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绵延的破碎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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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阳光反射的血的碎片在黑影下旋舞，发出一丝丝破损的亮光缓缓融化。
他的眼里那片黑暗变成了血红，他感到他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腥风血雨的时代，CHESS兵队的势利遍及世界各个角落。然而现在，还幼小的他哪里懂得那些邪恶，哪里懂得那些邪恶是从何而生？他只知道他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太平的，他跟随父母四处逃亡，只为寻求一个安定的环境。但是他们哪里找得到？哪里会有？
当整个世界都被染红了的时候，唯有“十字军”还在顶着那血色的暴风雨奋力抵抗。和平这个字眼太珍贵了，一碰即碎。难以得来，难以维持。但他的父母还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十字军。从此之后他有了那样一个大家庭，大家的梦想都是为了铲除战争、铲除死亡、铲除血腥、铲除恶势力CHESS兵队。
他永远也忘不掉他父母死掉的那一天。那间破旧的屋子，他们找到的临时避难所里。终于有一天CHESS兵队的人来了。
那时的他不过十岁，他只记得父母把他藏在屋子深处房间床下的地板底下一个密室里。他就那样一个人瑟缩在那个黑暗的小角落，周围被蜘蛛网、灰尘、霉菌那些腐臭的气味充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通过头顶破洞的木地板看到房间里父母走了进来，跟着进来一群人。父母被他们绑住，拿利刃架着脖颈。那群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压迫感交杂着窒息让阿尔浑身开始不自觉发抖，难受得快要死去。
他听到他们说，快把那个ARM交出来，就饶你们不死。
他又听到父亲轻声安慰着母亲，说不就是个小丑守门人，没有关系，先保住命吧。
母亲终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同意了，从床上翻找起来交出那个ARM。阿尔知道那个ARM非常珍贵，是主人交给最信任的他的父母来守护的东西。可是事到如今，看来父母真的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才选择交出那个ARM给CHESS兵队。
阿尔原以为，交出ARM来他们就会没事，CHESS兵队的人也会离开。可是，拿到小丑守门人的CHESS兵队的人似乎并不愿就这样善罢甘休。开玩笑，这一对战功显赫的夫妇就在自己手里，怎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铲除一颗眼中钉？
阿尔听到争执声越来越大，打斗的气氛一触即发。直到有鲜血溅出，溅落到了地面，刚好溅落在床边那个阿尔用以窥视的破洞上。阿尔被染上了一脸血迹。他感到他的心脏高高悬着，怎么也放不下来。随后他听到一阵物体倒地的沉闷响声。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猛地推开头顶的暗门，爬上地面，从床底爬了出来。
当他看到他的父母双双倒地，已经面无血色时，他眼里的蓝焰终于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他狠狠地看向那些CHESS的人，一个个戴着相同的面具，但不难看出他们都长得奇形怪状。但他已顾不了其它的什么了，他知道，父母遇害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父母死了或者没有。他只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冷静，他提起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小刀就朝那群人冲去。尽管那些人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可怕的压迫感，他阿尔不怕。他只知道他要为父母报仇，他觉得他眼前布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
直到现在，那层血红色已经加深了无数倍，成为了凝重的殷红。本该是漆黑一片的世界，在那个刺青爆发的同时，变成了血红。他已经记不得他自己到底是谁，他只觉得手上长出了什么东西很痒很痒，当他发现他想要杀人的这个念头时，自己惊了一下。他不要，他不要杀人。无论如何，只要是个人，他都不要杀。他了解那种至亲的人死去的痛楚，每个人都有至亲的人，如果失去的话，任谁都会痛苦。他万一杀死了谁的至亲的人，那样自己就太可恶了。况且，银太他们就站在自己身边。
可是，那股杀欲徒然骤增，他觉得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他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就连心也在颤抖。他感到全身冰凉，觉得自己的灵魂简直快要死去。
我，俨然已经瞎了，战斗能力早就不必以往了吧。更何况，罗蓝……已经离我而去了，我活着的希望也破灭了。这样的自己，活着到底还为了什么？这样的自己，处处制止战争到底还为了什么？连活着都不想要了，做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自己本就没有想过要让罗蓝爱上自己的。自己本就没有想过要让他偿还、本就没有想过要占有他的。”
口头上这样说，可是潜意识并非是这样认为的吧。那时他就觉得他的世界已要崩溃，那不正是他梦想破灭的证明吗？
既然梦想破灭了，一切不都没有意义了吗？！
这样的自己，还在反抗什么？到底还在反抗什么？！随他去吧，该死的！
他觉得他已经失去意识。他仿佛能看到自己挥爪的样子，直到他看到他抓伤了银太、直到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直到心底的那个印记更彻底的绽放了出来……
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单纯地只是想杀人，他以为鲜热的血能把体内的冰凉暖和下来，所以他如饥似渴地想要沾染鲜血。
于是他再次挥爪，血红的大雾中他挥向离身旁最近的那个物体。
他什么都看不见，僵尸刺青的意识下只感到那里有人。杀死他，杀死他来解快！刺青这么告诉他，催眠着他的神经。阿尔他举起双臂，抬高向罗蓝刺去。罗蓝明显一惊，但是反应过来时，腹部已经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阿尔的尖长的手指甲深深刺了进去，又立即抽出来。罗蓝瞪大眼睛，一下倒落在地，疼痛刺激得他无力得像一片纸屑。他跪在地上，腹部鲜血如瀑般落下。滴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阿尔抽出那再次布上鲜血的手，本以为鲜热，可是却出乎意料地更加冰冷彻骨。他又凭着本能迅速向罗蓝对面的贝塔攻击而去，那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贝塔也只能凭本能扬起手上的镰刀想要抵挡。当他反应过来时，袖子已被撕烂，手臂被划开一道血痕。细长的血痕由肩膀自下直划到手背，鲜血立马泉涌出来，染满了贝塔的袖子。
“不要啊，住手阿尔！”
又是一阵恍惚，阿尔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来自遥远，远在天边，一听就觉得，根本是与自己遥不可及的。
