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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送贺礼包藏祸心 ...

  •   知仁堂里,祁鸿鸣正在摩挲着手里的一块田黄冻章,刘东敲门之后,闪进来。
      “怎么样?”祁鸿鸣开口问道。
      “那伙计倒是个生瓜蛋子,被胡掌柜一忽悠,今早就跪过去了,可惜,消息被底下的丫头给拦住了,不大会就给他表哥领走了,没见林沐风出来,也没探听到林沐风有没有回来。”刘东立在一丈远的地方,汇报到。
      “你说,一连十天没露过面,他会去哪儿?”祁鸿鸣拿着烟斗敲了敲桌子。
      “我也不知道啊,底下人去知义堂打听的都碰了钉子,他们知义堂那地界,您也清楚,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唯有这个绸缎庄,还有些缝隙,不然我也不能把主意打到那么个废物身上。”刘东搓了搓手,显然这事儿不好办。
      “他那个戏园子,什么时候开张?”祁鸿鸣问道。
      “也就还有四五天了吧。”刘东回道。
      “礼物备下了吗?”
      “自然是备下了,我吩咐底下人给打了一副鎏金铜拐杖,上边镶了宝石,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刘东不厚道地笑了。
      砰的一声,一本书砸到了刘东头上,“你是不是傻?”祁鸿鸣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怎么了堂主,我不是想当众下下他面子又让他挑不出毛病吗?”刘东捂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天太太肯定会去捧场,你这礼物往上一送,这不是在太太跟前给我上眼药吗?她那个人有多护短,你不知道吗?快去给我换了。”祁鸿鸣气冲冲地挥挥手。
      刘东应了一声,捂着头刚要出去又被一声回来给喊住了。
      “堂主?”刘东问道。
      “那副拐杖别白打了,想个办法那天送出去。”祁鸿鸣摸了摸烟斗,吩咐道。
      “想个办法?要不让知耻堂?”刘东试探着问。
      “知耻堂?那个陈池琛给根金箍棒就能当孙悟空了,你以为都像你这么不带脑子?”祁鸿鸣揉了揉额角。
      “那知孝堂那边?梁星斗从来不带脑子,他送最合适。”刘东眼前浮现起梁星斗那张傻乎乎的脸。
      祁鸿鸣挥了挥手,刘东识趣地下去操办了。
      “一一,住手!”从从里里外外没寻见那只闯祸的野猫,拎着笤帚杀气腾腾地回到花厅,正撞见一一在喂锦鲤。
      由于太过着急,这一嗓子居然喊出了哨子的效果。吓得一一手一抖,手里的鱼食全倒进了鱼缸里。
      “这下完了,我今儿早刚喂过。”从从快跑了几步,挽起袖子跟一一一起捞鱼缸里的鱼食。
      吃得肚子滚圆的锦鲤一动不动地趴在水底,任自己头顶上四手翻飞。
      “你说,哈哈哈哈要是撑死了,爷回来会杀了我们俩吗?”一一心有余悸。
      “不但会,而且会让我们吃得饱饱的,然后丢进江里。”从从吓唬一一。
      “天呢,不要啊,老娘娘在上,一定保佑哈哈哈哈逢凶化吉。”一一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捞鱼食的速度。
      “哈哈哈哈,你可千万别死啊,”一一对着鱼缸底下的那只锦鲤说道,然后自己忍不住笑了,“咱们爷儿取名字都跟闹着玩一样。咱们俩还好一些,等而而,终终来了,得多想哭啊。你说说,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啥不能叫呢,非得叫从一而终。你说从来都是女人从一而终,咱们爷为什么从一而终啊?”一一叹口气吐槽道。
      “那是让你们从一而终,别在爷眼皮子底下吃里扒外。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突然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声响起来,俩人惊喜地回头,“爷,您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怕赶不及给四哈收尸。不是我说,你们这是喂鱼还是喂猪?”林沐风踱到鱼缸前,看了一眼缸里的锦鲤,许是吃撑的缘故,比十天前好似大了整整一圈。
      “四哈,你是不是傻,她们给你你就吃,也不怕撑死你。”林沐风左瞅瞅,右瞅瞅,确定这是吃撑了,于是吐槽道。
      “咦,这里的花瓶呢?”林沐风抬起头来,指了指旁边雕花高凳上问道。
      “今儿早被个野猫打了。”从从低着头小声说道。
      “幸好放了个我不喜欢的,不然你俩得出去跪台阶。行了,下去吧。”林沐风挥了挥手,俩丫头如蒙大赦,快步退了出去。
      知义堂里,得了堂主要回来的消息,底下人顿时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他们二爷典型的少爷脾气,看不得哪里有一点点乱,弄得整个知义堂连片落叶都不好寻。
      这次一走就是十天,底下人多少松弛了些,如今得了小武的信儿,赶紧把松掉的发条紧起来。
      刚收拾齐整不多时,林沐风的车子就停在了知义堂的门口。小武把林沐风搀下车,一身黑色洒金大褂的林沐风从车里走了出来。
