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蓝泉

16、第 16 章

　　文钦愣了愣，不知道他提这一句是什么意思，随即又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解释那天他没有停下来跟她打招呼的原因。
　　一瞬间，文钦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他从车座移到轮椅的动作很慢，他不肯喝水时干燥的嘴唇，他上楼需要人背，他的轮椅坏了很麻烦，他仰着头向客户介绍……他有才华，也有能力，他并不是弱者，可是一段斜坡对于他而言，也是挑战。
　　而她，竟以为那是傲慢，还出言斥责。
　　想到这，文钦不由地收紧了手指，心里后悔万分。
　　何宇没有敲门直接走进来，嚷嚷着：“展霆，我——”他的声音因看到文钦及顾展霆手上五彩缤纷的创可贴而戛然而止。
　　顾展霆顺势跟文钦说：“你先去忙吧。”

　　何宇待文钦离开，两步绕到顾展霆身边，搂着他的肩，握起他贴了创可贴的那只手，神秘兮兮地问：“这是小文给你送过来的？”
　　顾展霆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看着他八卦的表情，“对。”
　　何宇拍着他的肩，“你们俩有事吧？”
　　“有事？有什么事？”顾展霆推开他，收拾着自己的桌面。
　　“你们俩，一起喝鸡汤，一起去医院，一起在草坪上赏雨，你拒绝我的创可贴却没拒绝她的，这还没事吗？”
　　顾展霆懒得理他，把水杯往他手里一放，“去帮我接杯水。”
　　何宇见他不接招，仍絮絮叨叨地说：“展霆，你都奔四了，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结婚？”
　　顾展霆忍不住浅笑，“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何宇恨得牙根痒痒，愤愤地说：“是啊是阿，旁边的人急死了，你也不会着急的。”
　　顾展霆的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由着何宇推着他下楼。

　　何宇带顾展霆去了一家新开的保健诊所，据说这里理疗师水平不错，以推拿针灸等传统方法治疗各种骨病和劳损效果很好。
　　顾展霆着实害怕犯低血压时的难受，叮嘱何宇动作慢点，当何宇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诊疗床上时，他还是感到眩晕得难受，脸色也变得苍白。
　　理疗师说：“顾先生，你体位性低血压这么严重，平时要抽时间练练站会好些。”
　　顾展霆紧紧抓着床的边缘，敷衍地点点头，他的腰没力气，在没有靠背的地方，就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去，可即便这样抓着东西坐稳了，也是一副塌腰驼背的样子。
　　“腿感觉怎么样？抽筋厉害吗？”
　　他应付地答道：“还好。”
　　他盯着自己细瘦的腿，它们平静地垂在床边，如同一件摆设，这双腿常年冰冷麻木，冷暖不知，除了疼，没有其它任何知觉。他本不想来，他知道这种理疗对自己毫无用处，可是何宇坚持要来，说他可以顺便做个推背解解疲劳，他也只好答应了。

　　何宇趴在另一张床上，被一个理疗师按摩着肩颈，舒服得昏昏睡去，发出些微的鼻鼾。
　　顾展霆躺着，任由着理疗师在他无知觉的腿上拍打按揉，又抓着他的小腿划圈、上提，实在无趣。移动视线时，看到何宇随意摆放在床上的腿，健康、修长、精壮，而自己，就如同上帝造人时随手画的草稿，残缺，丑陋。

　　做完一套理疗，他们在诊所随意吃了些东西。
　　“吃完去画廊取车。”
　　“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取车，明天早上我怎么过来？”
　　“我接你阿。”
　　顾展霆听了这话，噗嗤笑了出来，“等你？日上三竿只怕都看不到你人。”
　　何宇不乐意的回道：“我也没那么懒吧，上次投标我还不是五点起床，六点到场，准时签到。”
　　顾展霆只是笑，不做回答。

　　天空撒起细碎的雨，道路快速地朝后方掠去，在电台播送的音乐中，喧嚣了一天的都市安静下来。
　　顾展霆驾着车，感受着速度，他从未告诉第二个人，只有开车时，他才觉得自己与常人无异。
　　回到老宅时，又在门廊下见到那只灰色条纹的小猫。
　　“你怎么又来了？”他推动轮椅靠近了些，这次小猫不似昨天那般害怕，踌躇了半会，竟小步走到他的轮椅边，在他的脚尖蹭了蹭，不时发出喵喵之声。
　　“要进来吗？小鱼干没有，牛奶管够。”他刚伸出手，小猫便往后躲去，见此，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进了房内，取了碗，倒了牛奶，再出来时，小猫已不见踪影。
　　夜凉如水，细雨如粉，橘黄的廊灯，映着他落寞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催文，没有人回复，看来写得不够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