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幕笠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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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幕笠少女
最近都城并不安宁，自今年中元节以来，鬼怪杀人之事便在街上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在层出不穷，可传的最有板有眼的，当属西风旧人复仇一说。
一位侠客装扮的少女头戴白色的幕笠，坐在客栈的角落里喝茶。茶已经上了三壶了，可邻桌师徒三人的谈话仍在继续。少女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品茶，饶有兴致地听着邻桌谈话的内容。
“听说，最近西风阁上方天生异象，怕是当年的西风旧人要回来寻仇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衣小徒，为了配合气氛，他还把两只眼瞪的圆圆的。
“我听闻当年西风老阁主名声远扬，谋逆一事定为冤案，应是有人刻意陷害。”白衣小徒捏着茶杯思考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那会是谁呢，莫非……真是当朝驸马？”
“砰——”的一声，青衣小徒大力地拍了下桌子，引得客栈其他客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对啊，我看八成是了。你们知道吗？最近公主府都死了三个下人了，死状那叫一个惨啊。朝廷都派赵大人去查了，他可是神探啊！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多星期，愣是查不出来。要我说，这事肯定是鬼怪干的没错了。哼，这该死的驸马，坏事做尽，活该被鬼怪缠上。”青衣小徒不顾白衣小徒一个劲使的眼色，义愤填膺地大声说了出来。
白衣小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应是没有官府中人和朝中富家子弟，都是穿着粗布衣的百姓和行走江湖的剑客。白衣小徒这才放下心来，假装无事地继续把弄着手上的茶杯。
“师傅，您懂得多，能给我们讲讲当年的事吗？”青衣小徒好奇极了，开口向旁边的老者问道。
老者眼神微微闪躲，沉思了片刻，捋着胡须道：“当年的事，为师也知之甚少。”
“可师傅总比我们懂得多吧，我们那时候才刚出生呢，而师傅已经壮年了。您就说说吧，我和素卿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老者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为师也不大记得了。”
青衣小徒不再追问，有些失望地低下头，饮了一大口茶。
老者微微抿了抿嘴，喃喃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相信过鬼神之说。唯独这次，我倒希望是真的。”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白色的幕笠之下，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一股茶香入口，淡淡的余味就像今日来百姓口中的故事一样，幽意浓郁。
“小二，结账。”青衣小徒喊。
小二给肩上搭了条抹布，快跑到小生身边：“客官，您这桌菜已经有人替您付过账了。”
“什么？不可能啊，你会不会弄错了。”青衣小徒惊讶道。
“不会，不会，就是邻桌的那位客官，说是几位们的朋友，你看，就是她。”
师徒三人朝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位幕笠少女的背影。少女一身绿衣，背上负了一把剑，看着应是江湖人士。
“姑娘为何要替我们付账？”白衣小徒开口问。
少女却并未着急回答，仍是背对着他们，不紧不慢地品了口上好的碧螺春，良久也不见转过身来。直到青衣小徒准备开口呵斥时，少女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回道：“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
“朋友？我们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朋友！”青衣小徒有些愠怒，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故作神秘，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人。更何况，她这一说话，愣是吧自己刚刚想骂的词都憋了回去。好像算准了他的耐心似的，刚想开口就被这娘们的话憋回去，真难受。
“之前不是，现在开始就是了。这顿饭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各位笑纳。”少女的话云淡风轻，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再加上脸看不见，就更加不确定对方的意思了。越是这样，青衣小徒就越是难受。
“不必了，我们有银子，也不想当你的朋友。”青衣小徒不屑地白了少女一眼。
“放心，我也没这个打算。”少女的话仍是轻轻的，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水。这句话若是换了旁人说，定是带着气的，可偏偏从少女的话中却听不出。青衣小徒正欲继续争辩，却被白衣小徒示意作罢了。
幕笠下的少女微微一笑，缓缓走向正在喝茶的老者，并行了一个礼：“晚辈碧袖，见过……影老伯。”
两个徒儿疑惑地看看少女，又看看自己师傅，一副认错人的表情。而老者却神色一紧，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碧袖抬头对上老者有些僵硬的表情，嘴角便微微勾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毕竟，她从老者的表情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和恐惧。
“午后客栈闲话品茶，最是清闲。影老伯若是不忙的话，我们就谈个交易吧。”碧袖笑道。
老人闭上眼：终究……还是来了啊……
客栈外的街上，青衣小徒和白衣小徒手提包裹走着。
“素卿，你急什么，等等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捉贼呢。”青衣小徒跟在白衣小徒后面喊。
