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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杂工(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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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听说蔡之仁让你吃了不少苦。”
义妁惊疑道:“公子从何知晓?”
“你猜猜。”郑成议卖了一个关子。
义妁摇摇头。
“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大婶。”
“白大婶?”
“每有宴会她都会来帮忙,所以我们很熟。她把你在医馆受到的折磨全部告诉我了,并拜托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惜我答应了白大婶,却没有做到,心里很难过。”
“公子如果这么说,小女就无地自容了。”
“对于我爹,我感到很抱歉,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受人喜欢的人,他的古怪脾气让我娘也头疼,请姑娘不要怪他。”
“小女明白,师父自有他的做事方法,他的心是好的。”
“对了,你住在白大婶家里还习惯吗?如果住不惯,我给你安排一间屋子,你住到医馆来。”
“不用劳烦公子,小女住得很好。”
这时,郑成议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丝绸做的钱袋,塞到义妁的手上:“你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定有很多用度,这里有些散碎银子,请姑娘不要嫌弃。”
义妁急忙推却:“公子的心意小女心领了,只是实不敢接受。”
郑成议又劝说了几句,见义妁意志坚决,只好做罢。
“那么,小女告辞了。请公子保重。”
望着义妁远去的背影,郑成议独自神伤。
义妁虽然拒绝了郑成议的银两,但说实在的,她很需要钱,今日她该交房钱了,可是她身无分文,该怎么对白大婶说呢?这一个月来,她全心全意地在医馆里当杂工,原本指望着用工钱来付白大婶房钱,可是蔡之仁却借各种理由把她的工钱克扣得一干二净,医馆的下人都看在眼里,却都敢怒不敢言,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她不能为了那一点工钱去求郑成议,更不能去求师父。
只是,让义妁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在哪里得罪了蔡之仁,以至于蔡之仁如此对待她,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白大婶。”义妁敲着门,轻轻地唤了一句。
白大婶扭着屁股走出来,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脸上乐开了花:“义妁回来啊。快进来,快进来,大婶给你沏了一壶好茶。”
白大婶的表现有点反常,要是以往,定会追着义妁要房钱。
“不了,小女有点事情想跟大婶说。”要拖欠房钱的话真是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吗?真是的。”白大婶快言快语。
“就是那个房钱……”
义妁说到一半就被白大婶抢过话头:“喔,你说房钱啊,不必着急,不必着急,我们俩谁跟谁啊?有就给,没有就算了!”
义妁吃惊不小,精明小气惯了的白大婶竟然能说出如此慷慨大方的话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谢谢大婶,小女下个月领了工钱一定把房钱补上。”
“不谢不谢,姑娘住在我这里没有好好招待你,请姑娘莫怪罪呀。”
“哪里。”义妁说着就要走,又被白大婶叫住了:“等一等,大婶有话问你呢!”
白大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义妁,问道:“听说你被升为煎药工了?”
“是。”
“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大婶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姑娘医术高明,一定会出类拔萃,出人头地,你看,被我说中了!”
义妁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答话。
白大婶又接着问,兴趣极浓:“又听说郑少爷对你颇有好感,有没有这回事?”
义妁有点急了:“大婶,请别说这样的话,小女要告辞了。”
白大婶看着义妁慌乱离去的背影,戏谑道:“姑娘,赶紧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为了快点偿还白大婶的房钱,义妁不得不又干起了卖药草的行当,好在升为煎药工以后,不必像杂工那样起早摸黑,于是每天收工以后,趁天还没有黑义妁跑到鸡峰山去采药草,又赶在第二天医馆开工之前把这些药草拿到早市上去叫卖。每天都是这样,风雨无阻。有一次,恰巧被郑无空看到了,郑无空没有打搅她,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卖葛根了,有人要葛根吗?”
“卖葛根了,可以治暑泄的葛根。”
义妁那美丽但苍白的面容,弱柳扶风的身影以及那几乎是哀求的叫卖声,令路人无不驻足垂怜。
晨曦微露,义妁又早早起床了,梳妆完毕,背着药草来到市集街上。天空飘着濛濛细雨,早市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虽是夏末,但迎面吹来的风像裹着冰雪融化后的冷气,让义妁忍不住瑟瑟发抖。
“卖葛根了,卖葛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