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首丧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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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楼道光线阴森，整个被安全通道的小牌子映的发绿，卷毛家那个门看起来就像是开发商友情赠送没换过的，上面塑料薄膜粘了半拉吊着半拉，掉下来那半拉上面粘着些灰渣渣和行将就木的小飞虫，时不时抖动一下翅膀表示还没死透呢，我嫌弃的一转头，就看见门右边大大小小的黑色垃圾袋堆了一小堆，粗略一数小五袋，这一个阴森森的环境，我们仨往门口一站，等着卷毛磨磨唧唧终于咯吱一声把门开了条缝，那个地下交易的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
卷毛比我们震惊，就见他刚开门，啤酒瓶似的镜片后一双小眼睛哗啦一下睁圆，接着一低头咯吱一声就要关门，沈殊靠最近比我们反应都快，上前一步手就掰住门框，愣是没给卷毛合上那个门。卷毛见这架势也火了，开口扯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就喊：
“干嘛呀你们！再不走报警了！”
沈殊说：“反应那么大，不听我们说句话吗？”
卷毛含胸驼背的整个人显得畏缩，慌里慌张的抬头看我们一眼低头狂扯自家大门：“有什么好说的！我没兴趣和你们交朋友！”
沈殊哪儿能让这小卷毛扯动，就见他十分冷静且正直的站在那，跟手里掰着自家大门似的，毫不客气的说：“我们也不想，就来找你住一晚。”
卷毛愣了下，更上火：“莫名其妙！！”
我看的慌张，心下想这是要吵起来的节奏，活动活动嘴皮子正准备上去做狗腿之言，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沈殊和卷毛你来我往这会儿功夫硬生生挤了小半个身子进去，卷毛最多一米七，看起来就是不运动的阿宅，被一米八出头的唐瑜跟个流氓似的往后一挤，沈殊趁势往外一拉门，在卷毛一片惊慌失措的喊声中沈殊就把我拉进卷毛家里了。
唐瑜十分贴心，甚至给卷毛合上了门，沈殊拍了拍卷毛的肩膀，接着自然而然的把身上的东西找个椅子放下，我被这两个人的魔鬼操作惊的愣在原地，一看卷毛大概也没想到这种不要脸的情况，有点楞，完了转头和我对视上了，眼神都是看罪犯的。
我寻思有点尴尬，干巴巴的开口道：“我们真是..比较为难。嗯..别介意，就住一晚上~？”
卷毛噌的又反应过来了，他左右看看挑了个最软的柿子，嘴里叽里咕噜喊着你们tm谁啊之类的话张牙舞爪的就要上来推我。
完了完了私闯民宅果然要出问题！我心里想着准备找东西挡，没想到卷毛还没到就被唐瑜截胡在中间，唐瑜转头态度温和带变态，笑嘻嘻的摁着卷毛的手一直把他逼退好几步，低下头死瞪着，架势跟入室抢劫似的，声音压低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吼他：“别装了你！我们事情发生那么多，你又鬼鬼祟祟的找过我们好几次，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告诉你，我们今很危险了，你不想明天看见我们三个的尸体在你们口躺一排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们准备好睡觉的地方！你要非不乐意也可以报警把我们带走，不过想好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做鬼会不会放过你！”
唐瑜的话一出卷毛顿时就安静了，我见他像个霓虹灯，被唐瑜摁在原地脸一会儿绿一会儿紫的，最后突然啐了一声，低声道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
“就一个晚上，客厅你们爱睡不睡。”
好！我心里忍不住喊一声牛批，不愧是唐瑜！一旦不要脸起来就发挥到极致！
“这就对了嘛！如果你想跟我们说点细节内幕什么的就更好了，我们活着你反正不亏，死了就不好说了。”唐瑜手都松开卷毛了，又转手搭着对面肩补充道。
卷毛啪的拍开唐瑜手，躲瘟神似的进房间去了。
这下我才有机会注意到身处的环境，也逐渐意识到刚刚开始一直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这房子阴沉昏暗，弥漫着一股...食物发酵...垃圾堆的味道。环顾四周，沙发是老式人造革，部分地方已经龟裂起块露出了里面的纤维，桌子上放着带很多茶渍的透明水壶，墙面有污渍，角落里堆放着很多塑料瓶，桌椅板凳都散发着陈旧的气息，餐厅的老木头椅子甚至光是看上就觉得已经要发出腐败的油污味道。
好不讲究的房子......比起新小区的新房，更像是老式城中村里从祖辈起就没翻修过的老屋子。
