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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所谓包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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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未来?”赵溢拇指腹抵着下巴,食指侧轻轻摩挲着下唇,若有所思。
余盐则是皱起眉:“有这个可能性吗?”
“并不是没有,似乎‘金读’骤然出名就是因为它让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当上了皇帝。”赵溢说,“但是根据正史和野史来看,那位皇帝有手段有能力,加上当时暴/政导致的各自为王的格局,无论谁当上皇帝都是有可能的。”
他只举了一个最为惊骇的例子,但却心里却想起了不少有关的故事。
比如一位大夫向金读许了愿,隔天他就鬼使神差地福至心灵,治好了一位得了不治之症时日无多的病患,名震天下。
比如一个姑娘希望能嫁到一位好夫婿,然后她第二天出门游玩时下起了雨,在躲雨的屋檐下遇到了一位公子,文采斐然,风度翩翩,两人对彼此一见钟情,没过多久便结了亲,并且恩爱到白头。
再比如,有个背负着一段血海深仇的孤儿,在栖身的客栈许愿说想要找到狡猾的仇人并手刃了他。就在纸条刚刚消失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了骚动,他出门一看,果然是那仇人。他的仇人是当时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而他什么名气都没有,然而经过一番恶战,最后他还是有惊无险地杀掉了仇人。
经过这些事迹之后,人们更加坚信“金读”等于“心想事成”,并渐渐用“心想事成”这样更为通俗的名字来称呼它,因为它具有这样的能力。
只是在金读的盛名之下,众人忽略了那位大夫本身饱读医术,且为了提高医术而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那位人生美满的姑娘虽比不上国色天香,但她蕙心兰质,并且知书达理又知情识趣,无论谁娶了她都绝不会后悔。
而那无名小卒对战江湖高手的,更称不上是奇迹。那孤儿苦练武功数十载,无论刮风下雨都绝不放弃,况且他性情坚韧,心负信念,能够手刃仇敌也算是意料中的事。
若是“金读”本来是用作预知用,那么就算没有它,这些事情也会发生。
“所以‘金读’,是使用之后,会让人说出之后发生的事情,并且不自知?”
“应该说,是在它发挥效用的时候,你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之后会发生的事。”赵溢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双手放在后脑,左脚搭在右腿上,一副悠闲的模样,“比起‘心想事成’,我更倾向这个答案。”
“连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吗?”
“谁知道呢。”
余盐抱着疑惑接着翻看那本书,不知不觉有些入神。
忽然,一只蝴蝶不知从哪儿飞了进来,慢悠悠地飞了一圈,停在了赵溢的膝上。
赵溢轻轻晃了晃腿,那蝴蝶仿佛被惊醒,翅膀轻颤,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停在余盐手里的书页上。
余盐眼睫轻抬,偏浅的眸子既显得澄澈又显得冷淡,但他却是一动不动,似乎依旧在看书,只是迟迟未翻页。
赵溢不由自主地露出笑,然后坐直起来,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开始就觉得余盐这个人有趣得很,有着一双生人勿近的漂亮眸子,却硬是让人从他身上感觉到乖巧——不是那种未见识过天地所以有些胆怯的少年那种乖巧,而像是给自己框定了规则,老老实实地按照这些规则行走于地面的乖巧。
明明长相偏冷,天赋也不一般,可就是让人忍不住不带贬义地评价一句“呆子”。
他这么想着,渐渐地屋子里形成了一副静止画面,没人动作也没人说话。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外面的门发出了一点声响,那只紫翼的蝴蝶立马振翅,飞向了外面广阔的天地。
而屋内两人则是一同望向门口处。
是云青回来了。
赵溢笑了一声:“真巧啊师父。”
云青一身风尘仆仆,脸上有些倦意,但仍影响不了他身上那种沉淀过后的从容和自信。他冷笑道:“是挺巧的,我刚回来就能看到你在我这儿乱翻东西。”
余盐看见云青时便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站直问候道:“前辈。”
云青这才注意到他,诧异道:“你哪儿捡的小孩儿?看起来比你可爱多了。”
赵溢道:“路上捡的。”
“小溢也大了,”云青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开始学起他崇拜的人也就是他师父了。”
“师父你做梦梦到的事情就不要讲出来了。”赵溢忧心忡忡,“还是你年纪大了终于分不清现实了?”
