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 精灵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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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逐渐汇拢，我正开眼睛，看见特格茵坐在我身旁，带着负气的表情懊恼地看了我一眼。“感谢草原精灵吧，他在你差点死去的时候出现了。”
我僵硬地转过脑袋，见到了一个似乎有些印象的面孔，太好了，是草原精灵，我想要微笑出来，无奈意识又开始涣散。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草原精灵已经离开了，但他一定已经将我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和我一路走来的旅人。证据就是，我发现自己手上的手铐不见了，而特格茵将浸了溪水的布放在我脖子上，并别扭地说，“我只是在为自己的错误道歉，我并没有喜欢上你。”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我撕扯着沙哑的喉咙，眼中盛满了快乐，“不，不，我很高兴。”
听到我的回答，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呆住了一样，随即他转过头去，但是正统精灵过于白皙的皮肤此时出卖了他，他的脖子都红了。
他挤出一句，“对不起。”
“不，没关系。”
之后的几天，我很快恢复了健康，黑精灵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我们已经没有了锁链的维系，却依然一起走。
“喂，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别指望我会照顾你。”
还不知道谁照顾谁，我虽然在心里吐着槽，却依然面无表情，“我很高兴你有想要照顾我的想法，不过我只是单纯的和你一路，我听说古老的藤木林在北方，只要一直向北方走，有着坚定的意志就能够找到。”
“你？寻找格莱美？”特格茵有些不敢相信，对方的目的竟然和自己一样。
“没错……我想找到他，然后请他告诉我，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很愚蠢吗？”看到我阴暗的脸色，他换了个说法，“我是说，你知道的，地面上的精灵都怡然自得，不会特意向去做什么事，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不喜欢动地方，你也可以这样，我是说，和那些草原精灵或者别的精灵一起，既然你想成为地面上精灵的朋友。”
“但那需要我不是个黑精灵，我的归宿并非让周围的生物否认我的肤色，而是……别的什么，我现在还不确定。”
“你真是个矛盾的家伙，不过我也在寻找格莱美。”特格茵仿佛想起什么，面容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
我对他的回忆没有兴趣，于是中肯地回答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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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了很多的路，也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成年了，还是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藤木林。但我们并没有灰心，精灵的毅力是很持久的，因为我们有很长的寿命去消耗。
实际上，我们很热衷于这种旅途，甚至开始企图了解彼此。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黑精灵，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族里是个工具，黑精灵是个可怕的种族，他们与一切生物开战，在地面上与正统精灵和其他精灵亚种打仗，在地底与矮人抢夺生存空间而打仗，自己的族群之间也在不停地战斗，女祭司们为了得到蜘蛛女神的眷顾可以将自己的任何亲人当作祭品杀死，八百年前的大逃亡也没能让黑精灵们畏惧。”
我看到特格茵的脸色白了白，没有理他，“黑精灵的社会是母系社会，男人最大的用途就是生育和祭司，我们一族跟敌对的家族打仗输了，还是幼儿的我就过去做俘虏。因为我拥有高等黑精灵的血统，所以他们想把我养大了以后配种再献给女神。”
“于是你就逃出来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大有松动，我很清楚他在同情我。
“是的，没有什么乐子的过去。”我总结性地说。“那么你呢？为什么离开族群？”
“……因为我的朋友在和黑精灵的战争里被杀了，我想找到伟大的精灵王，让他使我的朋友复活。可怜的莱西那时还没有成年，那本应属于他的美好生命不应该被剥夺。他……他们家是专门修习治愈魔法的……”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对治愈魔法那么敏感。
“我之后就立志要为他报仇，学习了很多攻击魔法，希望能在下一次与黑精灵的战斗中出一份力……”
“所以不会遮风挡雨的魔法吗？” 我凝视着他端正毫无瑕疵的侧脸，他脸上的表情也如他的容貌一般正直。
他尴尬而害羞地哼了一声，“是的。”
“没关系，我会一直……至少在找到精灵王之前一直，呆在你身边的，你不需要为了下雨而担心。”我向他微笑。
“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他又害羞起来。
嘿，我也知道我年龄很小，但我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年纪上，我很快就能够成年，站在与你相同的地方，和你做朋友。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希望能与正统精灵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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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停地行走，已经到达极北的土地，那里终年下着大雪，此时也正是最为寒冷的冬季，原本生气勃勃的动物们纷纷沉睡，淙淙的河流也不再跃动，沉重的积雪几乎要压断周围白桦冷杉的枝条。
其实很幸运，在还没离开上一个森林的时候我们救了一个水宁芙（Nymph），她因为留恋森林的美色而没有向南方流去，最后河水冻住，将她捆在了山谷。我们用光之魔法使河水获得短暂的流动，让她得以回家。
