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夏∮雪

12、第八章 青藤玉树

　　上官非把卡卡芬尼从恶魔森林里背到冥界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到黑羽、沙加和展舒三个人正守在他的家门口，一副等候已久的模样。
　　沙加看到卡卡芬尼一脸疲惫，意味深长地勾了抹笑：“可把你请回来了。”
　　卡卡芬尼从上官非的肩膀上抬头，绿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望着沙加一行人，脑海里浮现祖母说过的，那些时刻守卫在冥王身边的强大的鬼司们，是他们吗？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些人，即便是知道了魔界的大军即将到来，一场血腥之战不可避免，他们仍然镇定自若，像开玩笑一样，彼此招呼、调侃。

　　白夕的师父，鬼司展舒很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自从上官家谋反一役之后，展舒因为不喜欢钩心斗角的生活，毅然请假去了深山修行。当他看到卡卡芬尼，神色里流露出一丝不可自抑的惊叹。
　　“我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会来到这里。”展舒道。
　　卡卡芬尼微微一笑。上官非的肩膀很温暖，这份温度让她想起了祖母曾经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轻轻抚摸着她脸庞的动作。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上官非开口问道。他不喜欢别人站在他的家门口。
　　沙加笑容可掬：“冥王让我们一齐出战，先剿了北面动乱的魔族。”
　　黑羽道：“我不去。白夕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展舒平静地：“白夕在冥后那里。”
　　“什么？”黑羽一惊，随即，带着明显的恼怒，“你为什么不早说？”
　　展舒不以为意，淡淡道：“她丢了青藤玉树，这会怕你骂她，吓得根本不敢见你。”
　　闻言，卡卡芬尼敛眉。
　　她的小小的动作，丝毫不漏地映入了展舒的眼里。
　　黑羽道：“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找回来。躲什么。”
　　沙加讽刺地笑了笑：“你还真是把她宠坏了。”

　　上官非背着一个卡卡芬尼，一路从冥界的列车站走到报社，再从迷雾森林走到冥界正殿，明明有更快捷的方式抵达自己的卧室，可他知道，卡卡芬尼很喜欢游览美丽的景色。
　　经历这么一番征途，此刻他也有些疲惫，所以很不快地对着三位鬼司说道：“我不管冥王吩咐了我要和你们去做什么，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议。你们请走吧。”
　　展舒定定地望着卡卡芬尼。
　　一向温柔的展舒难得这样认真而直接地注视一个人。这样的目光不仅不礼貌，而且让人坐立难安。
　　卡卡芬尼从上官非的肩上跳了下来：“白夕有没有说，青藤玉树是谁劫走的？”
　　“是魔族。”
　　卡卡芬尼陷入了沉思。
　　沙加听到这两人不寻常的对话，露出迷茫的神情。
　　黑羽也不懂，以目光征询展舒。不就丢了一把武器吗，至于这么严肃？
　　上官非不语。
　　卡卡芬尼低着头想了会，抬眼发现三位鬼司都一脸不明所以，不禁有些鄙视他们：“你们平时从来不去冥界的图书馆吗？”
　　沙加眨眨眼：“自从冥界改造以后，我就不知道博物馆造在哪里了。”
　　展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在冥王卧室的后面，那座钟楼。”
　　黑羽直白地：“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卡卡芬尼挫败地苦笑，无力地解说给他们听：“听着，青藤玉树不是冥界的东西，那玩意，本来就是魔界的。是白夕的祖祖辈太英勇了，打赢了魔界的殿尊，从他老婆那里把青藤玉树带回了冥界。至于青藤玉树所具有的神奇的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是要使用者将灵魂卖给魔鬼，定下契约才能奏效。总的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有点用处。”
　　黑羽沉吟稍许，问道：“魔族的人把青藤玉树抢了回去，想要做什么？”
　　卡卡芬尼耸肩，眼里透着一抹无奈：“很简单，这一任的白家传人没有和青藤玉树订下契约，所以他们只需要找个肯出卖自己灵魂的人来完成这个契约，他们就能获得预知未来的力量。”
　　让魔族的人获得预知未来的能力——几位鬼司纷纷沉默。
　　这将是场不可估量的灾难。
　　只是，上官非略有疑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卡卡芬尼故意逗他：“因为我好学，不像你，整天围着一个女人转啊转。”
　　上官非沉下脸：“你够了没有？”
　　卡卡芬尼撇撇嘴：“你爱自欺欺人，我不说就是。”

　　展舒适时开口：“可以请你同我们一起出战吗？”
　　展舒是冥界最绅士的绅士。他优雅得像个贵族，无论是言情举止，还是行为处事，他总能给人以温润如玉的舒适感觉。而他的请求，从来都很难让人拒绝。
　　卡卡芬尼怔了怔，好笑：“你找我？”
　　展舒郑重地点了点头。
　　卡卡芬尼敛起笑：“你先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展舒答道。
　　“当初建议冥王把我送到恶魔森林的人，是你吗？”
　　话毕，上官非不敢置信地把视线停留在展舒的身上。
　　“是。”虽然艰难，展舒仍爽快地答道。
　　“为什么？！”上官非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问道。
　　展舒惊讶地扫了他一眼，再看向卡卡芬尼，平静地道：“抱歉，我不能说。如果她愿意，让她自己告诉你。”
　　卡卡芬尼当然不愿意。她甚至为了上官非提出类似的问题，将他赶出了恶魔森林。

　　上官家门难得一见的热闹。
　　四位鬼司，一位异装少女。
　　末了，卡卡芬尼叹了口气，牵起了笑容，碧绿色的眼里满是讥诮：“你们凭什么让我出手帮忙？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们没有杀了我，而是把我送到了那么个生不如死的地方？想让我帮忙，痴人说梦！”
　　她拽着上官非的胳膊：“我困了，想睡觉。”
　　“好。”上官非想也不想，打开门，将其他几位不速之客“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在上官非的大房子里，卡卡芬尼看到了客厅中央十分耀眼的一个水晶球。通过透明的球体，可以清晰看到人类世界的车水马龙。
　　卡卡芬尼拍拍他：“这个东西可以帮你偷窥到你想看见的人吗？”
　　上官非听到“偷窥”两个字，颇不乐意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通常用这个水晶球去捕捉怨灵。”
　　卡卡芬尼爬到了他的沙发里，将松软的靠垫搁到了下巴底下。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上官非。”
　　“嗯？”
　　“你突然间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没这种事。”上官非否认的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奇。
　　“我已经发誓不会帮冥王做事，既然如此，没有他的传唤，我就不能擅自离开恶魔森林。你这样把我劫了出来，可是要受罚的。搞不好，还要坐牢。我看我还是不要拖累你的好，明天我自己回去算了。”
　　“你不是很累要睡觉了吗？”上官非瞪了她一眼，“别在我家里嘀嘀咕咕的，我嫌烦。”
　　卡卡芬尼不悦地嘟囔了一声，把脑袋埋进了靠垫，确实很累，很快入了睡。
　　上官非见了，从卧室里拿起一条毯子妥帖地盖到了她的身上。
　　睡熟了的卡卡芬尼闭着眼，嘴部的线条倔强地紧抿着。
　　握着剑，走到门口，打开门，他看到展舒一行人并未移动脚步。
　　“走吧。”

　　展舒瞥了眼屋内的卡卡芬尼：“得想办法说服她。”
　　上官非挑了挑眉：“为什么一定要她帮忙？”
　　展舒莫测高深地一笑。
　　“当然是因为……她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