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千叶一支

71、时间回转之寄人篱下22

　　砍柴，卖钱，买药，做饭，打扫，伺候母亲，这就是林梦一天的生活。

　　曹林托人请了兖州的名医，名医也无计可施。

　　林梦感激不尽，可母亲还是于三日后病逝。

　　林梦夜班坐在堂上守灵，无悲也无喜。

　　幼年时生活富裕，家人对她百般宠爱。
　　十岁那年父亲病逝家道中落，母亲不会打理，被亲戚哄了签了契，家业白白拱手让人，去讨利时，平时亲如一家的亲戚各个避之不及，林三郎逢年过节会来偷偷给她银子，剩下的两人只能做些零工补贴家用，十二岁时，母亲卧病在床，她不仅要为生计操心，还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一晃三年过去了，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可林梦却感觉已经过了十几年。

　　最近一年，母亲已经连话也不能说了，每天昏昏噩噩的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林大有也几乎每月都会来闹。

　　林梦每天给母亲搽身子的时候都会掉眼泪。

　　她恨母亲懦弱，恨她无能，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保护，她什么都没有，还要保护母亲，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想过离开，也想过自尽，她怪过母亲拖累她，可也是因为割舍不下母亲，她才咬牙活着撑到现在。

　　母亲走了，也算是解脱了，她也没有顾及，会过的更好。

　　晚上的穿堂风轻柔凉爽，纱帐鼓起，就像母亲为她驱蚊的蒲扇下扇出的凉风。

　　林梦突然悲从心来，泣不成声。

　　一夜无眠。

　　第二天又是清风和煦。

　　临织蹦蹦跳跳的前去探路，一脑袋问号的回来：“哥哥，他们家好奇怪啊，为什么门口挂着白灯笼？”

　　临退解释道：“那是家里有人逝世，自古婚丧嫁娶乃人生大事，自然要敬告邻里，红为喜，白为丧，你多学学就知道了！”

　　“可我不想读书啊。”临织小声嘟囔着，一蹦一跳的跟在临退身后。

　　林梦一早起来去牙行，想把房子挂上号，等到母亲安稳入土后便离开。

　　拉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个翩翩公子。

　　公子身形如修竹挺拔，彬彬有礼的向她打听一个叫曹林的人。

　　没见过什么世面林梦一下子大脑宕了机，磕磕巴巴的把人领进门：“曹姑姑，有人来找。”

　　曹林林掀帘出门，只见院子里有两位穿着富贵的年轻人，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容中透漏出隐隐的熟悉感。

　　“林海！”曹林林惊慌的后退一步。

　　那是他们曹家的噩梦！

　　可林海怎么会如此年轻？

　　年轻的公子速度极快的靠近，扶了一把曹林林，然后松开手弯腰行礼：“临退见过姑姑，二十年不见，不知姑姑过的可好？”

　　“退公子？”曹林林不可置信的去握临退的手，惊喜道：“公子还活着？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给家里递个信！”

　　“父亲当年带我诈死，我困于西域，消息传不出来，直到最近才脱困，我和妹妹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来见母亲。这是我妹妹，临织。”临退轻描淡写的说着，丝毫不提脱困的心酸：“织织，这是林姑姑。”

　　“姑姑好。”临织欢快的打着招呼。

　　曹林林看着临退和临织手上的茧子，没说什么，只是含泪的拍拍两个人：“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姑姑别哭，”临织不知所措的抬手为曹林林搽泪：“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来找到母亲，我的心愿就是哥哥的心愿，只要能找到曹夫人，我们都不苦的。”

　　“晚了，太晚了，小姐早已不在了，”曹林林想起曹怜儿的一辈子忍不住再次落泪：“二公子也因事出京城，如今无所踪迹，曹家早就散了。”

　　“什么！”

　　…………

　　平阳府大宅里。

　　郭媛媛因得罪知府大人，第三天一早便被扔到了一个荒芜的小院落里，下令每天两个馒头喂着。

　　推开院门，大夏天的阴风阵阵，一人高的野草，青黄交杂，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枯死的大枣树，一截支棱着，一截烂在石凳旁边，旁边还发了一圈小苗，破破烂烂的井面上飘着枯枝败叶，破破烂烂的屋子别说挡风挡雨挡蚊子了，就连她自己都挡不住。