“我们快些吧，师傅还在客栈等着呢。”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好好玩玩呗，师傅说了，太阳落山前回客栈就好，现在才刚未时，咱们有的是时间。”
素卿看了看手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顿了顿，还是开口了：“青辰，你不觉得师傅是有意让我们出来吗？”
“你的意思是，师傅和那娘们有事要谈，还不想让我们知道。”青衣皱着眉想了想：“不会啊，我们是师傅最信任的人，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应该这么说，他老人家出来到哪都带着咱俩，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想多了吧你！”
青辰不以为意地拍拍素卿的肩，突然间又咋呼起来：“不过我看是那女人倒是挺可疑的，咱们还真得快点回去。”
“这你放心，我担心的也不是这个。毕竟师傅的武功，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敌得过。”
青辰挑了挑眉，一把伸手揽住素卿的肩，露出了一个欠揍的傻笑。
素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想把肩上的手拨下去：“你干什么？”
“武功敌不了，可以□□啊？师傅可是几十年没有碰过女人了。”青辰继续傻笑。
素卿赶紧拨下青辰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龌龊。”
于是二人达成了共识，一路脚步迅速，当他们赶到客栈时，碧袖刚从客栈出来欲走。青辰没有想理她的意思，径直走了过去，素卿则抱拳向她行礼，可碧袖却并未理会，而是直接走掉了。
“喂，你以为你谁呀！”青辰突然转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碧袖的手腕：“我师兄给你行礼，你凭什么不回？”
青辰这一抓可是用了力气的，有种新仇旧账一起算的感觉。
碧袖没有挣扎，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冷冷道：“把手放开。”
冷，好冷！青辰忽然一瞬间觉得一阵寒气袭来，不得不承认这娘们还是挺有气势的。可他还是不愿意服输：“你……你最好给我师兄道歉，还有回礼。”
“青辰，不得胡闹。”素卿走上前，掰开了青辰的手：“师傅还在里面等我们呢。”
青辰“哼”了一声，很不甘心地跟着素卿回了客栈。心里却有一丝庆幸，还好手被掰开了，不然他还真有些担心被冻住。
一阵风吹过，幕笠之下，是一个清丽的脸庞，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被抓过的衣袖，上面多了一朵小小的玉兰花图案。
“小把戏，有意思。”
碧袖突然间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然后继续负着剑前行。
而素卿和青辰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在茶馆喝茶的师傅，青辰急忙跑了过去。
“渴死我了。”青辰赶紧喝了一大口口茶，被呛住咳了几声。
“师傅，茶都凉了，你怎么还喝呀！”
老者没有说话，依旧一口一口地品着早已凉透的茶。
“哎，刚刚你们聊什么呢？”青辰又不正经挑了挑眉。
“那女子是为师一位故友之女，我们叙旧罢了。”
“叙什么旧不……啊。”不让我们知道啊？青辰刚一开口，素卿就立马踩住了青辰的脚。青辰吃痛，就没再说下去。
“让你们买的东西呢？”老者不紧不慢地转移了话题。
青辰没多想，就把在集市里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趁着天还没黑，得了师傅的准许，又跑出去玩儿了。
留下的素卿看着师傅略显苍白的脸，欲言又止。
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青辰看不出来，但他可以。从师傅第一眼见到她起，师傅眼底的不安就已经被素卿察觉。师傅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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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都城城郊的剑语阁内也不怎么安宁。
一位少年跪在祠堂下，紧紧咬着干裂的嘴唇，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留了一些不长不短的胡子，咳嗽的时候会有种被吹起来的感觉。
那中年男子断断续续咳了好久，跪着的少年却依然没有一丝起身的意思。
“逆子，你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我去意已决，父亲不必多言。”
男子深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倔强少年，令他失望的是，少年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的神色，满满的都是坚定。
男子叹了口气，又是跺脚又是甩袖子，一口一个“逆子”。
“好……好，我不逼你了，小六，上家法吧。”
“阁主……”一旁的小六有些为难。
“我叫你上家法！”男子挥袖打翻了茶盏，大声吼了出来。
小六抬头，见阁主眼中噙着热泪。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应声：
“是。”
小六虚张声势地拿起鞭子，故作使劲地打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仍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看着祖宗的排位，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今天没吃饭吗，给我重新打，狠狠地打，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总有一天这逆子会明白，自己是错的。”男子瞪了小六一眼。
小六见状只得咬咬牙，鼓起劲重新打了下去。
“嗯……。”少年闷哼一声。他原以为自己虽未正经学过武，但好歹算是略知一二，身体应当撑得住。不想第一鞭下去，就感觉难以承受了。
现在的他才终于明白，之前自己犯的错，挨的打，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曾经以为的疼，其实都不叫疼，如今的一鞭子才算是真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幕笠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