没见过这场面，我想跟沈殊和唐瑜商量趁着还没有到凌晨，要不要回去找点床单之类的来铺一铺，视线一扫正好看见卷毛家另一边的磨砂玻璃门，从另一边的缝看进去背后大概是厨房，乱七八糟的挂着锅铲汤勺一类的东西，厨房的窗户开的很小，里面也灰蒙蒙的，但磨砂玻璃挡住的地方有一块黑的更多，边界模模糊糊的像是个人伸出两条胳膊抱着什么，我再仔细一看，两条胳膊还在一抖一抖的。
我盯着那地方有点慌，张开嘴去看唐瑜，见他在客厅里左顾右盼环视一圈，摇头晃脑憋着嘴的拎起两个垫子，找了个相对看得过去的地方把包一丢，顺带手捡起地上两个空方便面袋子，叹着气走到玻璃门边揉成团一丢。
我赶紧说：“唐瑜你看你旁边！”
“什么？”唐瑜正好和那黑乎乎的影子隔一道玻璃，转头就见到那人形往前伸的两只胳膊抽筋似的上下一抖，吓得嗷一嗓子喊出来，连连退了好几步挨到沈殊旁边，气氛一下子压抑紧张起来。
那影子唐瑜出声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缓缓移动，我大气不敢出看着那团黑色挪到玻璃门边，一只枯瘦干枯的手逐渐出现在视野内。
“跑不跑......？”我余光盯到门口，一边压出气声问前面两个人，
“天杀的云於语！就这业务水准算什么命！！”唐瑜声音虽然低，还是听得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纠结之余那个人影已经挪出了玻璃门，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凹陷着两个眼眶，抱着个巨大的簸箕静静看着我们。
这张脸...我绝对在哪里见到过的...眼前是个苍老的男性，穿着和卷毛一样凌乱，他静默的看着我们半晌不说话，到我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他，内心惊讶的倒抽凉气，一边伸手疯狂扯沈殊衣服：“农场主！是农场主！！”
沈殊不解的看我一眼，我接着小声提示道：“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吓唬莓果那个！冲着我喊滚的那个！！”
沈殊终于了然的扬了扬眉毛，唐瑜还在纳闷，卷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突然站在我们身后突然喊了一句爷爷，又把唐瑜吓一哆嗦。
老爷爷是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冲着我们喊滚的那个，我想过什么时候会再在小区里看见他，但没想到他竟然是卷毛的爷爷？这也能解释了这个房间充斥着的诡异味道，遇到老人的那天他正在翻垃圾桶，估计有收集废瓶子废纸箱的习惯。小幸那天说到我枕头边的石头是个老人丢的，这么一看恐怕就是面前这个爷爷。
唐瑜连着被吓了两次，颇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冲卷毛惊讶道：“你还有爷爷...？”
完了啪一打自己嘴巴：“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也没听你提起过。”
卷毛一翻白眼：“关你什么事。”
“我..！”毕竟老人家在，唐瑜想回怼卷毛两句又突然忍住，人还惊惶着，也先扭过身对着老辈道：
“对不起啊老人家，不是故意吓你的，那个什么我刚跟你孙子开玩笑呢，呵呵，熟人、呵呵呵.....”
唐瑜尬笑着转过头，我和沈殊同时看他嘴上乖着，脸上写满了“我觉得怪怪的”，也没办法，对视一眼先后跟着先叫了人。
老人就很不给面子了，他冷漠的看我们一眼，冲卷毛说了几句方言，意思类似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完了眼神怪异的看我们一眼，自顾自的挪回去筛他的豆子。卷毛手上一团床单扔到沙发上，用下巴一指跟我们说自己铺地上就去找了爷爷。我看看花花绿绿的床单...想说行吧好歹还没被老人赶出去，又觉得这对爷孙绝不简单，留在这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捉不出个头绪，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捡了床单找沙发铺。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说话声，沈殊站原地盯着沙发看不知道想什么，唐瑜还没反应过来卷毛爷爷是那个被我们叫做农场主的奇怪老人，皱着眉头奋力狂铺，只有我在留心厨房的声音，就听见他们用不知道哪里的家乡话交谈，我屏息辨认了好半天，只大概听出危险，安分点、脏东西、留神女孩子、本分几个字眼来。
没听懂，但这个字眼怎么听也够让人不安心的了，正紧张着厨房没了声音，我一抬头就看见老人从阴暗的厨房里弹出一个头，背着光，他面色黝黑发黄，但我还是能看清他完全不加掩饰的眼神......怀疑和恐惧。
怎么会！？
我莫名的心脏漏跳一拍，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压抑，老人很快移开了视线，他走出来撇了撇被我们铺的五花八门的沙发，竟然开口冲卷毛道：
“杂物房有床，找床棉絮铺一铺，穿堂风不舒服...”
