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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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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山榆。
一座道馆坐落于青林翠竹之间,远方的山青雾常悟霭远远飞来一只灰鹤,如一个墨点般放大,落在道馆院子的中间。
院子中,一个少年席地而坐,正在给一只白鸽喂食,白鸽眨着黑豆般的眼,小巧的头颅抖了抖羽毛,一下下啄着少年白皙的手心。
少年有一头黑发,几根散乱的碎发触到颈部,与一头短到耳际的头发格格不入。如玉般白皙透明的皮肤,和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如果仔细看,似乎还能从那双狭长过分好看的眸子中看出许些苍蓝。
少年抬了抬纤长的睫毛,竟有几分慵懒,看向远处。
一个身材挺拔的青衣少年,朝他跑过来,眉眼清俊,玉树临风,顾盼生姿。
青衣少年说:“呃小师……妹,道长喊你去主院一下。”说罢,紧张兮兮的看了下常清,等待着她的反应,害怕这个师妹又会做什么幺蛾子。毕竟,这白皮黒馅的师妹,他是领教过的。
短暂的间默后,席地而坐的常清起身拍了拍青黑的道袍的灰尘,刚要起身——
呲啦。
扯破布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常清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踩在脚下的一块破布,才知道,自己方才起身时踩住了道袍的一角。
对面的青衣少年顿时安静如鸡,赶忙扭头看着院子里悠闲拂腿的灰鹤。
“道长的便宜道袍,果真质量渣呢”少年中性的声音响起,让人不辨男女。
对面的青衣少年赶紧哈哈干笑两声,以表附和。他可不想和常清这个麻烦包扯上任何联系。
一座大殿内,一鼎炉散发着微微的火光,异有几分青蓝火光丝丝缕缕挑拨其中。炉前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灰黑色的道服,负手而立。
像是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哼哼一声:“你倒是长出息了啊。”说罢看了看眼前的黑发少年常清,继续带上三分眼白看着他。
少年抬头,声音轻快而悦耳:哪里哪里,只不过谨记师傅您教导罢了。
常浮噎了噎 ,心想这小丫头嘴皮子是越转越快了,索性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清娃子啊,你打破这道鼎是做甚,你师兄的五肖丹本来好好搁这儿,快要练成,你这一打,好好的丹儿,碎成灰馍馍渣子,你让师兄这几个月白费了么,你这强盗心性啊,得改改。”
常清抬眸,唇瓣微张,说:师傅找我,恐怕不是为了这个吧。
常清又噎了噎,抖抖白须,索性实话实说:“清娃子,你怕是要做好下山的准备了。
这次,是天缘。
前几天,对面山的莫虚山人突然飞鸽传信,问常浮是否有一个女徒儿,右耳有颗红痣。
莫虚道长的大名,是整个修界众所周知的,而唯一能轻飘飘给山人用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鹤传信的,也只有那同样大名鼎鼎的常浮老道长了,常浮老道,一个在修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老头儿,但人家的修为搁那儿,并且还是十年前那场洪荒战役的主将,只有几个人也就敢磨磨牙根儿,谁敢真正在明面上说。
但是,常浮老道行世的确非常嚣张不羁,不可能不招恨,要不是他的修为,他可能就是那天地诛杀榜上的第一名。
常浮虽然不待见莫虚老头儿,但对他说的话,还是信的。莫虚在信中说,天魇派的人,想要取一分常清的灵魄,现在正速速赶来。
灵魄是何物,如果一个人的灵魄受到一丝摧残,灵脉便会尽废,变成一个废人,此生再与道无缘。常清的灵魄极其特殊,约莫是那天山上的群峰会上,天魇派帮主偶然窥见常清体内不同寻常的灵魄,便起了恶毒之心。
不过…想取他弟子灵魄?做梦吧呸!
常浮一边愤愤的想着,一边捞起一根山月枝 ,嘴里钳着,说:快去收拾你的小包袱,下山。
常清没有问缘由,说:多少时间?
