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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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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竹一手钳住叶昭炀的下颚,一手拎着匕首,他扫过鬼娘,走到叶昭炀身前将匕首丢在插在叶昭炀的胸口,不深,但血流不止。
叶昭炀似是疼到已经没有知觉,被楠竹如此整下来,他已和死人无异。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他说着松开叶昭炀的下巴,抬手轻拍他的脑袋,叶昭炀用力抬起脑袋,嘴角流出血水,他的脸上全是汗倒是显得他比刚刚要精神些,一双漂亮的杏眼依旧明亮。
楠竹深望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他低头看着满是血污的右手,将匕首丢在了地上,“为了一个女鬼……”他侧头看向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的鬼娘,鄙夷瞥过,“你竟然连命都不要?”
叶昭炀胸口的血液不断涌出来,沾上鲜血的唇动了两下终究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看着楠竹,轻轻扯动唇角。
楠竹喉结滚了滚,与他的目光交过,那一瞬所有的情绪都奔涌而出。
叶昭炀眼眸垂下,那一直作着劲儿的双臂也松弛下来,鬼娘见状不对,喊了他一声:“昭炀?”
叶昭炀没回她。
“叶昭炀!”鬼娘又急急喊了一声。
“死了。”楠竹的双手放开叶昭炀,他退开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丢在水盆里,“死透了。”
鬼娘不信,她试着去探叶昭炀的鼻息——死了。
“楠竹!”
怒火完全燃烧开来,就像火烧的岩浆瞬间蔓延全身,鬼娘顾不得身上的炽热感,也顾不得身上的渐渐赤红的火焰,她张开血盆大口,像楠竹袭去!
鬼娘步步逼近,楠竹连连后退,尚未对眼前状况反应过来的楠竹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
鬼娘伸出长臂,白色袍子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手臂上全是红色毛绒,乍看像是一只猴子的手臂,五指张开手的颜色变成了暗青色,手指长而尖锐,像个怪物的手。
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直逼楠竹!
楠竹倒退墙壁,紧贴白墙蹙眉紧紧盯住她。
他手指一动,梁上的一桶水突然泼下,正正好倒在鬼娘的身上!
“啊啊啊!”
符水浇灭她身上的烈火,刺裂的疼痛感袭遍她的全身,像人一般,能感受到每一处的毛孔都在迅速扩张开来,鬼娘痛呼出声,沧哑老成的声音嘶哑到破喉!
她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鬼娘走在奈河桥上,看见孟婆抬手跟她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押着恶鬼继续往前走,那恶鬼似是不愿接手审判,鬼娘想也不想,一脚就把他踢进忘川。
她从背后抽出一把烈焰托天叉,将那扒拉在她腿上的恶鬼戳了戳,直接戳到忘川里。
“将军。”
每一个见到她的鬼都是这么喊她的。
鬼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叫她将军,她挠了挠脑袋,却发现自己手掌竟然是暗青色,修长的手指变得拔长拔长,指尖尖锐得像是铁杵磨成的针。
再看自己本来白皙光滑的长臂,竟然像只猴子一样长满长毛,而且还是绿色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沟壑一道一道,老肉纵横像是死尸一般。
鬼娘惊望四周,酆都城内的大鬼小鬼都对她敬而远之——她是谁?她怎么会变成这般怪物模样?她不是在王府吗?她不是要给叶昭炀报仇?她怎么会出现在酆都城!
“唰唰唰!”
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大,鬼娘猛地睁眼,噩梦惊醒后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床上。
自己的右侧还放着一具尸体——狄安良的尸体。
“醒了?”
