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梦：辛夷花的传说》钱塘苏小

4、第四章：再见他已是陌路了

　　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已经跟拓跋绍做了交易，这一刻开始，也许……我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但是，唯有我知道，我在帮他，帮他当下一切的灾难。

　　那天……我记得，下着小雨……母后曾说过……我的眼睛是泉眼，我的泪水可以感召天雨降落，还在龙宫的时候，我没有哭过，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眼泪，也不懂什么叫做委屈与悲伤。

　　可当我跟随三姐来到人间，我明白了一种难以诉说的悲伤。

　　我就站在那里，不为什么，眼泪……不被悲伤所感染，不被喜悦所触动，仅仅是呆呆的看着远方，都会缓缓的落下。

　　而我知道，那泪水没有任何含义，仅仅是它落了下来。

　　我端着酒杯，倚在钟楼的栏杆上，眺望远方，不在乎泪滑落，只是仰头喝下手里的酒。

　　身后跟着一个人，他……是我的面首……又或者是我的男妾？我不知道……左右，人类的世界，不知道女公子娶妻到底该称为什么……我只知道……他喜欢在我的身后，默默的站着。

　　我回头看向他，他姓周，我喜欢喊他影，像我的影子，跟在我的身后，挥之不去。

　　他取过鹤氅为我披上，好听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天寒……”

　　我点着头，仰头喝下手里的酒，没有多说一句。

　　也许酒和雨都是与我有关的东西吧？至少……都是水……一如我的名字……王洛儿……洛水……

　　洛水……思及这个名字，我对着身边的他说道；“影，去洛水边……”

　　“好。”影很快的离开，为我准备马车。

　　我眺望远方，不知为何，感觉与他能见于洛水之畔，也许……能见到吧？

　　我笑了起来，拢了拢我的鹤氅，转身走向府门。

　　马车哒哒向着洛水而去，我转过头看向身边单薄消瘦的影，眉头微皱，“你的衣衫湿了……不冷吗？”

　　影温暖一笑，尽管他是拓跋嗣送给我的，但是我知道……影站在我这边。

　　第一次见到影的时候，还是家里给我张罗婚事的时候，他们接受了拓跋嗣的善意，愿意接纳这个叫做周颖的男子做我的“妻子”。

　　说实话，真的很可笑，我一个女子，王家的女公子不是出嫁而是迎娶……娶的是一个男人……他叫周颖，出类拔萃的颖。

　　有人告诉我，他是入赘，不算是妻子，依旧是丈夫。

　　但是我人间的阿娘告诉我，大魏女公子是娶妻不是招婿入赘。

　　我想，不管他是我的夫婿还是我的妻子，这辈子只能跟我捆绑在一起了吧？

　　但是……后来阿娘说……周颖不是我的妻子，因为周颖还不足够有资格算是我的妻子，只够做我的男妾。

　　妾……何其荒唐……我一个女公子还要有两个丈夫不成？

　　但不管如何……目前他都是我身边的那个人……

　　还记得在那张灯结彩的房间看到周颖的时候，笑若朗月入怀，音似青竹笛声。

　　第一次，我觉得一个人挺亲切的，虽然不知道他以后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模样，但是这一刻，我伸出手与他相握。

　　但也仅仅是如此，之后便是各自睡在一处，他睡榻，我睡床。

　　说实话，影长得确实不错。

　　周颖似乎看明白我的疑惑，笑着摇头，“习武之人，不惧风雨。”唯独害怕你离开我。

　　周颖没有多言，只是将话埋在了心里。

　　我没有多想，第一次做人，还保留着我的龙族气息，毕竟未成年入轮回，我不懂很多东西。

　　才来到洛水，久违的水的气息让我心旷神怡，洛水濯我足……洛水浣溪沙……我想起母后在龙宫跟我讲过的故事……嘴角含笑的走下马车。

　　脱下鞋袜，提裙走向洛水，感受着水过足尖带来的清凉，影叠好我和他的鞋袜，陪着我缓缓走入洛水。

　　我静静的看着洛水从我的小腿边流过，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中，小鱼游荡，仿佛回到东海，我跟鱼儿同游的日子。就在闪神间，一个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那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严肃，又是那么的疏离。

　　我回过头看向来人……正是拓跋嗣，他怒气冲冲的朝我走了过来，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卦的眼神，让我眉毛皱了起来。

　　拓跋嗣仿佛有多么恨我一样，快步走了过来，那所到之处的水，被他踩得水花四溅，想必是气到了极处？

　　就在拓跋嗣要抓紧我的衣领的时候，周颖握住拓跋嗣的手腕。

　　那拓跋嗣近乎是红了的眸子，带上了愤怒，他身后的内宦尖声尖气的说道：“你是什么身份，还不对我们殿下松手。”

　　“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护住洛儿是我的职责。”周颖不肯退让的看着拓跋嗣。

　　“是吗？护住王洛儿是你的职责？呵……职责……”拓跋嗣笑得很是灿烂，可是我看得出那灿烂是嗜血的……恨不得要将所有人燃烧成灰的模样。

　　“什么时候男妾也有资格……跟本王说话了？让他滚！”拓跋嗣一挥手，几个武艺卓绝的人跟周颖就地打了起来。

　　无暇管我的周颖被他们缠的狼狈至极。

　　而拓跋嗣直直的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打量着我，带着讥诮与讽刺的目光，也许他不可思议吧？我人前都是男装，是王家的未来继承人，可是这一次……我是女子打扮……他也许觉得我的女子身份骗了他吧？

　　“王洛儿……真是有趣……王家的未来继承人……竟然是个女人？”司马绍仿佛是相当的意外，可是我听得出来，话语里满是讽刺，带着刺的讽刺，扎入人心。

　　“也许……这才是真的我。”我平静的说着，他也许不知道……我在杏花林中就是这样……只是现在的我，身后没有尾巴而已。

　　“王洛儿……本王不管你是女还是男！也不管你是娶妻还是出嫁！本王告诉你，拓跋嗣的事情……给本王滚远一点！拓跋家的事情，是拓跋家自己的事情，你王家无资格！”拓跋嗣握紧我的衣领。

　　那愤怒的双目让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的闪光，闪光之处慢慢有轻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还有一些龙族的本能没丢失，依旧有着看懂他方才两个时辰发生事情的能力。

　　我分明看到了他被拓跋嗣讽刺，因为子贵母死的事情讽刺，而这一次……拓跋嗣要保护自己的母妃，而拓跋嗣已经嫉妒的发狂。

　　也许……护不住自己的母妃，看到他人护的住，会真的心生嫉妒吧？又或者……拓跋嗣已经心理扭曲？

　　我看到了他人性之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