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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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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知道父体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是阿尔诚恳的眼神吧,总之莫萧歌原谅了他的无知,耐着性子——或者说不得不耐着性子——向着无常识的对方进行名词解说。
父体是适格者的衍生体,适格者可以用自己的血肉复活死去的人,无论男女,复活后的生命能力完全依靠适格者,如果适格者死亡,父体也会死亡,相对于父体的称呼,适格者称为母体。这种方法对于活着的人也一样适用。
“也就是说,对我这个适格者也适用?”
“对。”
“可是有个问题,我不明白的。”阿尔露出促狭的表情,“我已经是个适格者了,为什么一定要变成你专属的父体?父体的生命完全依赖于母体,我自己是个独立的适格者,为什么放弃这种独立而成为你的附属呢?”
莫萧歌的回答却偏离了重点,也许他是故意避开的吧:“不是专属的,我还有另一个父体。”
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爽,阿尔哼了一声:“那干嘛一定要我成为你的父体?”
“因为你用的是我的移植体,我的力量是不允许来路不明的人使用的。”
更加不舒服的感觉涌起,什么叫来路不明的人?阿尔不禁泛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就好象他以前渡过的无数个糜烂的夜晚。
“总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是你活下去唯一的路。”
“我不愿意你能怎么样?杀了我?我记得适格者是不能被消灭的吧?”
“确实,普通的方法是无法杀死你的,为了你我们也不可能去动用完全适格者。”蔑视的目光扫在阿尔脸上,讲的话却没有半点感情,“但是没有身份,没有财产,你准备一直饿到失去行动能力?适格者的失去行动力很可怕的哦……不能动不能跑不会死却能感觉到,除非能够获得新的补充源,不然就永远保持这种状态。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敢动用适格者的力量去干非法的事,我们把你抓回来后,坐牢仍然是这种方式。”
那眼神中满满“有本事你就去试试”让阿尔脸色发青,虽然他不是胆小的男人,可是也不想当活死人,过去那种不知明日在何处的生活他过够了,难得想要改邪归正却得了绝症,绝症治好了又要把命交给不认识的人!?只因为他用那人一点点小小的血肉?这算什么?
不过阿尔到底还是没有胆子把话说死,只是直接退场,即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又不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个人和一个国家作对。
看着匆忙离去的男人,莫萧歌觉得烦燥不已,工作上忙的不停,又摊上这档子事,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他来善后?
他招呼自己的父体方镜锋•爱玛走人时,这个总是摆出一付无聊表情的男人,正用兴味盎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体和阿尔。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怎样,把他绑起来?没有理由闹到媒体那里去就有你好看的。反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活不下去了他会回来的。”
“哦……?”
“你哦什么哦,赶快走了,忙不完的事。”
一边应着,一边重新恢复乏味的样子,方镜锋跟着自己的上司快步往穿梭机走去。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忧愁,在莫萧歌和成堆的工作战斗时,阿尔也在和成堆的食欲战斗,三天了,因为财产一毛钱也拿不出来,工作因为没有身份ID又找不到,一直以来都属于守法良民的阿尔已经考虑去抢劫了。
不过,适格者的身体意外的强壮呢,三天只喝水居然还有力气动,脑中想着这样的话,阿尔发现天上的云,好象烧鸡啊。
云做的烧鸡是绝对填不饱肚子的,无所事事走在路上的阿尔眼睛瞥到路边的汉堡包摊,以前从来不光顾的垃圾食品,现在散发出的香味好象是豪华料理,困难的把口水咽下喉咙,阿尔得动用十二分的意志力才能迈开步子,但在他的心底却有个声音在低喃:去拿一个,只是饿了,拿一个有什么关系?你是适格者哦,不会死的人,谁也打不过你……
狠狠的把这个声音压下去,阿尔知道,这是反噬现象,如果任由最基本的欲望吞食自己,适格者就会变成无心者,丧失人类的理智变成凭欲望行动的野兽,这是当初接受手术时医生的警告。
汉堡包、热狗、冰淇淋……今天是怎么了?路边全是小吃摊,故意考验我的意志吗?
