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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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手里提着沾了血迹的降灾，马儿早已被他安抚下来，苏沫就坐在对面的小榻上，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薛洋”
薛洋在擦着剑上的血渍，忽地听到苏沫叫他的名字，他手一顿，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废话少说，如今你也逃出岐山了。等会儿过了这个镇后咋们各走各的。”
苏沫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抬眸平静地看着他道:“你知道夷陵在哪儿么？”
薛洋嗤笑一声:“我只答应将你送出来，至于你要到哪儿去，找不找得到，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苏沫沉默良久，再次开口已经转了话题:“你为何会帮我？”
薛洋翻了个白眼，却迟迟不回话，半晌之后，他懒懒开口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像我这样的小人，当然是有利可图才会选择去做一件事咯。”
话说至此，两人皆陷入沉默，气氛开始压抑了起来。苏沫也知他与孟瑶必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薛洋才会出手帮助，只是如今孟瑶还在岐山，温若寒是否会怀疑他呢？
魏无羡……
苏沫眸光一凝，转而用坚定的眸子去看薛洋，缓缓开口，“那乱葬岗呢？你知道在哪么？”
薛洋一怔，眉头紧蹙道:“夷陵乱葬岗是一座尸山，就连修炼之人都没办法化解，你去哪儿找死么？”
苏沫唇角微扬，他知道啊……
“伏瑞斯 freeze 乌拉巴哈→凝结术”
薛洋没见过苏沫出手，自是不知她竟会使用这种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术法，丝毫没有防备，一时间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你不会这么快就要对我痛下杀手吧？”
苏沫深呼了口气，伸出手
薛洋看她如此动作，不禁瞪大了眼睛，双眼充血，蛇一样阴毒的目光紧盯着苏沫，龇牙咧嘴道:“好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孟瑶就是个瞎了眼的。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苏沫装作听不见，兀自从林渊中拿出一个小的四方形的鎞克，贴到薛洋额头上
“Ammonia.see.Tomorrow 呜啦巴哈→预见‘未来术’”
预见未来术，对于火的原位异能行者来说使用起来颇为吃力，但可以借助外物——鎞克，来达到目的获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前提是被施术者知道事情发生的地点。
按说这种情况一般异能行者都会使用读心术，直接对知晓消息的人使出异能，读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好，但苏沫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魏无羡的情况。读心术能读到信息却读不到实际正在发生的情况以及已发生过的事情。
异能术生效的一瞬间，苏沫双眼顿时变得空洞。
然后，她看见了当时的景象……
魏无羡失去金丹，被温晁抛下乱葬岗。恶鬼们向下俯冲，将他团团围住，撕扯着抓挠着他的脸。他努力地想把他们击退，朝他们抡起双臂，试图冲出重围。可……毫无作用，密密麻麻的恶鬼们围着他，越抓越紧，把他拖到了地下。
尽管苏沫并未在场，她理应是看不清趴在地上的魏无羡的神情的，然而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特征却又无比清晰——他的脸上满是惊惧和恐怖，双眼圆睁，嘴因为恐怖而大张着。
血顺着脸淌，流进了已经被温晁烫伤的胸膛上的伤口之上。
苏沫手微微颤抖，手上的异能光芒时暗时亮……
她看见魏无羡的伤口裹着不能称之为白的沙布已经折腾散了，左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右手撑着地面的污泥，在一地尸块中间爬行，所行之处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
她又看见魏无羡割下一块还算得上干净的里衣下摆，把腹部的伤口重新裹好。然后龇牙咧嘴独自一人承受着痛苦，一边用强大的意志力撑着自己快要昏过去的意识，把伤口压紧，一边嘴里喃喃不语，不知在念着什么。
再然后，他看见魏无羡将手里的笛子举起来，借着暗淡的光，苏沫看清了上面刻着的“陈情”二字。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枯枝落叶上画满了符咒——带血的。随后，陈情的笛声在乱葬岗内响了起来，渐起的黑雾势不可挡地朝魏无羡飘去，转瞬围在魏无羡身侧。这时，起了劲风，掠过丛林树梢，带起鬼气森然的声音。
魏无羡的笛音召来了一堆又一堆走尸，为首的……是一红衣女子。魏无羡阴冷地笑着，眼中尽是森然……
苏沫终于支撑不下去，强行中断了异能术，盈盈的泪光浮上了无措的双眼。
薛洋此时也反应过来，怪异地看着正流着泪的苏沫
苏沫低头看向薛洋冷冷道:“异能术会自行解开的。”语毕，也不等薛洋多说什么，侧身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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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地赶路，两天后，寻着记忆中的线路，苏沫赶到夷陵，并且找到了乱葬岗。
她站在乱葬岗外，抬头打量着那阴深深的山脉，决绝地走了进去。右脚还未跨进乱葬岗，忽地一股不知名的强劲力量将她阻隔在外，任她如何用力向里冲都无法进去。
苏沫退后一步，气愤地伸出双手，念着咒语:“飞映殇德file in thunder 呜拉巴哈→连击式雷击术”
剧烈的亮光自九天之上径直冲向乱葬岗外那股不知名的气场上，霎时，亮光与那气场发出更大的让人惊骇的力量，随后齐齐消散。苏沫深深呼了口气，将手伸过去……依旧被阻挡。
她握紧了手掌，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里，缓缓开口:“伏擂姆殇德flam thunder呜拉巴哈→装点式雷击术”
强行使用异能引发了她原本就未好全的伤势，顿时弯身猛烈地咳嗽起来。努力调整好气息后，复又直起身去触碰那道无形的结界。
……依旧不行
苏沫眸光一凝，抬眸去看乱葬岗之上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夜雾袭来，带着一丝凉意，仔细望去，苏沫才发现林中夜色并非纯黑，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魅蓝，一直延伸到无穷远。
