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不思良人

2、2

　　禾子同季夏到来一家私家菜馆，把季夏领到一个包厢后，季夏坐一旁，撑着头看禾子与服务员沟通，在服务员合上菜单后，禾子准备动手烫杯洗碗时，季夏伸手抓住禾子的手，说：“让我来。”

　　禾子拿回手，安静看着季夏的动作。

　　“禾子，你离开我们已经差不多六年了，许多事情，我也都会自己做了。”季夏把碗筷整齐地推在禾子面前，十分平静地看着禾子，“禾子，或许我们该聊一聊。”

　　“你想聊什么”禾子两手撑住脑袋，微笑着看着季夏，眼角上翘，笑意直达眼底。

　　季夏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自顾自用筷子夹着送上来的小菜送到嘴里，也不敢再与禾子面对面，大概是有些尴尬吧。

　　“季夏，阿姨跟叔叔这些年还好吗？”

　　“你每个月都给他们打电话，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好不好，连姐姐你都与她经常联系……”唯独我，没有接到你的任何电话。后面这句，季夏没有说出来。

　　“所以季夏你在怪我吗？”

　　“谈不上什么怪不怪，一切总有缘由，你这样，也许有你自己的道理，我想，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你真的知道吗？”

　　“你大概是厌倦照顾我了，厌倦别人嘴里的寄人篱下……但是禾子，爸妈是真的很喜欢你，你……”

　　禾子不再看季夏，“我是对不起叔叔阿姨的，不想，更对不起……”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季夏听完似乎有些烦躁，筷子碰碟子的声音十分响。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了进来，看着眼前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都是老妈常做的家常菜，季夏突然红了眼眶，这个人把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禾子把红烧肉夹到季夏的碗里，再剥了几只虾，全都放到季夏的碗里。

　　“禾子，我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过分。”季夏带着哭腔，夹着碗里的食物塞进嘴里，嚼完迅速咽了下去，将哭意一同压下去。

　　季夏一直觉得被抛弃了，被禾子无情地抛弃了，连道别都没有，就被抛弃了，为什么要用抛弃这个词，季夏不知道，她觉得非常恰当，陈禾一声不响考了私立高中的免费生，一走了之，连一起长大的家都没有回，上大学后更是拒绝爸妈的一切资助，一切原封不动地退回来，邻居说禾子是白眼狼，但她却从来没有断了与爸妈哥哥姐姐的联系，后来，季夏知道，被抛弃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顿饭吃得十分压抑，除此之外，再无对话，回家后，季夏也是一个人先跑到卧室去洗澡，禾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捧着一个杯子，小口喝着水，以前是不可求，现在似乎是要求而不得了，禾子抬起头，一只手捂着双眼，遮住晃眼的灯光。

　　“头又疼了吗，我帮你按按吧。”

　　禾子拿开手，一片黑暗，灯已经被关了，季夏站在沙发后面帮她按摩头部。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禾子每次头疼，季夏都会把房间晃眼的灯关掉，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帮她按摩，直到她入睡。

　　禾子伸手拉住季夏的手，来蹭了蹭自己的脸，“季夏，我很想你，对不起。”

　　“头疼的话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找工作的事情怎么说，想找什么样的。”禾子没有放开季夏的手，睁开眼睛，在黑夜中扑捉对方的气息。

　　“我已经投过简历了，明天就去面试，做广告策划之类的，洗完澡早点休息。”

　　起床的时候，禾子已经不在了，饭桌上留了早餐，季夏匆匆忙忙吃完早餐，换了一身职业装，将微卷的头发全部扎了起来，上了淡妆，出门打车到公司去了。

　　在等候面试的时候，季夏一边用手机刷着房子的信息，叫到季夏的时候，进去刚坐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沈倬翌。”

　　“季夏，我今天是面试官，哈哈，你毕业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过来这边了。”沈倬翌笑了笑，打量着这个快两年没见的大学同学，眼里尽是笑意。

　　“这也是面试的内容吗？”季夏也笑了笑。

　　“那我们来面试吧，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呢，季小姐，还有薪资方面有什么要求?”

　　“沈先生这是要录用我了吗？”

　　“大学同班，对你也是知根知底，这份工作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愿意的话这几天可以开始上班，新同事。”沈倬翌伸出了手。

　　季夏也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手。

　　出了公司，季夏拿起手机，“喂，姐。”

　　“嗯，工作已经找好了，现在在公司外面，你过来了吗，那我现在去找你一起吃饭。”

　　～～～～～～～～～～～～～～～～～～～～～

　　“阿夏就要过来了，禾子，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辞掉工作到这边来吗？”季嘉安放下手机，笑看禾子，“她失恋了你知道吗？看样子，你应该不知道，她谈恋爱，你也不知道吧。”季嘉安拿起被子抿了一口茶，眼睛没有离开禾子。

　　看着禾子拿杯子的手冒起了青筋，和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只剩下僵硬的嘴角还上扬着。

　　“看来这么多年你的心思始终没变，现在是不是很后悔离开我们，离开季夏。”

　　“嘉安姐，原来你全都知道。”

　　“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我们家的季夏开心快乐。”

　　“姐……”嘉安眼前的季夏穿着高跟鞋小跑了过来，停下来的时候还喘着气，惊讶道：“禾子，你怎么也在。”

　　“啊夏，好久不见，快过来姐身边，要不要亲姐姐一下。”嘉安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一大把年纪了，季嘉安你能不这样吗？”

　　“阿夏长大都不可爱了，以前一个一口一个姐姐，还一亲就亲十下，现在呢。”

　　“姐！”季夏提高了声量，“我都二十几了，大学都毕业了，别老是跟爸妈一样把我当小孩。”

　　“生气啦，好好好，你长大了，还会谈恋爱了，对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知道吗，别难过啦。”嘉安倒了杯茶塞到季夏手，一边帮她抚背顺顺气。

　　禾子似乎没有插话的资格，空白的这些年，什么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