      知义堂坐落在巷子的中间。隔了两道街是整个清城最大的赌场,义安坊,再往前,便是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铜臭与胭脂水粉的香气被清城柔软的春风徐徐吹进这里,然后戛然而止。撩拨着巷子里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的心。
      这里的一切都是杂乱无序的,原著居民与背井离乡的外乡人混居在一起。有最低等的私娼,有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有每天为着温饱硬生生挣扎起来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有隐姓埋名守着巨额财富却不敢轻易露面的江洋大盗。
      这是一个跟巷子外截然不同的黑色的世界,是一池浑浊的看不清深浅的水。也是知义堂最好的屏障。自动隔绝了大部分想过来探头探脑的人。
      而林沐风,是这个黑色世界里的王。
      巷子里的姑娘们爱看二爷。爱看他每天都不重样的长衫,爱看他冷峻的脸。偶尔回眸,眼睛里好似装了漫天的星光。
      这个世界里很少有这般好看的男人,很少有这般敢穿能穿的绝色。
      于是或明或暗,她们喜欢站在窗子后边,门板后边看他,明知道那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境,但是梦醒之前,总希望这个梦,长一点,再长一点。
      曾经巷子里有个胖姑娘,日日蹲在知义堂的门口,天天盼林二爷。巷子里戏称她是知义堂的编外人员,她也不恼,只要有空闲,天天拧着手帕等。
      一等就是好多年,帕子拧烂了十多条,转眼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可是胖姑娘怎么都不肯嫁人。
      姑娘的父亲是个屠户,是个喝了二两酒就觉得自己承包了整个清城的浑人。仗着几分酒胆和累积下来的街坊邻居情分踏进了知义堂。
      终于求到了林二爷跟前,又失魂落魄地出来。转天就与自家表姐结了亲家。胖姑娘出嫁那天,知义堂寻旧例送了喜钱过去,哪成想,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屠夫一听知义堂三个字,当着众人面就软了脚。
      众人后来百般追问,屠夫说了那天的经过。他到了二爷跟前,刚开口说了一句话,那个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年轻人捧着茶盏轻飘飘问了一句,“你女儿不嫁人关我何事?”只这一句,屠夫就吓破了胆子。
      众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那个看上去文弱清秀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一句话就把壮硕如牛的屠夫给吓成这样。但是下次见了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股子凉气从脚底往上钻。
      胖姑娘嫁了人,还有瘦姑娘,高姑娘,矮姑娘。那样一个人,如同一座堡垒,吸引着巷子里巷子外的姑娘们前赴后继地往前冲。
      比如现在,一方轻薄的手帕飘飘悠悠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林沐风脚底下。
      林沐风头都没低一下,径直迈了过去。倒是身后的小武,捡起来,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一旁的石阶上。
      “你呀,”林沐风念了一句小武,搭着他的肩膀迈进知义堂,底下人已经整整齐齐列队站好,见林沐风进来,齐声唤二爷。林沐风点了点头,松开扶着小武的肩膀的手,一步一步走到正厅自己的座位上。
      不多时,李思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挪进来,见了林沐风,扔了拐杖就跪。
      “腿怎么样了?”林沐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问。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思明回道,开始有汗珠慢慢出现在额头。显然腿伤未愈行此大礼很是吃力。
      “不是说了,让你回家休养,这阵子先不用过来了吗?”林沐风视线落在花厅博古架上的花瓶,想着这个铜的不错,放在高凳上指定摔不碎。
      “二爷,我表弟确实是错了,念他年又不懂事儿,您放他一条生路吧。”李思明把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额头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是冰冰凉的茫然。那个坐在上位的人,嘴里说着关怀的话,却丝毫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前路突然大雾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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