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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恶鬼非鬼(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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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元将那黑袍男子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一时间,这个破屋里只剩下了沉默。
朱广昊把剑收了回来,那个男人的头顺势就垂了下去,像是再没有了生机似的。
韩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送去官府吧,既然是这婺城的人,我们还是不好插手的。”朱广昊说完,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了。
他们本是一夜未眠,舒元之前又被人敲了脑袋,此时便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林映浅眼尖地看出了舒元的异样,她微微咬了咬唇,将心中被隐瞒的不满暂时抛在一边,开口问道:“不舒服吗?”
若放在平时,被林映浅这样关心的舒云早就受宠若惊了,可是现下她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摇了摇头,企图蒙混过关。
谁料到林映浅一个冷眼看了过来,她当即就认了怂,她委屈巴巴地开口说:“头晕。”
脑后被敲出来的伤口早已经止住了血,只不过疼痛是免不了的。舒元说完,瘪了瘪嘴,低下头没再说话。
“受伤了吗?”林映浅脱口而出,语气有些急切,不过旋即自己又怔愣了下,盯着舒元看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御剑带你回去。”
那边朱广昊已经拿绳子捆住了地上的男人,他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舒元,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开口提议回城。
舒元又怎会不应?
不过,直到林映浅立在剑上,朝着她伸出手时,她看着那一只皙白的手,心跳才慢慢加速起来,两个小耳朵也红的不像话。
“舒元?”天将明未明,林映浅自然看不清舒元的脸色,只以为她是在害怕。心中的生气散了些许,林映浅觉得这样的小姑娘有些好笑,便轻声道:“快上来,没事的。”
这是林映浅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舒元有些惊讶地半张开嘴,脚下倒是听话地迈开了步子,任由林映浅拉着自己,站到了剑上。
她暂时乖乖地站在林映浅的身后,伸出手揪着她的衣角,傻乎乎地咧开了嘴角。
早在舒元凑上来的时候,林映浅的身子就有一些僵硬,在衣角被人揪住之后,不知为何心跳也是快了几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镇静道:“要走了。”
只见她口中默念口诀,剑稳稳地升了起来。舒元本就曾御剑御风,又怎会害怕,但是这个时候她却紧张地环住了林映浅的腰。
“浅,浅浅,”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害怕!”
在她抱住林映浅的那一刻,脚下的常思剑突然不稳地晃了一下,惹得她环扎林映浅腰间的手更紧了些。
林映浅自小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她感受着腰间的温度,脸庞瞬间添了些热度。她紧抿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御起剑便消失在了天边。
朱广昊站在原地听着舒元的惨叫,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提着那个男人的衣领,扔在剑上也御剑而去,韩阳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舒元站在林映浅背后,低着头地不敢说话,生怕灌一口冷气进去。她穿的单薄,又不像修仙之人有法力护体,在风中云间冻得瑟瑟发抖。
偏偏林映浅驭地越来越快,她只好收回双手,抱紧手臂,企图缓解一下冷颤。
林映浅感觉到腰间的暖意骤然消失,怔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腰间的那双手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心下一紧,急忙降缓了速度,只是还没问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一些虚弱的声音:“浅浅?要到了吗?”
