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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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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一半,我的冷汗下来了。中年人下棋很有章法,一步步应对得当,我一个不留神,被他逮住个错处,穷追猛打下来,竟然将左下角的空地尽数占了去。我拿起面前的杯子想缓一缓,才发觉杯子里的是酒。
恍惚中,竟仿佛看见太子府在向我招手。我心里大骂林涯,为了你这个混账,莫不是要把老子也赔进去了,他日你若落在我手上,我必然要你好看。我长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咬紧牙关,重新落子,再不复闲庭漫步、指点山河之态,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此时棋盘上局势已很是复杂,死活手筋满地乱飞,那中年人到底棋谱背的少,经验不足,逐一推敲,甚是费时,长考的时间越久,于他压力越大。我则趁他思考时,考虑自己的应对之策,待他落子时,即刻下子,好似我成竹在胸,志在必得。
中年人低头看着棋局许久,突然道:“你如何看刑国国主刑风木?”
我愣了愣,方明白他说了什么,道:“刑风木做事全凭兴之所至,臣子们对他总有些不满。不过这人到底还是个直肠子,做不出狠毒的事来。”应该是吧,我都没见过他责罚下人。公孙无忌那老头一天到晚撺掇着我谋反,他也没什么反应。
“太子离焕又如何?”
此人是我最头疼的人物之一,为什么问他。我想了想道:“太子仁厚温和,以后必能成为一代仁君。”
“凤陵君离烨呢?”
“我自来离国,尚未有幸得见。”
“未必要见过才知此人如何。你只管直说。”
这人是不是下棋糊涂了,居然让我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我咳了一声道:“之前我也曾听离国的百姓提起此人。虽则做事有些荒唐,却也是一个剔透耐琢磨的人。若能与此人结识,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所以说,天家的血脉到底不同凡人,离国竟然有如此优秀的两位皇子,实乃国之大幸。”
“是吗?”中年人笑了起来,将手中的黑子掷回棋盒内,“你倒是会说话!你自己又如何?”
我摸摸自己的鼻子道:“我刚已经说过了,这世上于我可没什么稀罕的东西,眼下我最烦心的便是忘忧楼主林涯,若能解决了此麻烦,从此我便是个诸事不管,只沉浸与风花雪月、吃喝玩乐的挂名侯爷。”
中年人奇道:“你竟能放的下权势?”
我笑道:“权势是什么?在我看来便是一饿虎,提心吊胆与之相伴,不知哪天便身首异处了。”
中年人也笑了起来:“难怪说想结识离烨,原来你与他的脾气倒也有些相似,一开口说话,皆是看破红尘。林涯一事,你倒无需忧虑,七日之内,我定将他送至你面前。”
我连忙起身道谢,中年人如此说,便是承认自己输了。
中年人携了随从林适意走了。我目送他走远直至背影消失不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驿馆,已是深夜。我跑去将司徒老头子吵醒,问他以前有没有见过离国的皇帝,还迫他当场画了一副皇帝的头像。老头子被我一阵闹,拖着病体睡眼惺忪的勉强画好。
我将画像捧回房里又细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将画像放在烛上烧掉,我惊魂未定,将自己的对答又细细想了一遍,没发觉什么错处。这才上床就寝。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我却再也睡不着,不由叹了一口气,权势这样东西,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