林中很静，静的连一丝虫蟊的声音也没有，风也不动，一股无边的恐惧从四周向苏沫压来。
她面无表情，开口道:“派喇笛多殇德paradidder thunder呜拉巴哈→重点式雷击术”
刹那间，闪电一道接一道在天空中肆虐。雷声此起彼伏。天空中好像有一位发怒的天神在驱赶着群魔，一声声怒吼震得仿佛山都在摇，犹如一把斧子猛地劈开黑沉沉的天幕，一声惊雷在半空中炸开，亮白如昼。
乱葬岗之上那道犹如透明一般的围墙终于散去，苏沫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里走去。
“魏无羡！”苏沫边走边喊
要说一般的乱葬岗，树上必然停满了吃腐尸的乌鸦，可这夷陵乱葬岗偏偏一只乌鸦也没见着。
“魏无羡...魏无羡！！”苏沫继续喊着。
她继续向前深进，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许多白骨深深的尸骸，还有一些刚被扔进来的尸体腐肉还未尽数化完，可浑身上下爬满了蛆虫。尸体旁边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尸体泊泊流出的鲜血已经停住，干涸的血迹把青绿的青苔染得一片鲜红。在这漆黑的夜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让苏沫看的一阵头皮发麻，随后，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魏无羡待了多久？他吃什么？喝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上哪儿去找药……
“魏无羡……魏无羡……”
“魏婴！！！”
声嘶力竭地喊了许久，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苏沫情绪有些崩溃，开始浑身颤抖起来，焦躁、震惊，还有恐惧交织在一起，在血管里奔流涌动。她的身子晃了晃，捂着嘴跪倒在地，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哭出来。然而她没法不哭，泪水溢出眼眶……
“阿羡……”
阿羡……阿羡……你到底在哪儿？
正在此时，四周忽然传出了熙熙攘攘的尖厉的嘶吼声，空气似乎在瞬间就变得冷飕飕的。她听到了恶魔的低吼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苏沫围过来。不一会儿，又纷纷化成利刃尽数钻入苏沫耳中。
“魏……”
苏沫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时间就一下子跳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刹那发生了。无数恶魔怨鬼像小蛇一般突然冒出来，地上顿时黑烟滚滚。他们在空气中翻滚扭动，气势汹汹地发出嘶吼声。成百上千，成千上万，铺天盖地，遮蔽了她的视线。
“销尔特……”
话未说完，“嗡——”的一声，脑袋晕眩，眼前一阵一阵黑，喉咙口漫起腥味，鲜血淌着嘴角滴落。
方才为了破除乱葬岗外的结界，她一连使用了三个高阶异能术，不管不顾地无视自己的伤势，强撑着进来找魏无羡，现下……只怕是再也撑不下去了。
“沫儿！！！”
苏沫大喜，侧头望去，正是满身血污的魏无羡。他站在荒草丛生的石壁处，震惊地望着她。待看清了她嘴角的血渍后，目眦欲裂。
他朝着那些围在苏沫身旁的黑雾怒吼着:“滚开！不要碰她！滚开！！”
“阿羡...”
就在此时，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过转瞬，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一阵阴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淡青色萝裙猩红衣衫，血水混着雨水“哗啦哗啦”往下落。
倾盆大雨冷漠又无情地从九天之上打下来，美丽的容色惨白得几乎透明，黛眉痛苦地颦蹙在一起。
魏无羡双眸完全赤红，如血一般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盯著苏沫身旁的黑雾，转瞬将腰间的一支黑笛取下，手一扬，放在嘴边兀自吹奏起来。
除了那张脸，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原先的魏无羡。他分明是一个神采飞扬英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而这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暗之气，笑意中尽是森然，俊美而苍白。
苏沫睫毛微颤，喉咙里干涩得疼痛，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转瞬之间，围绕在四周的黑雾散去，令人痛苦不已的尖厉的声音也一并消散于无形。
苏沫撑了一会儿，终是不支，直直地倒了下去。
“沫儿！！”
魏无羡放下手中的笛子，慌乱间跑向苏沫。
雨还在下，怀里的人浑身冰冷，长发被雨水冲散，贴在她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看上去毫无生气。
“沫儿，醒醒，你别吓我……”
魏无羡眼中尽是癫狂，懊悔到想要挥剑自尽。
昏昏沉沉的疼痛中，苏沫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动了手指，轻轻握住魏无羡的手，
魏无羡反握回去，两只手紧紧拉在一起，彼此都用了最大的力气。
苏沫抬眸去看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气若游丝:“痛么？”
魏无羡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赤血的双眼泛起泪花，他深深地看着苏沫，想也不想地答道:“不痛！……不痛”
语毕，魏无羡紧了紧双臂，在一片黑暗中，在呼啸声中，在她面前，低下身子抱紧了她。然后，耗着自身功法输入她体内，一成不够，那就再加一成。
“阿羡……我没事的，你相信我。”
魏无羡蹭在她微微沾湿的衣服上，心口酸涩得竟然有些滚烫。
“阿羡……我想你了……”
魏无羡握着陈情的手青筋凸起，他微微俯身，下巴蹭着她的乌发，眼角滑过一滴泪，却又很快碎散在阴暗潮湿、满是血污的地上消失不见。
少年强忍着悲戚，刨了金丹被扔进乱葬岗，两月之久的悲惨遭遇、日日夜夜惨死怨魂的折磨与无数次身陷鬼门关，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声线忍不住颤抖着:“沫儿……沫儿……”
苏沫半点儿不介意地将眼泪蹭到他早已发臭的衣服上，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她顿了一下，环着魏无羡腰的手微微用力，缓缓开口，“以后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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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