那是罗蓝的喊声……
为什么那样遥远？根本是幻觉吧。
他，已经走了啊。他的心，也无法回来啊……
他觉得心里越来越凉，越来越凄凉，再也热不起来了。那种黑暗的感觉、那种死亡的感觉已经充斥了整个他，他已经掉入，并且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就在阿尔愣住的一秒之间，他身后跪在地上的罗蓝突然猛地起身，表情痛苦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他腹部的疼痛。但他还是起身了，义无反顾地。他冲了上去，一把从后抱住阿尔，死死地抱住。“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阿尔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抖，突然有股熟悉的暖流从背后袭来，差点让他喘不过气。那阵暖流好像午后的阳光投射下来的金色细线，一道一道打在了心上。不知道为什么，黑暗那层雾气竟然渐渐开始被驱散了。
罗蓝，真的是你么……？
他一下软在那暖流里，他感到莫名的心跳加速。他不敢动，他想永远都陷在那个怀抱里，怕自己一动，那阵暖流就会消失。他觉得好累，真的好累。太多太多的事物把他全身的神经绷得紧紧地，而那阵暖流的袭来，好像按摩似的，就一下把他的神经放松了。
他记得在那个夕阳之下，他和那个人坐在一起，浑身的血液直流，好像要融在一块。那个人说，他的肩膀很宽大很让人安心，好像靠在上面，无论身体流出多少血液都不会死掉。
他还记得在某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也是同一个人这样紧紧抱着自己。他流着泪，狠狠地啜泣。他说，阿尔你不要死，阿尔你不要死……
还有那个被冰雪包围着的屋子，屋里烤着温暖的炉火，他看着窗外雪景发呆。那个人一面小心翼翼地帮自己处理伤口，一面责备说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么冲动，自己不懂得躲开还要去保护别人。后来那个人又是靠在自己的肩上，几乎要沉沉睡去。
可是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走得也如此之快。
他记得跟那个人的战争游戏第二战之前，那个人曾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会狠狠打的，杀死你也好，我会狠狠打的。”
他还记得战时的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没有执迷不悟，我才没有！魅影大人，魅影大人就是我的全部！”然后他狠狠地攻击着自己，好像在对待一个真正的敌人。
他更加不会忘记在他快要接住那个自高空坠落下来的人时，那道巨大的蓝色闪电狠狠从头顶劈下，“啪——”的一声，他觉得心都碎了。他觉得那道闪电好像隐隐预示着什么，破损的东西，永远都拼合不到一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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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清醒过来的时候，感到自己是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的。眼前的血红色已经消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还有橘色温暖的光芒。他感到有阳光一道一道打落在自己脸颊上，混合着温湿的一滴滴液体，像是回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时候的他们。他动了动身体，低低唤了声：“罗蓝，是你么？”
他才发觉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好像刚经历一场生死大病。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环抱紧他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阿尔……阿尔……你醒了，终于醒过来了。”罗蓝在阿尔耳边喃喃说着，把他搀扶起来。这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入阿尔的鼻翼，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之前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罗蓝！”他下意识地喊了声。
“什么？”罗蓝急忙应道。
“你的伤……我是不是……”
“已经没事了，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阿尔，你不用担心了。”罗蓝说。
“是这样……”阿尔听完，松了口气。“那就好。可还是对不起，我……”
“我知道，那时的那个阿尔不是现在的你，我知道。”罗蓝说。
“……”听完，阿尔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尔……”罗蓝又开口。
“怎么？”阿尔应。
“我明白了，艾伦和我说了很多……我，我现在都明白了。”
阿尔听完，疑惑地愣了一下。
“明白什么？”他急忙问。
罗蓝却没有再答话。阿尔正疑惑间，突然感到唇瓣被柔软的东西覆上。罗蓝吻上阿尔，重重的，忘情地纠缠起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明白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突兀的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阿尔，你还不回来么？不是说了不会离开了？”
阿尔听到那声叫喊，下意识地挣脱罗蓝的吻，从他怀抱中起身。他摸索着抓住罗蓝的手，朝着声源的方向走去。
他感到面前那股熟悉的味道就是魅影身上的，于是他停下脚步。魅影的身后还站着一群人，似乎是CHESS兵队的，自己身旁则是银太他们。阿尔能感觉得到贝儿的存在，他听得到她扑腾翅膀那特别的声音。自己果然是其余感观都变敏感了么？
“抱歉，魅影。”他开口。“看样子，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呆在你身边了。”
“是了，你不是也看到听到了，阿尔已经有归宿了。”身旁的桃乐丝开口。
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像是争执过一番的样子。
“再说，跟在你的身边也只有无止尽的战斗罢了，这对阿尔而言真的好吗？你有问过他想要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那那西说。
“说起战斗，阿尔的眼睛还是因你而毁，现在你竟然还有底气，要求阿尔跟在你的身边吗？！”银太说。
“啰里八嗦的，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多话？”贝塔忍不住了，开口。“用战斗一决胜负不就行了，魅影大人？”他已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不耐烦地说。
“不行，不要再有战斗了!”阿尔听完，却立马大叫道。现在的他，一旦听到和战争有关的词都会立马变得无比敏感和激动。
可是，容不得阿尔的反对或是制止，魅影这时开口：
“不用了，把他们全部都杀死，只留下阿尔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绵延的破碎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