苏信北站在床尾,淡漠地看着床上的鬼娘。
楠竹正在床头烧火,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各种香炉,符纸,蜡烛,傀儡,还有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坛子。
再远处,是叶昭炀的尸体。
“你们把昭炀的魂怎么了?”她急得很,可她身上贴满了符咒。
楠竹手腕一顿,“在他体内。”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床尾苏信北冷冷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鬼娘动了动手指,还真得被困成木偶似的,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得大概只有眼珠子,但是鬼的眼珠子吧其实还是虚的。
“好了。”楠竹起身,将火盆中的短剑抽出,他看了眼床上的鬼娘和狄安良,转身走到那张方桌前,将手中的短剑插在香炉上。
随后楠竹点上蜡烛,又从怀里掏出什么掷在桌上发出哐啷的响声。
“你确定要这么做?”楠竹边问边将一旁准备好的符纸放在香炉内烧,“不后悔?”
“是我害死她的,我当然要把她救回来。”
苏信北紧紧盯着鬼娘。
“我替她谢谢你。”楠竹说完就加快手上的动作。
苏信北看她看得太专注,鬼娘想不去在意都不行,她回过目光也看着他,张口要问话,却见苏信北的脸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血色一点点地从他的脸上消失,他眉目微动,似有痛楚,但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苏信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蜡白的脸上除了那双眼还像个活人一样看着她,真得完全就是一具被吸干精气神的干尸。
他没了气力,双手撑在床尾的栏上,唇动了动,就跌在了地上。
鬼娘心口一痛,想张口惊呼,余光却瞥见身边的狄安良竟然坐了起来,要是没看错,这个女人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意。
鬼娘心说不好,刚想罢,那女人就坐在她的身上——应该说,她正缓缓躺下,与自己的鬼体完全重合。
完了!
她认输!
狄安良真的活了。
可苏信北呢?他怎么回事?他是用自己的命换了狄安良的命吗?狄安良在苏信北心里的位置,当真到了超越一切的地步。
鬼娘微微一叹,闭上眼,木偶似得任由楠竹和狄安良操作不能反抗。
她进入了狄安良的身体内,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合适——鬼体开始灼烧起来,从脚跟开始火苗一点点,一点点地沿着曲线蔓延,脚掌完全被红色火焰包裹之后,火苗沿着腿部曲线往前走,这丁点的火苗跳动得特别漂亮,它燃烧了鬼娘的腿部后,又顿了会儿才沿着她的腰部缠绕开来,螺旋式往前蹭着一直到鬼娘的胸口,噗地一声绽开一朵娇艳地牡丹。
烈焰牡丹下,鬼娘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沿着刚刚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倒转开来。
零星的片段像刚刚脚掌出的那点火苗一跃一动,随后前世所有的记忆就如血池之水全数灌入她的脑海。
这次,她一点都不疼。
“好疼,哥,好疼!”
牡丹花开,狄安良的心口就像被刺了一剑。
楠竹跑过来,蹙眉看着狄安良,“哪里疼?不应该的!”
“火烧,整个身体就像被大火在烧,我觉得我快被烧死了!”狄安良惨叫出声。
“不可能!”楠竹不可思议地盯着躺在床上痛得嗷嗷叫的狄安良,“不可能!”
“是她!”狄安良伸手扯住楠竹的衣袖紧紧攥紧,“她回来了!”
楠竹晃过脑袋,退后几步,口中呢喃不清。
床上,狄安良剪水眸子突然闪过红光,脸色一敛,从床上坐起来,她动了动胳膊又甩了甩脑袋,确认身体可以用才跳下床,跑到床尾。
苏信北的尸体就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干尸,她俯身下去,一只手拎起苏信北得尸体扛在肩上,踢开房门,将他扔了出去。
再回过身,她又瞥了一眼楠竹,走到方桌前顺手从还在火烧的香炉中捞出那把短剑,明明被烫得要死,她却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狄安良慢步走到叶昭炀尸体前,用短剑将锁住他四肢的铁链子一一斩断,抱着叶昭炀的尸体走出屋子,好生将他的尸体放在地上。
楠竹眼见着她这般来这般去,不禁问出口:“你……”
“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