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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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那个和哑巴张形影不离的吴家小三爷去哪了？”
“他死了。”
“他死在哪里了呢？”
“铜铃响后，长白山前。
【一】
或许这次的确应该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可是究竟是什么？模模糊糊的记忆零零碎碎，不得而知。
……反正也是经常的事情了，他自己的这一生都是在寻找中度过，只不过该寻找的东西又多了一些而已，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稍稍的，有些不甘而已。
只是“稍稍”而已，这种异样的情绪，很简单的，就可以视而不见。
只能勉强记得轮廓的男子，棕色的头发眉眼带着细细的皱纹，他朝着自己伸出手，眼中是说不出的喜悦，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听不清了。
明明是连样貌都模糊不清的人，可是却能够清楚的记得他的眼神，喜悦，惊喜，激动……以及像是尘封千年无法触及到光的地界突然被光普照的万物复苏般的感情。
样子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眼神，清楚的刻在脑海里。
向前走不到未来，向后回不到过去，自己像是在这个世界迷失了自己，就算很努力的向前走去，也见不得脚印。
那个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他这么同自己说。
他明明什么也不记得，却偏偏记得那个人的眼，这一定不是偶然。
棕色的头发，眼神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那个人，他一定得找到他。
【二】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被这个梦惊醒，分明不是恶梦，可每次梦到，还是会骤然起身，之后便是一身冷汗。
依旧是那个看不清样子的人，他背对着他，他想上前问问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的梦里，但是他只听得见那个人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剧烈，到最后，竟是一朵不知被什么染成红色的桃花在他梦中蕴染开来——
在梦中蕴染成一层层的涟漪缓缓散开，继而梦醒。
无法触碰，也追赶不上。
梦境之中的他是如此无力，然后现实亦是如此。
他找不到那个人。
【三】
别人同他说，这里是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便是负有盛名的杭州。
六月的莲花盛开的满湖都是，杭州西湖，人间天堂。
“十年之久，终于等到你了，再之后，结束你的飘忽不定的流离，和我一同去杭州吧。”
“杭州可美了，特别是西湖，夏季的西湖满满的都是莲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们每年的夏天都来看莲花，如果你不喜欢，那也没事，杭州是块宝地，总有你喜欢的地方，再不济，我家那古董店也是可以让你在里面种蘑菇的，我看你挺喜欢种蘑菇的……”
断断续续不停地话语他却不嫌聒噪，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他有些享受，也有些乐在其中。
……这种感情，连自己也有些捉摸不定了。
古董店，也许是一个线索。
随着时间的迁移，他也慢慢的，对那个人稍稍有些印象。
是必然要记起，还是自己刻意不忘记？
【四】
数不清是第几家古董店了，他都不曾看见那个人，他想找到自己的曾经，而他的曾经，却只能借由别人回忆起，这么想来，似乎也是有些可笑。
“这位小哥……”
他正想离开这家古董店，再去别处看看，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看样子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带着金丝眼镜，把弄着一台旧式电脑，他回过头，这人连头也不抬，只是对他说，“进到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玻璃桌上的那些信，都是给你的。”
都是给自己的……有些匪夷所思，他和这个人，分明一次都没有见过。
他有些疑惑，可耐不住自己的脚步，像是不由自主的，径直向里面走去。
那是一扇十分老旧的门，边缘有些许破败，像是稍一用力，就会将门损坏。
铺满灰尘的玻璃桌上，清秀的字迹印在白色的信封上。
“吴邪书”
“寄张起灵”
信封不止一张，几乎摊满了整张玻璃桌。
信封上的内容如出一辙，
“吴邪书”
“寄张起灵”
没有收件地址。
从2005年到2015年
总共有二十张，或许是半年写一次，想要寄给那个叫做张起灵的人，他想。
又因为什么特殊的缘故，所以没有办法得知那个叫做张起灵的住址。
他用手拿起一张信封，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现在是2020年，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吴邪……”他轻轻念着。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是那种想起来，心里好像漾开了花，有些酥酥的感觉。
……这本不该是属于他的情绪。
【五】
“小哥，近来可好，小爷我过的可是挺滋润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胖子过得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长白山那样的冷你受得了吗，总之我一切安好，愿你也是。”
“杭州西湖的荷花开了，整片都是，美极了，今天下了很大的雨，梅雨季节，天气过于闷热了，不知道长白山的天气是怎么样？是漫天的大雪还是有阳光的好天气？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有些时候真想砸了那个门去找你，我一切安好，愿你也是。”
信的内容大体上都是一致的都是记载自己平时的事，然后祝福那个叫做张起灵的人安好云云，如出一辙，直到这封信——
“估计是受了湿气，身子骨有些弱了，这些天咳嗽不断的，偶尔还会咳出血，胖子这家伙神神叨叨的要让我到国外去看病，我又不是什么大病，简单的咳嗽感冒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小诊所里瞧瞧就是了，胖子真是爱大惊小怪，我要是去了国外，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不能在2015年回来接你，闷油瓶你是不是会很失望？或者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早就忘了我姓吴？我一切安好，就是咳嗽不断，过些时日也会好的，愿你一切安好。”
他的手有些抖，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想再看下去，他怕自己知道什么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他在害怕，他不允许自己出现这种懦弱的感情，即便他不明白自己害怕什么——
“明天就出发去长白山了，咳嗽了一年半了还是不见好转，我这身子骨真是让我操心，不过放心，我没什么大碍，大不了见到你之后再去国外瞧瞧我这病也不迟，虽然十年中常常想着与你相见的情况，真到了要见面的时候，反而有些紧张，还以为都在脑中模拟好了呢，愿一切安好。”
——本来拿着信封的手突然间像是没了力道，信封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等到他发觉的时候，手中竟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张起灵……这应该是他的名字。
而吴邪，是拥有那个即便他忘记一切，却也记得眼神的那个人。
【六】
“老板他早就入土了。”
“你迟到了。”
“我不知道你和老板之间的事情，我知道的只是，你迟到了。”
——的确，他迟到了，那年长白山青铜门前，他这么问他。
“小哥，等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来杭州吧。”
他明明点头答应了，他却十分不争气的忘记了。
所以吴邪，这么久以来，你都在等我吗？
对不起，我迟到了。
这个约定，没能够好好的遵守。
他恍惚间明白了那种不甘的感觉是什么，是失而不得。他失去了，也无法得到。他曾经拥有过，却是十年一瞬。
他所寻找的，不过是惨淡至极的真相。
他的余生，也再无其他。
【七】
我们这辈子的距离，最近不过拥抱，最远不过海角。
想要亲吻，大脑会立刻死机。
大概是友情吧？是出生入死的，每每在鬼门关救我一命的信仰。
那么，就一定是信仰吧？
——在你不在的十年里，每日重复的思念，都只不过，是信仰而已。
无关爱情。
亲吻也只不过是感激。
想要拥抱，或许是因为没有力气。
无关爱情。
所以——
“王盟，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撒在长白山吧。”
“没有原因，只是想，这里是他生活十年的地方，我找不到他的过去，无法插足他的未来，那么……留在他的曾经也是好的。”
在这之后，留在你的曾经。
我不断的对自己说，这是信仰，无关爱情。
Fin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