看看父亲来了没有。”寻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才扶了杏元的手,很是悠哉地向着屋子外头走去。
踱步到况府的小花园之时,杏元意识到今天有些不对劲。偌大的花园里,竟然一个下人都瞧不见,只有山晴一个人,穿着件单薄的衣服立在池塘边。
“小姐,我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往边上走吧?”杏元侧头对着寻烟小声嘀咕了一句。
寻烟轻轻摇了摇头:“她正好拦住了去路,我们要出门,必须从她跟前经过。走吧,看看她想干什么。”
见寻烟神色如常,杏元对着山晴的方向冷哼一声。她也不觉得自家小姐应该让着这女人,便不再犹豫,扶着寻烟稳步向着前头走去。
山晴等了寻烟好一会儿了,却始终没能等到人,这让她有些慌张,一直到看见寻烟向着她这边走来时,她才安下了心。
寻烟走到她面前之后,她屈了屈膝,向着寻烟微微一拜:“姐姐好。”
“按照规矩,你应该喊我夫人,你这一句‘姐姐’,我可不敢应。”
山晴嘴角微扬,她就是要寻烟看不上她。她将头埋得更低,语气诚恳:“是奴婢说错了,夫人,奴婢今日是想同您道歉的。之前在……”
寻烟一抬手打断了山晴的话:“你不必多说,我也没想过要怪你,话说完了,可以把路让开了吗?”
“夫人请再听奴婢说一句话——”山晴一面说着,一面向寻烟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拉住后者。
杏元可不敢让山晴再碰到自家主子,下意识便伸手挡了山晴一下。不曾想,山晴竟扯住了她的手往后一拉。杏元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而山晴则不知何时跌入了水中,这时候正在大声喊着“救命”。
几乎是在山晴落水的瞬间,从院子的犄角旮旯之中冲出来了一群仆人,着急忙慌地跳入了水中,想将池塘中的山晴捞到岸上。
杏元一下就慌了手脚:“小姐,奴婢没碰到她,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奴婢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是她自己往池塘里跳的,与你没有关系。别怕,交由我来处理吧。”寻烟轻轻拍了拍杏元的手,将人护到了自己身后。
她还以为山晴会使出什么高超手段呢,结果就是这么个小招数,如果她与杏元身份对等,这时候大概是会感到有些害怕的。
可如今她是正妻,山晴不过一个房中奴婢,这点招数于她而言便不大适用了。
寻烟看戏的这一段时间里,山晴已经被一群人捞了上来,俯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寻烟瞥了她一眼后,她咳得愈发用力,整张脸都咳红了。
况宏新回到家后看到的,就是如此混乱的场面。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山晴身边,一把将人搂到了怀里:“山晴!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怎么会落入水中去呢?”
山晴小脸惨白,轻呼了一声“痛”,随即双手捂住了腹部,惊慌失措地道:“孩子!我的孩子!”
“来人!快去请大夫来!快去!”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况宏新的整个声音都在抖,之后他便向着寻烟怒目圆瞪道:“杭寻烟!你为什么要害人!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山晴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寻烟眨了眨眼,伸手指向了山晴:“你的意思是,她是我推下去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况宏新脖颈上爆出了青筋:“早知道你是这么恶毒的人,当初我就该……”
“就该什么?与我和离吗?”寻烟轻轻撞了撞杏元的胳膊,侧过头小声嘱咐道:“帮我按住况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