这位美丽的女神临走之前询问了我们的来意，并告诉我们找寻格莱美的正确道路，随着河流奔跑远去的她欢笑着咏唱，“精灵之王格莱美，他最公正无私，如果你想要求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我们却因此都染上了略带沉重的心情，要为得到的付出，这或许是天经地义的吧。
在得到指引之后，寻找藤木林的过程就不细说了，那无非是在重复我们逐渐融洽的旅程，我想，我和他已经成为朋友了，即使，我没能找到格莱美，内心也得到了充实，这次旅行实在收获很大。
总之，在我们走进一个山谷的时候，找到了藤木林。
我们很确信那就是，因为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山谷中如春天一般温暖，我们走过的地方，原本茂密到无法通过的藤木林自动分开枝条，代替阳光，树木间有会发光的昆虫在飞旋着舞蹈。
精灵王格莱美就坐在林子深处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上。
无法用我所知的语言来形容他的美丽，他就如一片从空中落下的幻影，却又是那么有威严，他似乎获悉了我们的到来，站起身，缓缓地眨眼。
“我就是格莱美，没有多余的开场白，你想要求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如果你们有所觉悟，就把你们的要求告诉我。”
特格茵生怕落在后面，他用希翼的眼神看着格莱美，“我希望我在战争中死亡的同伴能够复活！”
格莱美的声音平静无波，“那么你需要付出自己的性命。”
特格茵睁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逻辑？“付出我自己的性命？可是是我许的愿望啊。”
“用生命来换取生命，很公平。这是你的愿望，你就需要用自己生命的力量来换回那人的灵魂，这就是实现愿望的代价，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白白得到的，格莱美始终公正无私，希望你记住。”
格莱美的样子似乎变大了，他睨视着我和特格茵，“看来正统精灵并没有丧失性命的觉悟，所以这个愿望恕我不能实现。”他转过头，看向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我抬起头看他，这样的愿望，不会需要我的性命吧……
“那需要问你的内心。”格莱美似乎并不将我的提问视为要求。
我的内心？我希望得到正统精灵以及其他精灵亚种的喜爱，这些都可以靠我自己的力量得到，我现在也在这么做。也许我该告诉格莱美，我希望自己不是一个黑精灵。不、不对，我其实，并不真正憎恨自己的种族……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
我闭上眼，回想起呆在笼子里的生活……我不想让家园燃烧着战火，不想让族人的双手沾满鲜血！
“我希望，黑精灵能够不再杀戮，让精灵界迎来和平，包括，黑精灵。”
精灵王听到我的要求睁大了眼睛，“那不可能，亲爱的卓尔，即使我现在平复了他们的斗争，总有一天他们仍然还会再次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互相残杀。而且，你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我并不在意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能够牺牲我这卑贱的性命来使无数人得到灵魂的安宁，真是太便宜我了。
“那么，你要用永世的幸福还有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精灵界并不能说是长久的和平吗？”精灵王的声音充满威严感，但又似乎在结尾的部分带上了蛊惑的意味。
“是的，哪怕只有一秒。”我微笑着面对格莱美，即使不看我也知道特格茵在用他那经常出现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理解，我在用□□的毁灭来换取灵魂的完整。
随着格莱美的亢长的咒语进入脑海，我感到一种极其美妙的快意在心肺中融化，它让我觉得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忘记跟你说再见了，亲爱的特格茵，要让你自己留在这里，但是，我相信，正直如你一定能遇到很多比我更加爱护你的人。
我不知道，精灵王格莱美始终用肃穆而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我，直到我的身体与受到晨光照耀的雾霭一起消散，最后湮没在初生的璀璨霞光中。
特格茵不可置信地看着卓尔消失的地方。
就这样，消失了？再也不会存在于我活着的这个世界？
不能再听他说起他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了，
不能再看到他做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谁来替我施展遮挡风雨的魔法呢？
这家伙，甚至没有跟我道别，就消失了？
不！
特格茵瞬间感到了内心被人撕裂的痛楚，那比小时候在于黑精灵战争中失去友人更加深刻的痛苦让他难以忍受。他抬起脸，脸上满是眼泪。
“请、请聆听我的愿望。”特格茵带着哭腔说，“我希望……”
“我不想在一天之内夺走两个善良精灵的性命。”格莱美轻柔地打断了正统精灵的诉说，因为对方这次已经有了献出一切的觉悟。
他觉得自己被卓尔触动了心弦，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需要冷静一下，于是精灵王转过身，静静地在藤木林中隐匿了身影，据说后世的精灵们再也没有找到过他。
然而故事究竟是不是个悲剧呢？失去了珍贵友人的特格茵难道真的要在痛苦与难过中度过余生？
后世的精灵们流传起了一首歌谣，或许能够给我们答案。那些天生就是吟游诗人的美丽生物们将旋律歌唱得极其优美，歌词大概是这样的吧……
善良的卓尔化解了两族之间的仇恨
精灵界度过了长久的和平
ELF却伤心流泪
因为他的友人消失在面前
慈爱的格莱美眨眨眼睛
百年之后的一个晴天
孤独的ELF迎来了友人
从此，他们一同旅行
分享晨光与黄昏
还有最俗的一句
……最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事实是否真是这样，如今已经无法考证，然而很多精灵都说看见过他们旅行的身影。他们依偎在一起，共同分享晨光与黄昏，走过很多很多地方，度过长久的精灵的岁月，直到最后，逐渐消失在记忆力很强的精灵们的回忆里……
由此看来，以一换一的真理也许在这个故事里并不适用，公正无私的格莱美还是相当情绪化而且可爱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 精灵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