　　被那谁抛弃，还反踩一脚送进虎穴，郭媛媛觉得生无可恋，就想着死了算了从头开始。

　　拂开水面上的枯枝败叶，郭媛媛一头扎进井里，早上冰凉的井水，激的脑瓜子嗡嗡响。

　　冻的郭媛媛一下子退后两步摔在地上，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

　　良久，郭媛媛捂着胳膊，挪到井壁旁边靠着，水顺着湿发流到衣服上，又冻的她一哆嗦。

　　冷啊！

　　茂盛的草遮住了太阳，郭媛媛左挪挪右挪挪，找了个见光的地方，被温暖的太阳照着睡着了。

　　中午郭媛媛被热醒了，慢吞吞的站起来。

　　暖和了，该死了。

　　郭媛媛看了一圈，寻找合适的死法。

　　枣树的尸体还剩半截支棱着，是个好东西，郭媛媛抽出披帛往上扔，右手伤了，左手准头不咋好，扔的手酸了也没扔上去。

　　不过郭媛媛不气馁，扔扔歇歇，歇会再扔。

　　好不容易扔上去了，郭媛媛舒了一口气，歇了会，踩着石凳去打结，右手抬不起来，那就用左手，用牙咬。

　　下巴酸…

　　再歇会…

　　歇够了，郭媛媛踩上石凳，把披帛绕在脖子上，用力一蹬，用力一蹬，用力一蹬！

　　她就蹬不动啊！

　　这就尴尬！当她蠢吗？

　　郭媛媛气急败坏，急中生智的往前一跳，准备死翘翘。

　　卡的一声响起，情况不妙。

　　树枝断掉，郭媛媛摔得嗷嗷叫！她感觉她的手也快断了。

　　不怕！疼只是一时的，死了就不疼了。

　　环顾一圈，并没有人看到，郭媛媛就地安生的躺下，她不气馁，再歇歇，找找机会，她可以的！

　　比如廊下那根梁就不错。

　　躺了一会，郭媛媛解下树枝上的披帛，颤颤巍巍的去挂房梁。

　　该说不说，摔跤，真的是疼死了！

　　这次郭媛媛吸取教训，找了块石头，把披帛一头系上再往梁上扔。

　　一击即中。

　　厉害！

　　郭媛媛站上台阶，拿着披帛在脖子上绕啊绕，接着闭眼一跳，脖子一梗。

　　疼痛忽然而至。

　　成了！

　　耳朵似乎听到了呲呲啦啦的声音，未来的及细想，人就被抛到了廊下草堆里。

　　披帛依旧脖子上，断成两节，只是不再在廊下梁上。

　　又失败了！郭媛媛全身酸痛，手也肿的感觉不到疼了。

　　疲惫……

　　这小破地方真是想死都难，如此费劲，还不如活着呢。

　　在地上躺到天黑，肚子饿的咕咕叫。

　　郭媛媛走到大门口，碗里放着一个馒头。

　　已经凉透了，但一摸还是软的，虽然简陋，至少吃着不饿。

　　吃饱了，郭媛媛找了几根棍，用断了的披帛把右手和棍捆好。

　　走进屋，抖了抖满是灰尘的扫帚，扫了扫同样满是灰尘的床榻，接着翻箱倒柜的找出被褥，铺在床上。

　　一股陈年旧茶的味道。

　　郭媛媛窝在有点硬的被褥子上，给自己洗脑，活着真的不容易，这种情况还要讲究什么？至少比地上要好多了不是。

　　一大早郭媛媛就被右手的疼痛叫醒，没有药，没有医师，疼也没有办法。

　　郭媛媛蹲在门口，等着送馒头的小丫鬟过来，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着，接着用半片披帛威逼利诱死皮赖脸的磨着小丫鬟带些治手的药来。

　　披帛大块且用料精细，小丫鬟也挺实诚，午时就偷偷摸摸把药带来，还挺不好意思的给她多带了一块肉饼。

　　咽下药，郭媛媛就这凉水啃着饼，几天不食肉味，她都快哭了。

　　下午郭媛媛坐在茅厕，就真的哭了，凉水配肉饼，她拉肚子了。

　　怪不得都说乐极生悲。

　　郭媛媛想烧个热水喝喝，拖拉着半死不活的身体，找到厨房，锅碗瓢盆都是灰啊！

　　还得洗锅。

　　郭媛媛端着瓢，从井边到厨房，一瓢一瓢的舀水，冲干净了锅，再放上水。

　　再把院里的小细枯枝掰折喽，往厨房里拖，拖的差不多了就拿盆收枯叶，把枯叶拖完开始烧火。

　　她不止一次的见过曹云知生火，早就会了。

　　把枯枝堆到锅底下，易燃的枯叶堆上面，先把枯叶点燃，枯叶自己会把枯枝烧着，很简单的。

　　只要拿出火折子点燃枯叶…

　　等等！

　　她没火折子啊！

　　辛辛苦苦一下午的成果毁于一火折子！

　　崩了！

　　郭媛媛心态崩了！

　　烧水！烧他大爷！

　　活着！活不起了！

　　锅碗瓢盆枯枝败叶都成了郭媛媛手上脚下的出气筒。

　　摔得叮咚响，踩的嘎嘣脆。

　　摔完手边碗看得见的锅碗瓢盆，郭媛媛开始寻找隐藏的锅碗瓢盆。

　　锅铲？摔！

　　漏勺？摔！

　　木头的摔不坏？

　　那也得摔！

　　隐藏的摔完了，郭媛媛又看到灶台旁边堆着两块小石头。

　　摔！

　　使劲摔！

　　两块小石头摔在地上撞在一起碰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花。

　　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再摔！

　　火花没了。

　　郭媛媛以为自己眼花了，拿起石头细细观察，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

　　随手又摔到地上，两个石头撞在一起，一个小火星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