丝毫看不出年龄的中年人顿时一掌劈碎了赵溢面前的桌子,微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你的脖子和桌子比起来硬度如何。”
赵溢立马站起来闪开四溅的木屑,诚恳道:“虽然我没试过我脖子的坚硬程度,但我想没有一个脖子能比这张桌子硬。”
云青袖袍一扫,那张成了两半的桌子就连同碎屑一起飞出了窗外,“嘭”地一声落地。他抚了抚衣袖,风轻云淡得仿佛刚刚发飙的人不是他,“说吧,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我想找找关于‘金读’的事情。”
“……”他平心静气道,“哪来的孽徒,张口就是你师父不爱听的话。”
赵溢顿时了然。
他师父和林白之前肯定用过金读,具体预知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甚至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只要一涉及到林白,云青没好气。
不过,这或许就是当年云青为何那么认真地研究“金读”的原因。
他没接着问,反而点点头道:“那欠我的一百五十两黄金什么时候给?”
“恶人先告状啊,你把人慕容山庄都搞没了,还肖想人家的酬金呢。”
余盐眉头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赵溢。
赵溢就站在他旁边,见他看过来,便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最后带着挑剔道:“嗯,勉强值个一百五十两,那就当已经以身相抵了。”
余盐被揉搓了一下也没生气,或者说早就习惯了,只是抬手拉下了赵溢的手。
云青问:“这是慕容山庄的人?”
“算是吧。”
云青便也不再提慕容山庄的事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食指指腹轻轻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
“你们知道金读是如何制作出来的么?”
两人都摇了摇头。
“每个人有的时候,会觉得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好像在梦里出现过。”云青看向他们,“是这样吧?”
“嗯,类似于第六感?”
“是有这么一种解释。不过,包括我们的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只是巧合,转头就忘,但是既然有的地方捧起了先知那类人,那么肯定是会有人重视起这点破碎的梦境的。”
赵溢皱了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认为,只要收集足够的碎片,就能拼出完整的未来,千百年来几乎一直都有人在尝试。”云青点了点太阳穴,“从人的脑子里提取出来......”
余盐脸色也不太好看,“‘金读’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没错。虽然梦的看得见摸不着的虚幻玩意儿,但脑子可不是。”
“这种事情也能成功啊。”
“谁知道呢。”
赵溢摸了摸下巴:“难怪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为了知道即将发生且不能改变的未来而害人,代价也太大了点。”
云青往椅背一靠,语气悠远:“当初我也以为‘金读’是许愿用的,后来仔细想了想,一直都想不出为何我会许出那样的愿望。”
“你当时说了什么?”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行吧。不过‘金读’到底为何会变成‘心想事成’?”
“我怎么知道,大约是某个人用了之后不由自主地说出正在等待期盼的愿望,然后就以为是‘金读’帮他实现的。”云青说,“或者是哪个奸商包装了一下把它高价卖出去了,毕竟‘心想事成’比‘预知不知好坏的未来’要更加吸引人。”
赵溢揽着余盐的肩膀笑嘻嘻地往外走:“好的,那我走了。”
云青翻了个白眼,鄙视他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而后嫌弃地甩袖道:“快滚。”
余盐还是坚强地行了个礼之后才被赵溢带出去。
然而赵溢刚一出门就收起了脸上的笑,若有所思。
“我现在怀疑,神风坞到底知不知道‘金读’的真正用途。”
余盐没有不了解神风坞,也没参与他们使用‘金读’的过程,不太明白。
“如果他们以为是‘心想事成’的话,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用掉?”他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他们知道是‘预知’的话,就比较好理解了。”
余盐想了想:“因为未来的一切都可能存在于你的一念之差,无论你怎么做,未来都只有一个,所以‘预知’也等同于没用,是吗?”
“嗯。不过不管如何也跟我们没有关系,神风坞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想问了。”赵溢搭着他的肩,“啊好饿,赶紧回京城吧。”
不过,他内心开始有些怀疑,神风坞的第一张“金读”真的只是看了美人吗?
“你见过了我师父,公平起见,我能见见你姐姐了吧?”
这话有些歧义,不过余盐没多想,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带了点询问。
赵溢问:“你知道她会在哪儿吗?”
“不知道。”余盐顿了一下,“她说联系靠缘分。”
“那还是去茶楼蹲守一下吧。”
茶楼的概率有点小。
余盐想,不过他随即又想到刚刚赵溢说饿了,便没有提出异议。
此时茶楼也热闹得不行,众人边吃着小吃零食边保持看戏状态。
原因无他,茶楼里有两拨人吵起来。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和一群人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