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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一百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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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一边骂一边叫人去擦大门,奈何上头墨水太多了,怎么擦都擦不掉,反而越擦越黑,王大娘气得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悠娘连忙上前扶住她,柔声道:“妈妈别着急,这墨是可以洗掉的,我们家乡有一个土方子,用醋擦一遍,再淋上清水擦洗,便能擦干净。”
悠娘的法子虽然有点用,但那墨水已经渗到木头里面去了,擦掉了一层漆都还没擦干净,真是可怜了这原本崭崭新新的榉木大门。
王大娘见擦不掉,越发气愤,又开始破口大骂,我也心疼那扇门,左思右想,突然灵机一动,扭头扯着李承鄞的袖子问:“你会画画的吧?”
李承鄞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你画画厉害吗?”我又问。
“马马虎虎。”李承鄞不动声色地道。
我也不懂他说的“马马虎虎”是真是假,但他是豊朝太子,应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拯救这一扇门应当不在话下,便对旁边的一个姑娘道:“劳烦取些胭脂和螺子黛来。”
悠娘以为我要补妆,歪头瞧着我的脸,“周公子这一身姑娘打扮俊俏极了,不涂脂抹粉这些也能比过这里的姑娘 。”
我拉着李承鄞说:“不是我用的,是给我姐姐用的,他可比我好看多了。”
李承鄞听得脸色一黑,整张脸仿佛萃满寒冰,随时能将人冻成冰块,不过,我却不管他怎么黑脸,笑嘻嘻地将那姑娘找来的胭脂和螺子黛塞到他的手里。
悠娘本来想说什么的,但见李承鄞那个脸色,立即闭嘴不吭声了。
“你给胭脂给我做什么?”李承鄞捏着手里的两个盒子,问我。
我说:“给你画画呀。你快将这门上的墨水遮一遮。”
李承鄞迟迟不动手,而是看着我,莞尔一笑,“我要是遮住了,有什么奖励?”
哎呀!不要对我笑,我心里喊道,他一看着我笑我就心跳加快,整个人像被蒸熟了一样,脸上指不定红成熟螃蟹。
“随便你,只要你能遮住,我的那些个宝贝,你想要多少拿多少。”我一股脑地道。
“我拿你的宝贝作甚?我想要的是……”
我担心他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狠狠地一脚踩上去,踩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悠娘在一旁瞧着我们,瞧了好一会儿了,只听她道:“你们姐弟俩感情可真好。”
我听得可乐了,差点没笑出声来,李承鄞则冷着一张脸,一副气炸了的样子。我实在太喜欢看他明明气到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我不画了。”李承鄞大概真的气坏了,对我横眉竖眼,揣着那胭脂和螺子黛就要塞回来。
我这下急了,赶紧堆满笑意,对李承鄞道:“你快画嘛。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吃什么都行吗?”他好像有点被我说动了。
我赶紧点头,脑袋里却在盘算着我手里头的钱财,我的钱虽然不如他的多,但请他吃一顿,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吧。
见我点头,李承鄞好像满意了,打开胭脂盒,用手指抹了胭脂便在门上画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画画,更别说是用手指头画了,觉得非常稀奇,只见他用胭脂画了一个大圆,并且将其填满,又用螺子黛在周遭画出深浅不一的线条……
他的动作快,仿佛早已在心里勾勒出那幅图一样,此刻不过是临摹出来而已。
只见那红胭脂的大圆变成了东升的太阳,周遭镶着金边嵌着朝霞,而那大片的墨迹变成了或深或浅的叠嶂重峦。这么一看过去,那轮红日仿佛刚爬上山岱,将朦胧的弥漫着水雾的山峦一点点照亮,万物复苏,霞光万丈,一派欣欣向荣,好一幅壮丽山河图……围观的人频频称奇,抚掌夸赞。
王大娘也拍手笑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这下不用花重金去那西坊的安师傅来画门了,这一幅山河图可比我原先想的那《踏歌行乐图》气派多了,指不定那安师傅还画不得这么精妙呢。”
我只知道李承鄞会画画,没料到他竟画得如此好,何止这西坊的画匠比不过,天底下能比过他的估计也屈指可数。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承鄞,他见我惊呆的表情,好似很得意,又抓起那螺子黛在一旁画了“泼墨门”几个大字,这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气势非凡,写罢,他才将螺子黛合上盖子,大声道:“打水,净手!”
王大娘高兴得不得了,赶紧叫人给他打水洗手。
其实我也挺得意的,我的夫君似乎哪里都好,他长得好,骑马好,射箭好,写字好,画画也好,打架也勉强过得去……
在我出神的时候,李承鄞已经洗干净了手,一把拽起我就要往后门走。
王大娘却热情的拦着李承鄞,又叫人上茶点,非要留我们吃。她一直不停地打量着李承鄞,似乎有话要说,我真担心她看出点什么来,要知道,以李承鄞当今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不妥的,我正欲跟王大娘说点什么,外头就“嘭”地一声巨响,一簇焰火腾空而起,这焰火跟我那日看的很不一样,它飞得更高,声音也更大,在空中炸开之后,整个夜空瞬间变得比白昼还亮。接着又升起第二簇、第三簇……
坊中的人纷纷挤到院中去看,一些陌生人也涌了进来。
“快走,离开这里!”李承鄞神色不安地拽紧我的手,挤开人群,往空地上跑。
但我们跑,这些涌进来的人也跟着跑,将我们围住,我再意识不到这些人来者不善,我就是傻子了。只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都贴着长短不一的胡子,头上戴着平民的帽子,看上去好生违和。
他们人虽不多,但好生胆大,“嗖”地一声,就亮出刀子来。
周围的姑娘吓得尖叫起来,王大娘也吓了一跳,但王大娘不愧是王大娘,混迹江湖很多年,见过的场面多,不怕事,只听她厉声道:“你们是何人!闯入我坊中意欲何为?”
奈何这些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朝着我们不断地逼近。
李承鄞顾不得许多,抬手就将身上那宽大的外袍甩了出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跟这些人打起来。
这些人都是高手,几个回合下来,他不但没占到什么上风,袖子上还被割出了好几道口子,正汩汩流着血。我急得心乱如麻,无比后悔没从小学习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