心里恼火的大叫,阿尔不由的加快的脚步,渐渐的快走变成小跑,小跑又变成疾跑,运动消耗了更多的能量,他的胃在嚎叫着需要食物,欲望又催使着他向前,向前,向有食物的地方去。
如果这会儿有面镜子,阿尔就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化作非人类的面孔,眼白因为充血而变成红色,绿色的眼珠闪出嗜血的欲望,嘴里不断的流下唾液,两只手神经质的握紧又放松,他的奔跑因为撞到行人而停滞了,被撞的年青人爬起来刚想责骂对方,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张充满兽性的脸,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食物……食物……我要食物……热的……食物……
现在阿尔的脑中只剩下这个思维,其他的一切都已经被摒弃到别的次元,首先发现混在人群中失去理智野兽的是一个孩子,顺着小女孩的手看到阿尔发出呜噜声的嘴后,小女孩的母亲发出骇人的尖叫,接下来就是以阿尔为中心,混乱一波一波的扩大了。
感到嘴里的香甜,阿尔兴奋的塞进了更多的食物,汉堡包的摊主早已被吓的不知踪影,在把这个小摊扫清后,他把充血的双目转向了别处,从一个摊子转向另一个摊子,他扫荡着整条街的食物,直到肩膀上传来微微的痛感,他被子弹的冲击力从摊上撞到地上,水泥地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远处警车呼啸,一片蓝色的海洋,警察接到有“适格者发疯”的报告而大批前来。
“警长,对方可是二代适格者哦,要不要叫军队?”
“不用,适格者防卫所派人来了。”
“谁?”
“诺,那个人,站在那边的,黑头发蓝眼睛的那个。”
“啊哦,长的还真不赖……哇,你打我干什么,警长。”
“管好你的嘴,想死啊?”
被从卫星城千里迢迢喊到法国的莫萧歌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他没想到那个承继了自己血肉的男子不是因为饥饿而变成活死人,居然被欲望支配变成无心者!
看着不远处行动迟缓、淌着长长口水的阿尔,一股厌恶感让莫萧歌移开了目光,就是有这种意志不坚定的男人,才会让适格者被主流社会视为野兽,虽然自从地球圈适格者联盟后有了很大好转,可是从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看来,要真正的融入人类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示意普通人退后,如果让人类死亡或者受伤,适格者联盟又要遭受不必要的非难,守护这个新生的国家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信念。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莫萧歌仍然开口尝试沟通:“阿尔•洛林,看我这边!”
野兽循声望去,一片血红中他看到一个缓慢向自己靠近的人影,熟悉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刺激着他的回忆和理智,但是心中那个声音却揪住他的神经,大声的命令:去杀了他,去杀了那个男人,食物,热乎乎的食物!
他屈服了。
“食……物……”吐出这两个字后,阿尔突然猛蹬地面,一下子窜出十米距离,当他举起已经拥有钢铁般力量的手,就要向面前的男人身上抓去时,那双象天空一样的蓝眼睛让他停了下来,遥远的蓝色好象要把他整个人包融进去一样,湛蓝湛蓝的颜色……在哪里见过……
意外的看着阿尔停下来,莫萧歌觉得自己的计划要做点改变了,原本他想既然对方把自己当食物,那么正好可以乘机让他喝下自己的血,剩下的再在他身上画上血纹就可以了,虽然无心者不一定能恢复正常,可是莫萧歌不想轻易的放弃,放弃这个可能成为自己同类的人。
现在,这只没有思想的野兽,停下了,莫萧歌甚至能闻到他指甲中食物残屑的味道,这让有轻微洁癖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既然对方不动,那只好由自己这方动了。
莫萧歌一个耳光刷了过去,阿尔一直滚到路边撞上墙才停下来,在远处观看的警察们下巴掉在了地上——适格者的力量,真是恐怖。
从地上爬起来的阿尔摇了摇头,尖声长啸后再次向热乎乎的食物奔了过去,但到了跟前,空远的蓝色又阻止了他的动作,任凭那个声音在他心中怎么怒吼,那一击就是挥不下去。
相反的,莫萧歌却没有那么多想法,看见阿尔又停下来了,立刻再一拳把他打了出去,这样的场景重复几次后,黑发男人终于失去了耐心,连续的几拳把发疯的野兽打趴在了地上,一直到阿尔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地上后,他才叹口气蹲下来仔细观察被自己打成猪头的男人。
脸上到处是擦伤和淤青,莫萧歌知道这些伤痕在几个小时内就会消失不见,他拨起阿尔的眼皮,看见那只本来漂亮的绿眼睛里,仍然充斥着暴虐的红色,他的手在下一秒被抓住了,野兽重新张开嘴,右手猛的抓向莫萧歌的脸,确定那双高于常人温度的手结实的吸在自己眼睛上后,莫萧歌觉得自己要请一段时间的假了。
但预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是从阿尔口中传来含糊不清的嘶哑字句:“蓝……眼睛……蓝…………”他的话被头部的重击打断了,莫萧歌终于制服了发疯的男人,摸摸左脸颊上阿尔留下的混合着血和泥土的污迹,男人最后的话语让他思考了好久。
[好热……好难受……食物……食物……谁来给我点食物……为什么手脚这么沉重……为什么动不了……
食物……食物……食物啊……给我食物…………
这种热热的感觉……好吃……好吃,我还要更多,我要食物……]
看着阿尔拼命舔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就好象大型犬在舔牛奶一样,莫萧歌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居然把无心者看成大型犬,这种犬如果放开绑着手脚的链子,绝对会把一般人当食物吃下去。
“那个,我想问下,你要给他喝多少血?”发问者是声称,“想看看自己是怎么变成父本”的方镜锋,他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不断舔食莫萧歌手腕的阿尔。
伤口很快愈合了,莫萧歌不得不再次划开手腕:“每个人的量不一样,视个人情况而定。”
被声音所吸引的阿尔抬起头来,那双晶莹的蓝眼睛再次让他失神,连舔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发现这点的莫萧歌把男人的头又重新按到手腕上,果然大型犬再次被食物吸引。
“我当初也是这样舔的?”