常浮没好气的哼哼:大概两三年吧。
常清勾起唇角,如春风拂面,向师傅鞠了一躬,便拂手退去。
常浮呸的吐掉嘴里的枝叶,摆摆手向自家大弟子的主房走去。
一处房间,郁郁葱葱之间一个少年正在慢悠悠的收拾包裹,容貌琉璃而有气质,让现在的人看,也分分钟甩出那些大家贵族几条街,少年周身散发着
一种矜贵,优雅而又迷人,薄唇轻启:“青豆,我们要出发了。”白鸽青豆瞬间炸了炸颈间细白的羽毛,噗噗小翅膀,乖巧的飞到她的肩头。
长身玉立的少年,这应该在少女心中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如果她们没有了解到长清的真实性别的话。
少年常清收拾完毕:“青豆,我们走。”
绵阳居。
道长掂了掂下巴微抖的胡须,咳了两声后,定定望着前方的青衫大弟子:“常悟啊,为师可能要下山一阵子,这阵子道馆可能要麻烦麻烦你了,我且将要事都细细诉说与你,放心,我回来后,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的。”常浮其实根本不想去,可那啥子天魇派还真有点棘手,如果要他对付,可能还手刃有余 ,但是要是常清娃子的话,不一定能对付。
天魇派,是一个专门修习令人不齿的邪魔外道的派教,专门去偷取别人精魄灵脉,来填补自身修为速成,格外狡猾棘手,连莫虚道长也是用了探空丹,才了解他们的行动去况的。
常悟听后,如玉般的面孔沉默了下,嘴角扯着几分勉强,常悟看到他的小表情,刚要继续劝告,突然看见他看向自己身后,圆目双睁,立刻点头如捣蒜。
远处,常清正缓缓提着小包袱幽幽而来,带来一身清风。
常悟望着眼前十五六岁却打扮的像个少年的小师妹,眼中溢满绝望,突然想到:这么说,小师妹也是要离开了?瞬间目放星光,含着真诚而饱含盛情的泪水,大手一挥,攥起小手帕,依依惜别。
常清很满意常悟的态度,拉起师傅要出大门。
常浮就一脸懵逼的怀里揣着几千字洋洋洒洒还没来得及诉说的劝说稿被常情揪着衣领哒哒哒跑走了。
片刻 ,他才从一脸鸡样中反应过来,忽的跳起来在常清脸上biu狠狠掴一个大耳刮子,跑回道馆去拿行李。
敢揪为师衣领?这丫头强盗心性不改不行了。
当师徒二人都站在大门外时,暮色昭昭,薄雾四起,已是黄昏时分。
大师兄常悟正在门口挥小手帕,含泪望着他们:常回家看看呀。
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师徒二人,一个口含花枝气哼哼一个云淡风轻的下了山,两个身影,渐渐消失来榆林暮色里。
华国f市。
在榆树大街,陈悠悠正叼着雪糕棒跟自己的好友林玉打电话,人头攒动,热火朝天的大街,骄阳如蒸笼般照在人的头上,生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你说什么?哥哥做了那种事?”陈悠悠尖悦娇俏的声音刺喇喇的在路人耳边响起,让人忍不住要重新审视这个女孩儿。
一头带着微卷短发,韩式宽松大T恤,黑色白条纹九分裤,俨然一个高中生。
手腕边带着的手表更是体现了表主的财大气粗。
如猫般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正飞快地转着,声音娇滴滴而尖悦,扯着大嗓门,让人心生烦躁,俨然一个脾气不好的娇滴滴千金大小姐 。
偏偏她还没注意到周围路人已经不断频频翻来的白眼,像是从电话里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生气的一下子拔高了嗓门,娇俏的声音迅速在每个人心中麻利利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成为这天下午每个人心底的噩梦。
人头攒动,暗流涌动之间,一双手无声的擦过陈悠悠的包,瞬间,那双手又被淹没在人山人海里。
陈悠悠啪的一声给挂掉了手机,正要将手机扔进包里,突然,陈友友的手指僵住了。
身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慌忙转了转头,环顾四周,人潮涌动,一片热闹而烦躁。
愣了愣,杵在原地的身子才动了动,大声娇喝出几百分贝的少女音:”我的包没了!抓小偷啊啊啊啊!”
陈悠悠特么的欲哭无泪,要是包里光装的只是钱还好,那可是他老哥买的利姆露手办,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小人啊!陈悠悠想,要是她此时丢了小人,她私毫不怀疑他哥会用衣架将她的脸捣成四边形。
站着泪眼朦胧了一会儿,陈悠悠想起了什么,刚要拨电话,一片阴凉将骄阳大刺刺的光芒遮住了。
似乎还带着一点新叶的清凉。
完全没有了酷暑的炎热。
她转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情景——
在绿叶生花,夏花繁树间,一个黑发少年,狭长过分好看的眸子漆黑沉静,白玉般白皙的面容,墨眉斜飞入鬓,嫣红的唇瓣微张,浮上一层浅淡的笑意,纤长的睫羽抖了抖,眼底夹杂着一分轻佻和风流,纤长白皙的脖子,让人忍不住心生颤抖,可他面容上却又带着一层琉璃矜贵的气质,优雅而禁欲。当真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儿。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正拿着一个黑色小包,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已经晕过去的中年男人。
“你的包,还有你的偷包贼。”
少年的声音干净而清朗,陈悠悠瞬间如梦初醒。
脸慢慢浮上一层红晕,陈悠悠慌忙低头道谢。
然后……
看见了…少年身上穿的疑似道袍的衣物?
陈悠悠:???
青黑色的衣袍,绣着白色典雅的花边卷纹,一眼可以看出来料子的不凡来。
而且就看那身不俗的气质,还有为自己抢包,就可以断定,绝对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之类的。
陈悠悠正发愣,突然一旁的待遇貌似醒来,星星松松的揉了下眼 ,一转头,看见常清,浑身汗毛直竖,肌肉颤抖,下意识的大喊:啊啊啊啊啊!这个人会妖术啊啊啊他不是人啊啊啊唔唔唔唔!
常清迅速用陈悠悠的手机堵上。不动声色的将在站在一旁的便宜师傅道袍上擦了擦。
陈悠悠:……
突然想起了什么,陈悠悠的脸又红了,语无伦次的说:“你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常清…呢个你可以留下来去我家吃顿饭吗…我让父母好好感谢你……你叫什么呀…”
紧迫的搓了搓手,清风拂过烧的发红的耳际,陈悠悠此时此刻可以清楚的听见她的心跳声,以及对方不缓不慢的清朗带点笑意的嗓音,看到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孔,在绿叶蔓盛间浅淡的笑容。
“我叫…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