卷毛听到爷爷的话全脸的器官几乎都在表达不满，走过来不情不愿的扯下花床单，不忘白唐瑜一眼踢踏着拖鞋进了房间，唐瑜没反应，爷爷接着不冷不热道：
“吃什么？面吃吗？”
还是没人反应，我忙道：“都可以都可以！麻烦了爷爷！”
等客厅又剩下我们三个，我忍不住问沈殊：“你怎么一直在呆？”
沈殊皱眉道：“我以为我能忍，这味道让我有些难以思考。”
这家伙这种情况犯什么洁癖！我放着让他冷静一下，转过去拍唐瑜：“你怎么也愣了？白眼能把你翻傻了？”
唐瑜眨巴着眼睛回我：“我突然想起来啊鱼糕！这..！”眼前这人收了个声，紧张兮兮凑到我面前接着低声道：“是农场主啊你记得嘛我靠！那个吼你脏东西赶快滚的老头子啊！！”
......行吧。我复杂的拍拍他肩膀：
“小伙子反应挺灵敏的。”
老人给我们一人煮了一碗面，在谁都不说话的诡异气氛下一起吃完了晚餐，老人很快拐进了最里面自己的房间，我和唐瑜沈殊抢着洗碗，然后三个人挤在狭小的厨房低声商量。我想一会儿晚点去找卷毛问问话，唐瑜说就卷毛那个鬼样子我去是问不出什么的，我反驳说他去搞不好要打起来，结果唐瑜充满自信的说没关系，举例说你以为沈殊那么难接近的人怎么和自己做的朋友，靠的就是那点儿社交能力。
最后也管不了那么多，我信了唐瑜的邪让他去找卷毛套话，沈殊留在我旁边做自己还没做完的任务，到再晚些时候我们就不分开了，一起挤在杂物房将就一晚上。
毕竟是鬼网三，我们三人收东西的时候着急忙慌捡着什么走的都有，唯独电脑谁都没有忘记，唐瑜没一会儿就去了卷毛房间，杂物房在卷毛房间隔壁，我和沈殊靠在墙上可以隐约听见隔壁的交谈声，唐瑜讲起来滔滔不绝的，我和沈殊就各自打开了电脑登录自己的角色，要不说鬼网三就是好，现在没网络都能登上游戏。
沈殊听着背后的动静默默地做着任务，我打开好友列表看一眼才九点只有三个人在线，百无聊赖的在少林飞来飞去，过一会儿打开包看了看最后一格显示的【冥者泪】，心里想到了那个鬼苍云大哥。
找到坟...按照云於语的说法，有坟的话是不是可以去找鬼苍云大哥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帮忙要什么，只是我以后要入帮的话似乎也还好，
秦峰都死了，无牵无挂的...我倒也无所谓。
沉思着沈殊拍拍我的肩说去上厕所，我问他要不要我端着电脑去门口等，他用大可不必的眼神回我，我便把注意力转回了游戏上，点了神行成都。
落地之后周围冷冷清清的，人口大服的我对着电脑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没有网络的鬼网三现场，又开始对着背包纠结要不要现在用冥者泪去找鬼苍云大哥。
“我上次有加他好友吗...？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他会不会在线...”嘴里念念叨叨的打开好友列表，看了一圈，嗯，三个都不是苍云。
不对啊三个？
再仔细一看，三个都不是苍云，一个毒萝一个秀姐一个沈殊，沈殊也鬼网三我是知道的，另外两个...毒萝莓果和秀姐欧关也在！
还没反应过来，ID叫做[欧洲皇室锦鲤]的欧关的号突然变红了，在我的眼皮底下，一瞬间变成红色，然后消失在我的好友列表。
什么情况...？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一时间呼吸有点急促起来，欧关住在我和菜花那一栋，如果鬼网三下登录上游戏的我能看见她说明她也鬼网三了，她现在突然变成红色然后消失...别是出事了？
红色的ID是敌对的意思，云於语和徒弟都说起过“它们”想要的是夺舍，也就是挤走我们的灵魂将躯壳占为己有，欧关要是也鬼网三...我又想到今天云於语说找到了坟相当于“它们”暴露了老巢，肯定不会没有动静。
鼠标挪到敌对列表点开一看，果然[欧洲皇室锦鲤]出现在敌对里。
意思是她被夺舍成功了...？
至今为止虽然九死一生，但身边的人都还暂时保全着性命，我不知道刚刚好友列表的那个变动表示的是不是最糟糕的那个猜想，但此时此刻我内心波动剧烈，有一股成形且威压巨大的恐惧感切实的在我的身体里满漫延开了。
我大口呼吸着把电脑挪到一边，希望这不是我想象中突如其来的第一例死亡，接着窗外的风呜呜咽咽，稀疏的树叶摩擦声中夹杂裹挟而来一股凄凉诡异的女人哭笑声。
