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71、第七十章 地下的圣殿

　　“来来来，生个火吧，小朋友。”安泽猫说道，他虽然趴在林塞头上，没有接触到水面，可这里太过潮湿，导致这棉料的猫皮也重了很多。
　　这洞口的光亮有些昏暗，林奇虽然远远地观察过这个奇怪的猫玩偶，但现在近距离面对，突然有些无法呼吸——特别是在那五颜六色的猫脸掉色的情况下。
　　——过于震惊的林奇甚至忽略了这猫随口一句的“小朋友”。

　　“嘶——”安可有些冷的发抖，一身湿冷让他过于烦躁，也不太心虚了。
　　——反正他现在就叫“安息”，“安可”什么的和他无关。
　　于是安可理直气壮地嚷嚷着：
　　“喂，那个丹妮娅学校的家伙，别遮遮掩掩了，赶紧生个火先。”
　　“一早就发现你了。”阿连娅附和道，“你们丹妮娅学生的绅士风度呢——你难道不愿意向落难的人伸出援手吗？”

　　同为落难人的林奇勉强地露出笑容。
　　——仿佛他现在的灾难不是眼前这堆人带来的一样。

　　但事已至此，林奇也明白装疯卖傻是没什么用了。
　　这些人说的并不是假话，能够知道他灵魂技能的也只有一起长大的林塞——所以他真的一早就暴露了。
　　但是——

　　“我是丹妮娅学校考生，你们是卡纳图的，虽然智脑说不能互相伤害，但我们怎么说也是竞争关系——”林奇不屑地扫视着他们，脸上是满是恶意的笑容，“——先不说我和林塞的关系，单就这一条，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你们？”
　　“哈——？”安可因为安泽，憋了一肚子怨气，现在终于找到发泄点，他用比林奇更凶的表情瞪了回去。
　　安泽猫叹了口气：
　　“小朋友，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现状……”
　　他余光瞄到基堤放在大刀上的手和阿连娅身边漂浮着的粉红色泡泡，不禁眼神有些怜悯：
　　“——现在可是我们八个人包围你啊。”
　　一阵风轻轻吹过。
　　“……记得别下手太重……”

　　说完这句，安泽猫就没再看林奇那边了，他在林塞的帮助下艰难地尝试把这个猫皮脱下来。
　　等他好不容易脱了下来，那边的单方面殴打也结束了。

　　林奇鼻青脸肿地坐在中间，他已经认命了，乖乖地坐着生火：
　　“我先说了啊，我是魂异者，这是灵魂技能，直接作用在灵魂的！烘干衣服这事我真没做过！”
　　——而且怎么看都不会成功吧！
　　顶着众人“你真没用”的表情，一个拳头大的火焰憋憋屈屈地出现在林奇手上。
　　——现在那种视线快变成实质了。
　　“我这是技能被大幅度削弱了！”林奇恼羞成怒地为自己解释道——但手中的火球也只因为他的愤怒大了那么一点点。

　　安泽变回了骨猫，只觉得一身轻松。
　　他拖着自己沉重的“外表”，往林奇方向靠近。
　　林奇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只有骨头的猫，扒咬着那只很丑的玩偶猫，艰难地往自己这边走来。
　　“它它它——它是死了吗？！”林奇另一只手指着玩偶猫皮，颤抖着说着。
　　“是啊，被我吃了。”安泽骨猫狰狞地冲他微笑。

　　“有用。”基堤离林奇最近，也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衣服里的水在慢慢蒸干。
　　“啊，看来这场考试中，灵魂技能效果和异能一样。”安泽的尾巴微微动了动，“看来是智脑怕有麻烦，直接将这些技能同化成魔法一类了吧。它可能觉得这样更好管理了些——也更容易控制那些不确定因素。”
　　“也就是说——在这个考试中，魂异者和异能者是可以分出高下，不会以两败俱伤结束了。”拉斯蒂娜总结道。
　　加利亚的眼睛亮了起来。
　　“冷静，冷静。”安泽骨猫跳到加利亚脑袋上，尾巴随意地甩来甩去，“可别忘了，我们自身的技能可是被大幅度削弱的，我们唯一能用的只有角色技能……唔……虽然好像也只有初阶……”
　　安泽看了眼被加利亚的战意吓得手中火焰快要熄灭的林奇，继续对加利亚说道：
　　“呐，那边的小朋友可是被你吓得不行，可别因为你害得我们衣服都干不了。”
　　加利亚这才收敛了战意，可是眼中依然有些跃跃欲试。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跟踪我们？”拉斯蒂娜开口问道，又似乎想到什么，微微顿了顿，纠正到，“我的风告诉我，你跟了我们好几天了，不分昼夜还是白天——这是监视？你在监视我们？”
　　“噫——晚上也在吗！”阿连娅变了脸色，立马离林奇三米远，“是偷窥狂吗！”
　　“等、等一下啊！不要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啊！我不是什么偷窥狂啊！这只是很正常的监视，是伊芙琳交给我的任务！”林奇赶紧解释，但说完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林奇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但为时已晚，就看见那只骨猫悠哉悠哉地问着：
　　“我没记错的话，伊芙琳就是这次考试中，你们丹妮娅学校的领军人物——是一位在学校里也有很多追随者的小姐姐呢。她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让你来监视我们——说说吧，她交给你了什么任务？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开、开什么玩笑！”林奇大声嚷嚷着，“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
　　林塞他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