“怎么可能,你是直接把浓缩血清打到嘴里的。”
“唉~?这次没浓缩血清?”
“准备了!可是过期了!”一讲起这件事莫萧歌就是一肚子火,“而且还害的我被医院和本来的父体接受人埋怨,结果是格拉斯哥去接收那个父体。”
“哦~?好象很可怜啊,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家伙?”
“怎么处理?”这个问题让莫萧歌陷入了沉思。
真的要这家伙作自己的父体吗?最方便的做法莫过于递一份适格者消灭申请,让完全适格者杀了他,再加上他现在成为了失心者,申请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可是……真的要消灭他吗?
感觉到湿润的舌头不断划过自己的手腕,莫萧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杀死宠物的罪恶感。
算了,暂时养着他算了,就当多养条狗,现在首先就是要恢复他的理智,一直这样锁着他也不是办法,如果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在头版登出“评议会员的恶趣味”之类的标题。
做出这样结论的莫萧歌蓦的看见另一边闷笑的方镜锋,一脚踢过去不快的说道:“要画血纹了,帮忙来按住他,另外把他衣服脱了。”
“要按住他吗?会很疼吗?我当初也被按住的吗?”
一边卷起袖子割断血管挤出更多的血到盆里,莫萧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好奇宝宝:“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记得哦,我当时是死人好不好。对了,要画什么血纹?”
转过头看见已经被脱的光溜溜一脸呆滞的阿尔,莫萧歌用更加不快的声音说道:“我叫你脱衣服没叫你把他扒光。”
“有什么关系嘛,都是男人,嘿嘿……”眼睛里闪出戏谑的光芒,“还是说你看不得男人的身体?”
没想到莫萧歌面不改色的反击道:“你不知道我男女通吃的?”
“啊呀~~~~~~?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小心点不被你袭击~?毕竟我是可怜的父体,生死命运都被操纵在母体手中……”化身为怨妇造型的方镜锋声情并茂的说道,“你想要对我怎么样,我都不能反抗,啊!这就是命运~!我可怜的、可悲的命运~!”
“你够了,快过来按住他!”毫不留情的拆穿父体假腥腥的表演,莫萧歌开始考虑要画什么血纹,其实血纹并不代表什么,一开始只不过是在复活死人时涂在伤口上的血,然后有人在制造非尸体父体时随便乱画,最后就演变成一定要画成某种纹样的血纹。
“你要画什么血纹?话说你在我身上画的也太丑了吧,居然写我的名字!我到现在都不敢去游泳,人家都会问我纹在身上的名字是不是情人的!实在太丢脸了……”
“你怎么变的这么唠叨,这么有精力的话今天通宵加班工作!把他翻过来,我在他背后写……你骑在他身上不然怎么按,骑好按住手。”
第一滴血滴到阿尔皮肤上时,男人发出可怖的叫声,身体也拼命的挣扎,方镜锋使出全身力量才勉强把阿尔按在地上,随着莫萧歌的手指划过,阿尔白皙的皮肤上出现被烧焦的黑痕,人的皮肤被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方镜锋的嗅觉中,他的胃中不禁一阵恶心。
画血纹花费了二十分钟,从一开始的惨嚎到后面低低的呻吟,说明阿尔的身心已经到达了极限,结束后,已经变成一动不动的近尸体状态,方镜锋担心的捅了捅男人的脑袋。
“喂,莫,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迅速收拾自己的衣装,莫萧歌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评议会议员:“适格者怎么可能会死,晚上就活蹦乱跳的了,好了,回去工作了。”
答应了一声,方镜锋收拾好房间,看了看仍然趴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动作迅速的上司,把“这个男人好可怜,把他弄到床上吧”的念头扔出脑外,他不是不知道莫萧歌男女通吃,被莫萧歌看上的男人,自己还是少招惹为上。
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莫萧歌走出房间,踌躇了一下,又返回去,掀起床上的被单,盖住身无寸缕的阿尔,那头沾满血污的褐发让他做出晚上早点回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