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童里里

10、时样锦

　　不远的树上有个房子模型的鸟窝，着实很好看，还能见到一只偏灰色的小型鸟类在那飞出飞进，玩得不亦乐乎。
　　她指了指那边，有点不确定地说着:“那是麻雀吗？”那是一只看着很普通的小鸟。
　　“不，那是伯劳。”林易霖摇头否定。
　　但是她依然区分不出来各种小鸟，也怪她平时并没有好好观察过周围的鸟类，只是一瞥而过，隐约有点印象。
　　林易霖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拨弄着草地上的鸟食，语气带上了点戏谑的意味:“这种小鸟可是名副其实的猛禽类，基本没有天敌，所以在自然界里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他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女孩一脸惊讶，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意思是它是肉食动物和老鹰是一个等级的”很难想象还会有这么小的猛禽，不注意地话还有可能伤到人，完全不能把它视作宠物来蹂躏。
　　他点了点头:“对。”
　　“我带你去看孵出来的小鸟吧。”他说着站起身，拍了拍手，将鸟食袋拿给工作人员。
　　燕璎兴高采烈地跟上他，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林易霖拐进一间隐蔽的屋子，里面摆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挂着几个鸟笼，她抬头看向他，有点疑惑:“这是私人住所？”
　　这间屋子并不向看客开放，而且里面的设置有点私人化，有一张书桌，上面摆了个台灯，还有一摞书，旁边放了一盆天竺葵，修剪得很好，这里的一切都表明应该是有人经常性来打理过。
　　林易霖将一个鸟笼取下来，然后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这是我爸和我的私人领域，呐，给你看小鸟。”说着将鸟笼提到她眼前，眼角眉梢挂着那么一丝得意，隐隐约约。
　　燕璎看着鸟笼里漂亮得过分的鸟，有点吃惊:“不会是假的吧？”那里面的小鸟生得很是名贵的样子，而且有点庞大，怎么看都不可能出自一枚小蛋里。
　　他点了点头，平淡如水的语气:“我拿其他小鸟骗你的。”说着看向她，抿着嘴，嘴角略往上翘着。
　　他补充道:“那窝鸟蛋我请我爸的一个朋友帮我孵化出来，不过被他们动物保护协会给没收了，我们见不到……但是我想，不能让你失望啊。”他平静地说着，脸部线条在微光下很是柔和，眼里平淡无波。
　　燕璎看向他，一时有点恍惚，几秒过后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我之前只是觉得好玩，以后再也不做偷鸟窝这种坏事。”边说边摆手，一副知错就改的虔诚样子。
　　这一天，林易霖带着她认识了很多的小动物，当然还有大动物。
　　燕璎回家的时候去街边买了两只仓鼠，一蹦一跳地回到家里，然后被楼喜莺女士说了一通。
　　以前，人们表达厌恶之情，就用“过街老鼠”来形容，而当今的世道，还得把老鼠供起来养着，也是很奇怪的现象了。
　　一封来自十多年后的唐小幺的信：我喜欢在原野上奔跑的感觉，感觉到风从耳边吹过，我亲亲的燕家女儿在我身边说话，我没听到，便大声叫喊“听不到!” 然后她就用燕家狮吼吼道“聋了!你去死!”