那个声音幽怨又断断续续，让人感觉哪个角落里有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哭声渗入骨血，听得人绝望，笑声又钻进毛孔，让人背后窜起一股凉气，那个声音跟着我的心跳声若有如无的响了一阵逐渐消失，不一会儿换成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叫喊声，经久不绝喊的人毛骨悚然，我使劲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手往右伸抓了个空，才想起来沈殊去厕所了。
再一看时间九点四十六，房间外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唐瑜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人的大脑容易受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比如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嘶哑哭喊声，一边哭一边还念着什么听不清的话，当我发现自己已经安静的独处了很久，身边唯二两个熟悉的人不知道在哪之后，第一反应希望那个声音不是出现在我背后窗子外的花园里，接着我就感觉那个声音离我非常近，就像是黑暗中他正站在花园里，透过一楼的窗户对着我哭喊......
我当即转了个身面向房门。欧关的ID变红对我冲击太大，我此时的紧张胜过上一次菜花在我房间门口撬锁，我壮着胆子喊了两声沈殊唐瑜没见有回应，伸手一扣门把手，锁的。
这门怎么能从外面锁起来！？有人把我锁在这个屋子里了，沈殊和唐瑜呢！？
别紧张别紧张...我疯狂自我安慰着又试了一次，是真的锁了，低头一看门缝漆黑的，外面也没有开灯，
“.....沈殊？..唐瑜！？”
四周没有其他声音，那个微弱的哭喊声就越发显得突出，一声声抓挠在神经上一样，我紧张之下控制不住脑补出那个哭着的男人贴到我背后窗子上的样子，一时间胃都要抽筋了。
别慌别慌，打个电话看看先，我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一看，没信号，好，不愧大家曾经都是人考虑挺充分！
我又转过去看电脑，这才注意到有几条唐瑜的密聊，自从上次真假菜花之后我未免需要安静的时候突然有声音碍事开了全部的静音，此时看见密聊欣喜若狂，再一看时间是八点四五十就发的，唐瑜套出来卷毛的话：
[北影]悄悄地对你说：[靠我就说这瓜娃子不简单！他不仅知道夺舍的事情，还早就知道我们旁边有那个墓地了！]
[北影]悄悄地对你说：[我靠这t。m是背后大boss啊，这家伙说自己是帮人家守墓的！？]
[北影]悄悄地对你说：[瓜娃子讲话磨磨唧唧的那么烦！不是等等他和那老爷子不是真的爷孙啊好像，不行太复杂了你们等着别睡啊我回去跟你们说，曰他先人板板说话还跟老子绕弯弯我要跟他好好理理！]
我死盯着聊天框确认唐瑜发完这条就没再有消息，用轻微抖着的手正准备给他发消息，身侧的门后突然响起“咳咳”两声。
我瞬间放下电脑转身扑在门板上：“爷爷！？是不是你！？”
没有动静，我接着道：“你锁的门吗！？他们怎么了！？？”
对面安静良久，到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才又听到另外两声控制不住的咳嗽声，那老人只用苍老的声音丢下一句“自求多福吧”，接着慢慢挪动的脚步声逐渐离开我的房门口，任我怎么说也没有再停下来，一直到到逐渐消失不见。
呼......
我慢慢靠着墙坐下来，听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的响在房间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怎么办？
电脑屏幕适应白天的亮度已经超过了房间微弱的灯光亮度，我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到刚刚只看着聊天框没注意到的。
画面里有个秀姐。
有个秀姐，就站在我毒姐旁边一点转着圈圈，ID[欧洲皇室锦鲤]。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首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