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时空》风未裳

83、Chapter 83

　　托海盗空袭所赐，这场全民审判不了了之，还没来得及影响霍朝在军中的威望。法兰的驻军居然不约而同服从了命令，片刻后就集结完毕。当霍朝走出法庭的那一刻，甚至还有人向他敬礼。
　　苍穹上空敌人环伺，但有霍朝这根主心骨在，联盟军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平复了下来。

　　“多谢。”
　　林卿卿自觉让出了驾驶座，江淮远毫不客气地坐上去，然后就开始赶人：“接下来可能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注意安全。”
　　林卿卿问：“你要跟上他们？”
　　江淮远：“是。”
　　前方联盟军的机甲刚刚起飞，江淮远转过去，微微扬起下巴。他没有向林卿卿解释原因，但目光里的坚定已经表明了，他不会改变主意。

　　林卿卿深深地看了他一样。青年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是全校有名的面瘫脸，自带生人勿扰的气场。几年不见他似乎变了些，阳光虔诚地烘托出他侧脸的轮廓，又在上面留下恰如其分的阴影，显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五官的线条也没有记忆中那么凌厉了。
　　但他眼中的锐气一如当年，就好像很久以前他被人从身后拽出来，夸夸其谈地介绍他是“X-19的台柱子”，那时候的他非常不自在，沉默了半天也没想能说出什么话，但他的目光却始终骗不了人。
　　所以……当初那个把他出来的人呢？
　　林卿卿匆匆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她猛吸了一大口气，这才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

　　出了大气层，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法兰的人造太阳仍在昼夜不停地运转着，它能带来行星上炽热明亮的正午，却照不亮离它更近的太空。
　　江淮远悄悄缀在了联盟军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精神网的视角望过去，前面联盟军汇聚成了一团光点，而本该仓皇逃窜的海盗却人间蒸发了。
　　太空中死一样的寂静。

　　江淮远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内，海盗来不及离开，一定就藏在附近。
　　只是不清楚……海盗的袭击是不是和霍朝有关。如果不是，那也太巧了些。
　　联盟军终于有了动作，几十架J型机甲缓缓向四周散开，精神网的搜寻范围扩大了好几倍，同时彼此之间距离拉开，相互联系也变得更难了。如果海盗机动性够高，完全可以逐个击破。
　　难道霍朝不明白吗？

　　太空的黑暗仿佛拥有重量，沉沉地压过来，与之相比，精神网里散落的光点显得微弱而渺茫，摇摇欲坠。
　　毫无征兆地，距离江淮远最近的光点熄灭了。

　　联盟军反应很快，立马朝那个方向包抄过去，江淮远担心被发现，不得已往后退了退。而海盗却像回到海里的鱼，露个脸、一甩尾巴就不见了踪影。
　　敌暗我明，海盗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却能掌握主动，搞得联盟军人人自危。江淮远处在战局之外，看得更加客观，他觉得海盗的策略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是霍连说过的“孤狼式”打法。
　　隐藏踪迹、伺机而动。

　　这一会儿工夫，联盟的光点又灭了几个。
　　江淮远当机立断，给霍骁发了通讯请求。

　　.

　　“计划好的？”霍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说是就是吧。”
　　江淮远：“你不是说你不会救他吗？”
　　“嘘——我没救他，”在江淮远看不到的地方，霍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各取所需而已。”

　　时间倒转回三天前，虫洞出口附近。
　　“老大，捕捞到了！”
　　“好，立刻跃迁——”
　　这一刻，对面的联盟机甲突然停下了攻击，发来了通讯请求。霍骁没有理会，按照先前的计划，跃迁回到了机械之心大本营。
　　对方却锲而不舍，通讯的嘀嘀声再度响起。

　　“好久不见……霍骁博士。”
　　对面的语气有些暧昧不清，那个“霍”字刚吐出来就略过了，听起来倒像是“肖博士”一般。
　　这个声音霍骁再熟悉不过：“你是……霍连？”
　　对方顿了顿：“还是叫我霍朝吧。”
　　“哦，”霍骁说，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没有什么兴趣，“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联盟在找你们。”
　　霍骁：“我当然知道。”
　　“唔，我带了技术员，只要我把跃迁痕迹报上去，几分钟就能找到你现在的位置……机械之心在联盟东躲西藏了这么久，还能找到第二个藏身之处吗？”
　　霍骁：“……”

　　“我可以毁掉痕迹，并且告诉他们我击落了目标，之后他们一定会带我去见布鲁克·李，你们就能安然脱身——你应该明白，他们想要的人并不是江淮远，而是我。”
　　霍骁沉默了几秒，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对方低低地笑起来。
　　“不用紧张，我没霍朝那么高尚……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他用轻松的语气说，“三天后，不管鹰派怎么对付我，你带着其他海盗袭击法兰维安，在那之前，我把维安的空中布防发给你。”
　　“就这些？”
　　“唔……帮我处理掉法兰的驻军。”
　　霍骁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什么？如果你想夺权，他们应该能……”
　　对方傲然道：“一群背景复杂的少爷兵罢了，真到了势不两立的时候，他们一定向着军委而不是我——你到法兰之后，我会召集法兰全体驻军拦截你，他们就交给你了。”

　　.

　　“他这个人很危险。”霍骁突然说。
　　江淮远没吭声，而是看向能量谱图——代表联盟军的红点已经灭了大半，海盗人数占优，大可不必继续隐藏了。
　　联盟军中央的指挥舰巍然不动。仓促上任的指挥官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他的水平不应该输得这么快……就像故意送人头一样。

　　那边霍骁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江淮远以为他要挂断通讯的时候，他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很危险……你见过他吗？”
　　江淮远：“在法庭里远远见过几面。”
　　“真可惜，你应该跟他说说话的……那样的话，你就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江淮远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选择？”
　　霍骁：“杀了他。”

　　随着通讯里话音落下，海盗们终于不再隐藏，齐刷刷冒了出来，将孤零零的指挥舰围在中间，领头的海盗机甲已经锁定了对方。
　　霍骁这是来真的！
　　江淮远悚然一惊，他下意识想要阻止，直接跃迁到了指挥舰旁边。
　　导弹近距离爆炸，绚烂的火光刺穿黑夜，火星向四周无力地散落。海盗们急功近利，彼此挨得太近，这一发导弹又波及了行星带，一时间引发了连环爆炸。
　　机械之心……全军覆没。
　　变故发生得太快，江淮远只来得及打开防护罩。

　　场上只剩下一架J型指挥舰，霍朝也发现了他，慢吞吞地转过来，黑洞洞的炮口还带着火星。
　　双方遥遥对峙，江淮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漫长的几秒钟过后，指挥舰收回了炮口，机身微微一颤，跃迁走了。
　　江淮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后怕。
　　他始终没有理由地坚信，那人不会对他开炮。

作者有话说

　　霍朝：想不到吧，我才是全书最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