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町小屋事件薄》花灯里

30、冒牌货

　　第二天一早，流依看着一桌精致的早餐，再看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淡定地站在桌前的林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问：“你，你做的？”

　　“嗯。”林鸽从桌上多夹了一个蛋放进盘子里，准备上楼，阿鹉和苍木也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苍木看见林鸽，再看看桌上的早餐，咳嗽了一声：“那个，昨天你房间动静有点大。”

　　流依一听就明白了，恍然道：“难怪今天鸪老板没下来做饭。”

　　林鸽倒是不介意，垂眸轻笑了声：“你们当着我随便说，千万别调侃老板。”

　　他会炸毛的。

　　几人心照不宣地“咳”了两声，纷纷表示理解。

　　林鸽端着托盘回了房间。

　　祝鸪躺在榻榻米上，昨天被汗浸湿的黑发散乱在枕边，睫毛长得不像话，衬得他睡着的样子格外安静。

　　林鸽把托盘放到桌上，坐在椅子上搭着腿，一手支着下颌端详自己恋人的睡相。

　　他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睡得很安稳，从来不翻身，也不乱动。两人睡着的时候林鸽抱着他，醒来手臂都压麻了，发现他还在自己怀里。

　　祝鸪一睁眼就看见对面那人痴汉似地盯着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刚准备起身，就被一阵剧痛扯回去。

　　祝鸪闭了闭眼，不睁开了。

　　林鸽笑着过去扶他：“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祝鸪甩开他手，用被子蒙住脸。

　　“昨天是谁主动招惹我的？”林鸽把手放在枕边轻轻敲了两下。

　　祝鸪不理他，好像准备就这么用被子闷着羞愤自尽。就在这时，流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鸪老板，不好了，楼下掐起来啦。”

　　祝鸪猛地掀开被子。

　　掐起来的是子雪和荒岛。

　　她进店找荒岛，正好撞见他在和小楠聊暧昧，这姑娘气得当场给了荒岛一巴掌。

　　小楠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个什么情况，吓得小脸煞白，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林鸽让祝鸪不用下去，他来处理。

　　但祝鸪放心不下，仍是慢吞吞地挪到了楼梯口。

　　正看见知道自己被骗的子雪拿起水杯浇了荒岛个透心凉，接着拎起包就走。

　　只剩下小楠还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说要娶她？”

　　“没有，是她自作多……”

　　荒岛解释到一半，林鸽突然“砰”地一声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到桌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一时手滑而已。

　　祝鸪居高临下望过去时，看见咖啡上浮的图案是一只小豹子，脚步一顿，想起昨晚林鸽在他耳边呢喃的话，脸色微红。

　　荒岛本来就心里有鬼，被林鸽刚刚那一下震住了，而小楠已经完全没心思关注其他，只有林鸽发现祝鸪在楼梯上，他微微抬头，朝着楼梯口弯了弯眼睛，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祝鸪默默缩回了房间。

　　他解决完桌上的早饭，林鸽也刚处理好上楼。

　　“怎么样？”

　　有林鸽在旁边看着，荒岛不敢再糊弄小楠，二人对质把事情一五一十地捋清了。

　　原来小楠加了荒岛留给她的联系方式，这姑娘平时话不多，总唯唯诺诺的，失恋了心里憋一肚子委屈也不敢说。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父爱缺失，容易被感动，一来二去就喜欢上耐心开导她的荒岛。

　　而荒岛来者不拒，暧昧的态度让小楠误以为他也喜欢自己。这姑娘默默地为荒岛做了不少事，不仅买下了预约，还送了他不少礼物。

　　“这……”祝鸪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晚上我去找荒岛把东西要回来。”

　　林鸽没吭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祝鸪接过来一看，里面有照片、文件和一个移动硬盘。

　　“我这段时间收集的，荒岛冒充清池的证据。”

　　祝鸪一怔：“他是冒牌货？”

　　“嗯。”林鸽附在他耳边说“不过，光有这些还不够。”

　　“你怎么知道的？”

　　林鸽轻笑：“他冒充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祝鸪的大脑停转了，好半晌，才恢复一线清明。

　　他想起自己看的那本书——原来是林鸽根据自己母亲的经历撰写的。

　　祝鸪一开始以为林鸽是个骗子，后来渐渐摘下了他的笑脸面具，才发现并不是。其实早在昨晚听说林鸽身世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清池与林鸽之间的关联。

　　但当时他像掉进了冰窖，连心口的痛感都不清晰。

　　迟钝的大脑根本想不起那本书，也想不到清池这个人。

　　“你……”祝鸪站起身，一个不稳又摔回林鸽身上。

　　林鸽弯着眼睛问：“我什么？”

　　“你……”祝鸪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写挺好的。”

　　林鸽从桌上的书里抽出那本小本子，低笑着翻开：“我也觉得挺好的。”

　　说完，附在祝鸪耳边：“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祝鸪一眼瞥见那本子上的内容，脸都要烧起来了，赶紧制止了这个流氓不要脸的行为。

　　当晚夜谈时间，祝鸪把荒岛单独叫到了一边。

　　林鸽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其他人也围坐在桌边，时不时看一眼那头的情况。

　　他们听不见祝鸪和荒岛说了什么，流依忍不住小声八卦：“你们说，荒岛这么做图什么啊？”

　　除了林鸽和祝鸪，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荒岛是假冒的。

　　阿鹉附和：“是啊，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光一个小舒我都应付不过来了，他怎么做到一口气撩那么多个的？”

　　“他还有个表格专门记名字资料的，估计也是怕自己搞混了。”

　　祝鸪那边，谈判很快就破裂。

　　荒岛破罐子破摔，懒得再维持端方君子的形象，把自己扭曲的心思表露无疑，被祝鸪一把揪起领子：“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是吧？”

　　祝鸪想起林鸽叮嘱他暂时不要让荒岛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声音平静：“为什么？”

　　另一边，苍木叼着烟，微微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我上次听荒岛说，他前女友劈腿了……嗯，估计是因为这，就开始报复社会了。”

　　流依沉默了会，低声说：“那跟后来那些姑娘有啥关系？他这么能耐，怎么不把前女友追回来再甩了？”

　　“不知道。”苍木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说起来，我也遇到过那种事……我把那男的揍了一顿，关了半个月。”

　　流依奇了：“你还把人家关起来啦？”

　　“不是，我自己，看守所蹲了半个月。”

　　祝鸪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几人望过去，看见荒岛狼狈地靠在后面的墙上，鼻子淌血。

　　林鸽放下杯子，赶紧把老板带走。

　　祝鸪把荒岛辞退了。

　　他一想到荒岛的目标是利用花町小屋客流搜罗的，心里就一阵发寒，而且他用的还是清池这个身份，冒充的是林鸽。

　　林鸽原本留下荒岛，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冒充自己做些什么，顺便收集证据。

　　祝鸪气消了，才想起来这茬，声音低了些：“我把他赶走，你是不是没法告他了？”

　　“嗯。”林鸽应了声，手悄悄揽住他“老板是不是该补偿我？”

　　“滚。”

　　祝鸪听见林鸽这语气，就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第二天，小舒陪着小楠找上门时，祝鸪已经把小楠送给荒岛的礼物讨回来了，和预约费用一并退还给她。

　　小舒原本是来陪小楠讨个公道的，看见祝鸪主动把东西退回来，反而一时噎住了。后来祝鸪才从小舒那里得知，小楠那些钱居然都是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