　　我当然不会去死，因为我们拜把子的时候约好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所以啊，我不能先行离去，这不仗义。
　　亲亲的你啊，是否知道。
　　我喜欢为你做任何事 ，所以啊，在我的世界里，你可以肆意而为，可以蛮横无理，不用去理会其他人其他事。
　　我喜欢你对着我笑，然后我就会原谅了你对我的凶，我很开心地发现你只有对我才那么凶，当然，除了大白和唐大，但是对我更凶一点点，我想用手指描述给你这个“一点点”，可是亲亲你看不到了，不过可以想象到，我们那么有默契，你早知道了我的一切，当然，除了我对你残存着的那点不合咱们兄弟情义的感情，世人将其称为情爱，是吗。
　　……
　　啊，不，我不打算原谅你了，因为你怎么说取消婚礼便取消了，害我担心你出了事，其实，你要嫁的那个方柏舟还不错。
　　你看，亲亲的你选择走出我的世界，那很惨吧，你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如果你还在我这里，那想取消婚礼便是取消一百遍也无妨，我们一切随你开心便好。你看，我还是那么傻，竟以为你真的会回来到我身边，我的以为都是自欺欺人，不过，亲亲的你就让我继续做着这个梦吧，我不想知道你已经不在乎我了。
　　我假装你和我约好了十六年后再相见，就像电视里演的杨过和小龙女那样，所以我每天都反复数着时间，一二三，啊，十年了，那么我再等六年便好是吧，六年后我们就会重逢，然后你还是那个霸气的燕大侠，我还是继续当你的跟班小弟，我们一起仗剑天涯，做一对神象魔侣，为什么要这么自封啊，因为我们都喜欢大象，我们还都是“四大魔王”的成员呢。
　　所以啊，约好了呀，亲亲的你到时候可别忘了来和我相逢，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我不敢去找你，他们一会儿说你在香港，一会儿又说你在瑞士，下一秒又说你在意大利还是那啥板鸭，后来问多了，我也就知道了，他们在骗我，因为我亲亲的燕宝怎么会一个人流浪异国而不回故乡呢，就像我，不会吃着米线却看着饵丝，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愿我们他日重逢，再话人世风云。

　　中考邻近，天气也慢慢变得更加舒适，天更蓝了，雨更多了，植物更绿了，人也更精神了。
　　街区公园里，正有一群老人在下着棋，拉着弦子，聊着天。
　　“老爸，我想种一块小菜地，可以吗？我的两只小宝贝最近挑食严重。”女孩嘟着嘴向她父亲撒娇卖萌。她的两只小宝贝，指的是那两只恃宠而骄，上房揭瓦的仓鼠。
　　燕甫用手按了按额头，有点无奈地看着女儿:“好好好，璎宝宝想把整个院子都用来种菜也无妨。”
　　燕璎佯怒地瞪了她老爸一眼，而后认真地画着画，不时地将头抬起伸出画纸来比划周围的景物，眯着一只眼，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又有点随意。
　　燕甫则向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学拉弦子，时不时一阵突兀的声响引得大家注目，但拉着拉着就渐渐有了感觉，旁边几位正下棋的老人还向他竖起大拇指。
　　燕璎画了几幅画后就将其拿给燕甫来上色，燕甫就蹲在地上，将画平整放置在亭子里的长凳上，拿着蜡笔一笔一笔地描着，不一会儿一张画就完成了，又接下来下一张，就这样，父女俩乐此不彼地在公园里待了一个上午。
　　“老爸，我们再去买几副画框吧，我想把这些画保存起来。”到中午的时候父女俩打道回府，路遇几家店铺，经常去买碟片的那家店老板和燕璎打着招呼，又和燕甫聊聊近况。
　　两人进去一家文具店，燕璎挑了几副画框，并且随手拿了一套羽毛球设备，入夏后就没有再经常刮大风了，所以平时休闲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打个羽毛球之类的。
　　“阿霖，来买文具吗？”燕甫拍着刚进门的男生的肩膀打着招呼，嗓门大到可以在一公里外都能听到。
　　林易霖微微点头和燕甫打着招呼:“嗯。燕叔好久不见。”
　　燕璎刚好结完账，正对上他，动动舌头调皮地笑着:“林同桌好呀。”
　　林易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几人相互道别。
　　回到家的时候，楼喜莺已经将午饭准备好，正坐在客厅里写着东西。
