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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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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二公子,哦,不,我老忘记,现在他已经是玉倾公子,缙王手下的大将军了。他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没有将我与倾子生分开关押,这样好歹也有个照应,他在身边,也让我有些心安。囚车竟是一辆与他乘坐的马车豪华度相仿的马车,这让我有些许欣慰。
临上马车前,我见今日注意那两个短衣打扮的汉子在“买路财”里探头望着,心里暗想,竟然与这个玉倾公子不是同一批人,我和倾子生还真是香馍馍。现在这样也好,这二叔再坏也不会伤我与倾子生的命吧,这样就好。
马车急晃,路赶得真急,倾子生和我都被捆住手脚,在马车里被颠晃得难受,看守我们的士兵一直在闭目养神,我一直扭动身体,倾子生很贴心的让我靠着他,我憋憋嘴,瞧那士兵呶呶嘴,他摇摇头,说外面是军队,逃不了的。我想了一会,唤那士兵:“你们将军有没有什么对我们的吩咐。”他当作没听到,完全没有反应,我也觉着自己问得很无趣,可是想从他口里多套出些东西,也顾不得,继续说:“我想见玉倾将军。”他兵士终于开口:“将军有空自会召见你们。”说完突然又嘱咐一句:“将军身体不好,你不要太打扰他。”不理他口中鄙视的意味,寻思,哦,难怪坐个马车,看来是做事太不厚待,不招老天待见了。
马车刚停下,我就咋呼着要去解决内急,那士兵又唤来两人,分别带我和倾子生去休整。
我系好裙带,仍蹲在草丛中,瞧瞧周围,不远处扎了许多帐篷,这阵仗真是吓人。带这么些人来捉我和倾子生是不是太夸张了啊。我暗想,看来倾子生身上这图真是不一般。那兵士见我半天不出声,已在出声唤我,我连站起来,快步向走去,走到营地,倾子生已在原地,神情自若,我有些烦躁,暗自问他,他二弟将我们掳来,他不担心吗?他摇摇头,虽说他清醒后从未与他二弟相处,可毕竟相伴了数十载的岁月,他相信这人不会谋害我们。实际上我也觉得这玉倾公子不会怎么我们,只是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掳掠行外,仍是气氛难当,可能,从心里面我仍然以为我对于他,同别人不一般吧。
终于有人来唤我们,我到那营地,通报的人让我在门外站定,说将军让倾子生独自进去,我唔了一声,倾子生握了握我的手,掀帐进去了。
夏天的晚上,蚊子多得如同牛毛,又是野地,我站在帐外,同守卫的兵士一直被蚊子咬得七荤八素。但见他被咬也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由心里高兴,看来老天也不算待薄我太多,问那守卫叫什么,跟他闲聊,他纳纳不敢开口,半响才吐出一个名字,我还没听清楚,就见倾子生走了出来,只得朝他摇摇手,说日后有缘再找他一起喝酒,最开始带我们来的兵士又唤我进去,说将军有事嘱咐。我点点头,掀帘走了进去。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但当你一见到他,你就会觉得心里有些东西蹦来蹦去,就像此刻一样,我觉得心里有种东西想要宣泄,像是怨恨,鄙夷,愤怒。我捏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任胸腔里的一股气体席卷着神经。努力思考着,我要怎么来面对这好久不见的二叔。
他一直半卧在榻上,左手撑着低垂的头,我站了半天,他才抬头看我,这一眼却宛如万水千山。记得初次见他,他是那样明亮俊朗,在早日的薄雾中那剑冷冷指我,问我是谁,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承了这样的担子,家亡流浪,一直都是一副铮铮的男儿样,现在他抬头来看我,脸色苍白带些青色,眼神却像被蒙了幕布,他这绝色的脸上因为这个迷蒙的眼显得那样的不合适,就像一块完美的君子佩上面被折损了一个边角,让你忍不住伸手去摩擦那缺损的地方,如同我现在这样,用手指去抚摸他那无神的眼睛,我动作这样轻,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温柔一般。他也不动,任我在他脸上动作。
“你还好吗?”本来想责问他,话到嘴边却只成这样,我到底不够狠心。“很好。”他又垂下头。我只能见到他的鼻梁,还有那紧抿的嘴,自己倒先走了神,不记得是谁说的,女人总对自己的第一男人难以忘记,不管当初与他是自愿还是被迫,但是我对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也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却难免有些悸动,莫非是感动于了牟安白对他的那些爱。
“你还在是这样,都没变。”他开口。“恩?”我顿顿,收回了手。
“我会安排你和我大哥离开,朴德遁斯已经知道你们行踪了。”“知道买路财的只有你... ...”我纳纳开口,没计较有责问语气。
他转了下头,偏离我的手掌,半天才说:“当初与玉嗪一起上路,她曾问过我怎么和你在一起的。”或许是我多情,我竟觉得他语气中有愧疚。摇摇头,不能母性光辉爆发,看不清楚时事。他又接着说:“你们一路要小心些,朴德遁斯机智并不下你。”我呶呶嘴,我哪里谈得上计智,不过对于人情多了些小聪明而已。想了半天又问他:“那图是怎么回事?”他不回答,只叫我不要管这个事,我有些不服,就是这劳什子东西害得他大哥被打得吐血,他竟然叫我不管,实在狠心了些。一时气氛,我拿手指戳他脸颊,他用手捉住我的手指,苦笑了一下,这笑容这样苦楚,要是牟安白见到不知要怎么难过,因为就连我也觉得难过起来。
“你下去吧,我已经和大哥谈了,想来他的毒都解了,又得了些能力,能照顾你。”他松开我,有些倦的样子,嘱咐我两声,又低低咳了起来。我低下头,他既然说安排好了,一定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好在他是在保护我们。我临走,恩了一声,见他紧闭双眼,长而黑密的睫毛因为咳嗽而颤抖,我又回转身半跪在榻侧,仰头去吻他,他的唇那么凉,有些干硬的和裂口,我拿舌头轻舔,想要将它们变得柔软些,他脸微微变红,双手捉住我的肩,推开我。
“我走了,我会听你的安排,你要好好保重。”临走,我开口,尽量将语气说得顺从,我们都再经不起试探与碰触了。
倾子生见我出来,朝我点点头,我跟在他身后,随着那士兵返回囚我们的马车,想来我们这囚犯是没有营帐的,只能在马车里过一夜了,那兵士未再捆绑我们,让我们进去,又嘱咐我们不要睡太死。
不要说睡太死,我连丝毫睡意也无,倾子生坐在一角,除了呼吸之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让人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我叹气一口,凑近他,探探他的脸,他开口:“我没睡着。”“恩,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二弟他瞎了。”“我看见了,也不知道谁这么本事,能害他。”“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好不了?”我惊诧,在我看来,这二叔死了都能再活,岂有瞎了不能好的道理。“恩,二弟说没有把握能痊愈,何况他现在要忙着攻占京城,别说去求医问药了。”我干咳两声,劝他不要想太多。毕竟还是自己活命最重要。
良久,倾子生开了口:“为了二弟和你,我要留下来。”车里没有点蜡烛,我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却能分明他这话里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