　　“……”
　　——刚才的伤口好痛。
　　林奇选择了认怂。
　　——不怪他意志不够坚定，实在是敌人太过分。
　　然后他一五一十，格外详尽地交代了前因后果，任务内容——连安泽都没想到，这位林奇投敌会这么真诚。
　　安泽不免再次把目光转向林塞，眼中满是惊叹“你弟弟真的是个人才啊”。
　　“……他那性子本来就兜不住秘密。”最后是林塞于心不忍，帮自己表弟辩解了一句。

　　——当然，比起林奇，更让人瞩目的是安泽。
　　这只骨猫在艰难地穿着刚刚晒好的猫皮，没有一点自觉。
　　当时在场的林塞他们非常清楚，在食堂里，安泽只是嫌麻烦，顺口报上安可的名字。考试中，发现伊芙琳他们一直记得“安可”这个名字，解释起来过于麻烦，也就懒得换了。
　　——谁知道转眼对面就脑补出一场卡纳图学校考生针对丹妮娅考生的大阴谋。

　　“嘛，其实这个主意也挺不错的……”安泽猫穿好玩偶猫皮，在林奇破碎的三观中甩了甩尾巴，“淘汰全部丹妮娅考生……想想也蛮有趣的……”
　　“你给我停止你的想法啊！”安可一听他这么说话，就浑身叫嚣着不安，来不及多想，往安泽猫的方向扑过去——誓要掐住这家伙的脖子，让他好好冷静下！
　　安泽猫一跃而起，敏捷地躲过了安可的攻击，踩着安可的脸，登上了他的头顶。
　　“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我们也该进去看看了。”获得了坐骑的安泽猫懒洋洋地开口。
　　“啊，对了。”安泽猫看向林奇，“小朋友，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不如和我们一起？”
　　“谁要和你们一起啊！”林奇叫喊着。
　　——感觉不妙啊！
　　阿连娅整理好服装，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既然遇见了我们——你就是共犯了。”

　　——共、共犯？！
　　——感觉更加不妙了啊！
　　林奇僵硬着想着——我该不会被墨菲那家伙抛了硬币吧？！怎么会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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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洞口中进去，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这……这根本就是个殿堂吧。”阿连娅有一瞬间呆住了，“在地底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墙壁上有精美的装饰，有浮雕，有宝石——只是略扫一眼，就知道这地方一定是花费了无数财力，动用了无数人力才得以建成。
　　——可是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埋没于地底。

　　“喂，你们快来看看。”安可朝他们招招手，“这里有些壁画，看样子还是个连续的故事。”
　　林塞他们闻言，凑了过去。

　　壁画做得十分用心，上面还有文字标注，理解起来也并不难。

　　“这片大地曾受到无数神明庇护，不论是精灵、矮人、兽人还是人类，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安可一个字一个字读着。
　　“精灵和矮人？！”阿连娅惊呼出声，“这世上原来真的存在精灵和矮人吗？那个服装店的老板说的可能是真的？！”
　　“突然有一天，诸神的黄昏到来，无数神明死亡，存活的神明们也永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林塞走到下一幅画前，接着读着，“没有白天黑夜，混沌笼罩着这个世界——人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植物停止生长，无数动物死去，所有物种都陷入了绝望。”
　　“在这时，一位神明站了出来——他本该随着众神离去，却悲悯着他们的遭遇。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林奇接着说道，“他聚集了所有种族的信仰，一力打破了这个混沌，让世界重分白天与黑夜。他守护着这片土地，他又带来了幸福与光明。”
　　基堤走到最后一幅画前，说着：
　　“他居在神殿中，隐入崇山峻岭，但他的传说永远传流——他，便是‘光明神’。”

　　“光明神？”安泽歪了歪脑袋，“我记得这片大陆上信仰的好像就是光明神？这个传说似乎也有些耳熟？”
　　“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人都信仰光明神。”林奇接口道，“上到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五六岁的孩子，都是光明神的信徒，这个传说也是人人都知晓——啧，这信仰还真是狂热。”
　　他这话一说完，瞬间就收到了几个目光的洗礼：
　　“喂喂，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不，只是觉得你似乎非常适应良好。
　　安可默默地吐槽着。
　　——该不会忘了你可是被胁迫才参与我们的事，还肩负监视我们使命的丹妮娅学校的考生吧。

　　“啊啊，这地方该不会原来是什么光明神殿吧？”安泽猫随口说道，对光明神的传说不置可否，“嘛，如果光明神真的这么厉害，不应该动动手指就能消灭魔王了吗？哪还需要什么伐战团啊。”
　　“我们继续往前看看吧。”