林映浅回过头,看着舒元有些发白的脸色突然就自责起来,她刚因着舒元的亲近而羞赧地有些不知所措,便一门心思放在了御剑上,却没有考虑到身后这个人没有法力,并不能如她一般抵御这初春黎明的寒风,偏偏这个人还一句话都不说。
“快到了,”她放缓了速度,也放缓了语气,从储物袋中摸出来一个药丸递给了舒元,说道:“将这个吃了。”
她没有说那是什么,但是舒元却乖乖地张开了嘴。
看着她明显是等着投喂的样子,林映浅只觉得耳根发热,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就把那个药丸塞进了舒元嘴中。
小小一枚药丸,吃进去只觉得浑身暖了起来。舒元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老老实实地捏着林映浅的衣角,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林映浅御剑御得稳,等众人到了舒元家中时,她已经睡着了。脑袋一垂一垂的,惹得朱广昊笑了出来。
舒元就被他的大笑给吵醒了,她眯着眼睛,有些懵地由着林映浅扶着自己,下了剑,再由着她扶着自己进了房间。
一进房门,林映浅就开始帮她检查脑后的伤口,索性伤口不深,疼得是略微鼓起来的那个小包。林映浅抿着唇,从储物袋中取出些药,上好药之后,才扶着人避着伤口侧躺在床上。
一直到她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舒元才伸出手牵住了林映浅的衣角。
“你去哪儿?”许是因为困倦,她的声音软软的,奶声奶气。
林映浅心下也软了软,安抚道:“我只出去一下,不走的。”
半信不信地应了一声,舒元才放开了手,目送着林映浅走了出去,眼巴巴的样子,就像是她走了便再也不回来一样。
林映浅走出了房门之后,与韩阳、朱广昊商讨了一番,决定等天亮了由着二人把那个男子给送到官府,这才往房间走去。
她觉得,舒元总是没来由地黏着自己。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声,人家只是依靠了自己一两次,便觉得人家在黏着自己了。
等她再推开房门后,本以为舒元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来,却没想到那人依旧闭上了眼睛,睡得正香。
只不过一只手还垂在床下,正是之前牵她衣角的那只。
林映浅有些失笑,走过去把舒元的手掖进了被褥中,坐在了床边,看着舒元的睡颜,眼中漫出一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这人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又乖又软,嘴都嘟了起来,像是在和人赌气一般。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对自己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她突然想到,夜间在街上时,那黑袍男子出现之后,舒元下意识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分明也是害怕的吧。
林映浅有些出神,终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桌边。
就像是第一夜,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坐在桌旁,只不过两个人颠倒了位置,心境似乎也有些不同往日。
舒元醒的时候,日头正盛。脑后的疼痛还在,只不过已经轻了许多,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先是伸了个懒腰,才后知后觉地下床去找林映浅。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一下床,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
像是被吓到了,舒元下意识地打了个颤,而后才走过去开口唤道:“浅浅!”
“嗯,”林映浅看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倒了一杯水仰头就喝,抿了抿唇,问道:“睡得可好?”
喝完一杯水之后,舒元觉得嗓中的干涩好了许多,她笑着说:“舒服极了,一定是因为浅浅陪着我的原因!”
听她这么说,林映浅有些不自在:“莫要乱说。”
舒元盯着她有些发红的脸,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惊一乍道:“那个男子还没有送到官府去呢!”
说完,便想拔脚就往外跑,却被林映浅给拽着坐了回来。
“朱师兄已经将人给送过去了。”
听她这么说,舒元这才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官府的人怎么说?”
“与你讲的并没有出入,”林映浅想起来朱广昊说的那些话,眼神暗了暗,接着说:“而且,他全部都交代了,他负责扮鬼吓晕半夜出门的女子,奸、淫那女子之后,便由着妖道吸食血液精气,以便修炼。”
“当初,他的妻子正是半夜出门时被人……”
她话没有说完,两个人突然便沉默了下来。
舒元皱着眉,想到了那个男子的样子,心下一寒。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自己的亲人受到了非人的对待,虽说世道不公,但是在这不公下,他却变成了那恶鬼,恶鬼非鬼,人心控制着这一切。
叹了口气,舒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旁边的林映浅开了口:“朱师兄的星罗盘已经探查出那妖道的去向了。”
“是往哪里?”舒元问到。
“往南去了。”
舒元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南边,莫非要去柳城?”
林映浅摇了摇头,盯着舒元看了一会儿,看着那双桃花眼中充斥着疑惑,说道:“星罗盘并没有显示具体的位置,我们打算今夜就追过去。”
听她这么说,舒元的那句“我也去”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只见林映浅伸出手来,手心中放着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那一枚通体润白的长世扣。
“一路凶险,你便不要随我们一起去了。”
“这个,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