　　“老妈，我今天画了好几幅画呢，是吧，老爸。”燕璎跑着进了家门，激动不已地拉着母亲。
　　“是吗？，拿出来让老妈欣赏一下。”楼喜莺放下手里的笔，温柔地看着她。
　　“不错，真好看。我们璎宝宝就是厉害。”她看着燕璎拿着的画赞不绝口，母女俩就开始嘻嘻哈哈地玩闹了起来。
　　燕甫笑着摇摇头，对于妻子过分夸赞女儿这事还是有点无奈，关于这种事他们家每次都会上演一次“精彩极了和糟糕透了”的戏码。
　　楼喜莺总是鼓励女儿发展各方面的兴趣爱好，并且强力推荐燕璎去接触生意场上的事，她总说这样的话女儿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也有助于未来的职业发展，如果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酒店管理这一行的话还可以提前做其他的准备，到时候就不至于被迫接受长辈的安排。
　　“老爸老妈，我去找唐大他们玩。”过了会儿燕璎兴冲冲地往屋外冲，一边转头和父母报备着。
　　燕甫笑着说道:“今早老唐就带着俩兄弟去了大理，那边这几天正是逛三月街的时候呢，比较热闹。”
　　燕璎听罢，只好坐回原位，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突然有点惊讶:“啊！明天不就是唐幺的生日吗，农历三月十七。”去年是在公历的四月底，刚好燕璎是五月初的生日，所有两家人就把他们两人的生日弄到一起过的。看来今年唐幺的生日她和大白不能去一起庆祝了。她自记事以来，还没缺席过他的生日，这是第一次。
　　周天的晚上，燕璎正窝在房间里看电影，就听到楼下有声响传来，她立马跳下床跑向大厅。
　　唐幺正拿着一块蛋糕，应该从大理回来后买了要送给她和大白的。
　　“哇!黑森林!”她拿起唐幺拿给她的那一块，心想，许久没有吃黑森林了，记得上一次吃的还是唐幺做的黑暗料理呢。
　　旁边的唐大笑着说道:“燕宝放心啊，这一次是在餐厅订的，不是唐幺的黑暗料理。”他一说完就挨了老弟一脚。
　　燕璎看着他们笑眯了眼:“还好啦，幺幺还是很有天分的，你们看我就连面都和不好。”

　　燕璎的生日是一个很搞笑的日子，五月一号，农历上算也没什么，但在公历算法上就有点奥妙。
　　愚人节，这么说来，她生来就是个……笑话。
　　不过，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在自己的生日，可以说是举世同庆啊。
　　今年她的生日是在周三，他们几个计划好周三晚上就在燕家庆生。
　　“哇！同桌你带了零食来学校？”燕璎看到林易霖手里提了个袋子。
　　林易霖笑着摇了摇头，从袋子里拿出一束花，边说边递给她:“送你的。愚人节快乐，也祝你生日快乐！”
　　那是一束纯白的花，被绿色的叶子和枝茎衬得很是圣洁。
　　看着她，他又补充道:“这是铃兰花，今天也是铃兰花节呐。”
　　“谢谢。”燕璎将花收好，浅笑着。
　　她以前从没收到过别人送的花，这是第一次，她心想，林同桌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的。
　　唐幺本来打算和燕璎说一些事的，然后他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她手里拿着花一脸的欢欣。
　　“燕宝，这是什么花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疑惑地看着那束很陌生的花。
　　燕璎捧着花骄傲地说道:“这是铃兰花，长见识了吧。”
　　唐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他看向正在认真看书的林易霖，语气不太好:“林同学送花给我们燕宝啊？”
　　林易霖抬头看向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很普通的花，在法国，每到五月一号，大家都会互送铃兰花的，表达祝福。”
　　铃兰花只伴着五月的春风开放，它的花语是健康、温柔可爱。
　　原来是这样，愚人节，铃兰花节，还有她的生日，都是同一天，她想，她可能会将这种花记上一辈子。
　　燕璎将花小心地放好，然后拽着唐幺蛮横起来:“诶，幺幺你打算送我什么啊？”唐幺他们几个平时不会专门为生日送什么礼物的，送东西这种事是很寻常的事了，哪天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会带来给其他几个人。