　　往前再走，就是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的装扮和刚才的大厅也没什么区别。

　　——圣主教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吧？
　　林塞他们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暗道机关。

　　“还是说，圣主教他们根本没有从这里下来？是我们找错了地方？”安可有些怀疑。
　　“圣主教？等等，这和圣主教又有什么关系？”完全不明白的林奇问道。
　　“唔……这个之后和你解释。”安泽猫想了想，“拉斯蒂娜，你用风感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活动的迹象？”

　　拉斯蒂娜闭上眼睛，风从她身边拂过，她猛然睁开眼睛：
　　“——在上面！这上面还有楼层！”

　　——顶上？！
　　林塞他们抬头，这个房间的顶非常的高，快有十来米，一般情况下，谁能想到会有人在这上面还建有楼层。
　　“防范心挺重的嘛。”安泽说道。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梯子啊……”安可四下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楼梯一类的东西，倒是墙壁上有些凹凸的砖石——总不至于爬上去吧。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凌厉的风从身旁刮起。
　　一眨眼时间，那几个人就非常有默契地腾空而起。
　　而某个懒得脱皮肤的骨猫，仗着自己轻，搭上了拉斯蒂娜的顺风车，还在空中对着安可呐喊：
　　“等我到了上面就给你们丢绳子。”

　　——多么熟悉的操作。
　　——多么默契的配合。

　　从没见过这场面的林奇惊呆了：
　　“你们这是……？”
　　安可木着一张脸：
　　“团队精神。”

　　安可非常平静地看着安泽他们从顶上扔下来的魔藤。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多了一个同样要面临这种痛苦的林奇。
　　看着一脸迷茫的林奇，安可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当一个坑底的人，看见一个也掉进坑底的人，就会感到快乐——古人诚不欺我。

　　当然，当安可看见看着魔藤沉思的加利亚时，这种快乐到了顶点。
　　——你看吧！就算你能从塔上跳下来又如何！你还不是得爬绳子！难道你牧师技能还能飞吗！

　　安可无所畏惧地抓住了绳子——这玩意是几种魔植扭在一起，作为绳子可是非常好用的，至少不用担心爬到一半断了的问题。
　　——唯一缺点就是上面有些奇怪的蓝色还是紫色的汁液。黏黏的，摸着特别不舒服。

　　——但是他安可，又不是第一次爬这玩意了！
　　——一回生，二回熟！
　　——他已经毫无畏惧！

　　所以当安可心一横，用力一扯，准备一鼓作气爬上去的时候，他听见手中的魔藤传来声音：
　　“啊——轻一点，人家很娇弱的——”
　　安可的手猛然一抖。

　　“抱歉抱歉。”从顶上传来安泽的声音，“之前小植一直在睡觉，我忘了说，看样子现在是睡醒了。”
　　“啊，对了，小植，你先别出声，会吓到他们的。”安泽告诫到。
　　“哦。”那魔藤委屈地扭了扭，然后闭上嘴，装作一个普通的绳子。

　　“放心好了，小植只是这个绳子中的一种魔藤，其他的几种应该不能说话。”想了想，安泽还是安抚道。
　　只是安可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半点安慰。

　　——这玩意tm是活的？？？
　　——还有名字？？？
　　——你以为让它闭上嘴了，刚才就能是幻觉了？？！
　　安可的脸都绿了，说到底，他还是太低估了安泽。

　　目睹了一切的加利亚脸色更黑了，他为什么之前就拒绝使用这个绳子——是因为他早就知道！
　　当时安泽说去找绳子救他出来，在外面逛了圈，说交到一个朋友！
　　然后就带回了这个东西！！
　　他可是亲眼看见那个魔藤伸出一个枝叶冲他打了个招呼！

　　加利亚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握紧了手指的牧师法杖。
　　——没错！就算是跟踪！就算是乔装打扮！就算是掉进水里！加利亚也随身带着他的牧师法杖！
　　——这是什么！这是职业操守啊！！

　　加利亚闭上了眼，他头一次这么破釜沉舟，他头一次这么孤注一掷。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猛然睁开眼，大喝一声：
　　“牧师技能：天使护翼！”
　　——他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的翅膀！

　　这只是个治疗技能，效用是治疗身上的伤，幻化出天使的双翼也只有短短几秒。
　　可就是这双翅膀，却带着加利亚凌然飞起，气贯如虹，冲向云霄——这是多少牧师究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啊！

　　安泽脸上满是赞叹。
　　其他人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那……那是圣牧师对吧……”林奇不确定地询问。
　　“是的。”安可木然地答道。
　　“牧、牧师都是会飞的吗？”林奇更加不确定。
　　“啊，是的，常规操作。”安可更加木然。

　　“对了，你的角色身份是什么？”安可回头看向林奇。
　　“枪兵……但是没带枪……”林奇犹豫着回答道。
　　安可松了口气，指了指绳子：
　　“那就好，大家一起爬绳子吧。”

　　林奇的脸也绿了。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下文案，防止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