　　唐幺笑着答:“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燕璎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天唐大突地将头从桌上抬起来，突然惊醒:“要中考了耶！”
　　大白正在看数学课本，听到他的话幽幽地回了句:“是啊。”
　　“那快要放假了呀！”
　　原来唐大关注的是这个，白胜西突然发现自己的理解能力变差了很多。
　　“对。”他说着在本子上演算着数学题，写一点又停下来思考一下，用笔杆抵着额头。
　　唐大愉快地吹着曲子，从书桌里拿出一本玄幻小说来看。
　　燕璎最近在追一个电视剧，被里面的精彩情节迷得要开始出现幻觉了。
　　楼喜莺前一晚看着电视笑着和她说:“喜欢男孩子就应该喜欢童战这种的，一股热血，喜欢就是喜欢，绝不拖泥带水。”
　　当时正在播放童战偷偷闯入御剑山庄，将花悄悄放在尹天雪的房门口，他一脸开心地想表达自己的感谢，还有，他对她的喜欢。
　　“不，我更喜欢童大哥。”燕璎看着电视和母亲说道。
　　楼喜莺笑着摇了摇头，她可不赞同。
　　童博的爱是博爱，他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对豆豆的感情远没有他的使命重要；但是童战的爱却是热烈的，像火一样，他可以为尹天雪做任何事情。
　　燕璎问过唐大他们更喜欢剧中的哪个角色，当时唐大直截了当地答道:“童心。武功高强，天赋异禀。”
　　童心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个孩子，保持着那份童真。但是他却是童氏一族中少有的天赋异禀的人，武功高强。
　　唐幺低着头开玩笑似地说道:“我喜欢尹少庄主。”
　　当时其他三人简直快要惊掉下巴了，尹少庄主那个懦弱无能而且很傻的尹少庄主吗？
　　大白问出了他们的疑惑:“你喜欢他什么？他就是样样不行的一个人嘛。”
　　唐幺状似无所谓地笑说:“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啦。”
　　燕璎听到他的话，立马反驳道:“论帅的话，还是童大哥最帅。”
　　很多年后，他们都明白了唐幺为什么说会更喜欢尹少庄主，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护短……
　　这时唐幺拿着一个本子，上面画了很多的首饰。
　　“燕宝，挑一个喜欢的款式，我纯手工帮你做。”他说着和她介绍起了那些样式。
　　燕璎挑中一个三叶草样式的手链，就指了指说道:“就要这个吧。”
　　唐幺看了看她选的，笑着和她说道:“还挺好看的，过段时间我再拿给你啊。我哥和大白选了一样款式的项链，吊着个十字架的那种。”
　　燕璎自己也和喜欢十字架样式的首饰，她建议道:“那你自己也弄一个一样的，你们三个就是一样的了。”
　　唐幺点了点头，又调皮地笑着:“要不给你也弄一个一样的？那我们四个就有四大魔王的统一标配了。”唐幺喜欢“四大魔王”这个称号，很酷。
　　她点头:“好啊。”他们四人拥有的一样的东西真的可以凑成集了，从小到大，从一样的枕头到一样的玩具车，再到一样的芭比娃娃，还有一样的变形金刚。

　　最近燕璎和语文课代表沈姑娘也熟络了起来。
　　沈徵燊。燕璎后来知道这个名字真的是高知分子取的，沈家父母听说是老师，分别是Y大历档和汉语言文学的老师。
　　“小璎，这个送给你。”沈徵燊将一本精装版的小说拿给燕璎。
　　燕璎拿过那本书，挑了挑眉:“飘？”《Gone with the wind》。她再看了一下作者是谁，玛格丽特·米切尔，美国人。
　　对面的姑娘微笑着，话语有那么一点激动:“嗯！我看了很喜欢，所以想，你可能也会喜欢的。”
　　“谢谢。”燕璎挽着沈姑娘的手臂开心地道谢。
　　《飘》是一本怎样的书呢？当时她们看的都不是很深刻，只是被书里面斯嘉丽和班瑞德的爱情故事揪扯到内心。
　　等长大后又将这本书再翻出来看几遍，慢慢地就发现，少年时的我们都会喜欢上一个阿希礼，但是后来才会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班瑞德，可是到那时候可能一切都已来不及了，在漫漫岁月中，在我们的忽视中，班得瑞的爱可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在这里可以引用那句经典的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