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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江湖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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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欺竹按喻泽南说的,并没有再经过王跃他们,而是第二天直接把车开去了市十二中。哪知和班主任一聊,才知道郝璎珞今天请假了。理由无关紧要,反正一听就是编的。
班主任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颇为忧心地问晏欺竹道:“喻长官,你们最近总找郝璎珞,是出什么事了吗?”
晏欺竹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章老师对面,低头喝了一口水,听章老师这么问,也不答话,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章老师于是噤了声,猜想这是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事情,只自顾自叹了气道:“班上的孩子最近接连出事,我这个做老师的,实在是担心啊。”
晏欺竹心想:你就是再担心,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郝璎珞和事务司的关系啊。但他面上仍端着一副“无可奉告”的严肃表情,顺着章老师的话问道:“你们班的郑琬同学,她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昨天郑琬缺课,章老师也早就接到了她家出事的消息,对这一问早有心理准备,答道:“郑琬她,其实是个好苗子,有点可惜了。”她一双稀疏的淡眉微微皱了皱,道:“郑琬一直都想住校来着,但是她的父亲极力反对。可以看得出来,家庭因素确实对这孩子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晏欺竹听着,突然道:“她向你求助过吗?关于她父亲家暴的事。”
章老师闻言,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口,原先还在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没了声音,默了片刻才道:“警察都管不了的事,我们做老师的,也不好插手啊。只能尽量和她父母沟通吧……”
晏欺竹把杯中的水喝完了,顺手揉了丢进垃圾桶里,起身道:“今天就到这儿吧,谢谢配合。”说完,便特别潇洒地迈着步子从办公室离开了。
章老师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是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
喻泽南一边坐在车里等着晏欺竹,一边给吴庸发微信说这几天可能要请假的事。
【吴庸】:爷你最近不是突然变勤奋了吗?这才坚持了一天,就放弃了?
【喻泽南】:我确实是有正事。
发完这条,他又虚情假意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一直都很勤奋的。
【吴庸】:为什么自从周一的晚宴之后,爷你就有了这么多正事?不是,除了曼容姐,谁给你安排的正事啊?
【喻泽南】:也许……我有兼职?
【吴庸】:千万别,公司合同了解一下?
这可难到喻泽南了,他也实在想不出,除了演艺公司给排的日程外,晏欺竹还能有什么个人发展的余地,左右怎么解释都不对,他索性发了一条:
——我和你上次说的喻公子,有事要谈。
这一句果然效果非凡,立竿见影,之前一直咄咄逼人的吴庸突然就不再问了,半晌,才给他回了一条:
——加油[\\微笑]
吴庸回完信息,看着手机,嘴里“啧”个不停地摇头感叹道:“这位喻公子到底是个何方神圣啊,连晏大爷都能搞定,还这么快?”
要知道,晏欺竹少年出道至今,也有十年了,除了公司强买强卖的一点炒作,一向是凭本事单的身。比起小道报纸上编排的那些修罗场风云,本人的情感生活可以说是单调到乏味了。反正在他眼里,不是这个女的太作,就是那个男的太装,没一个配得上出淤泥而不染的自己。
吴庸“呵呵”了这么些年,也不指望自家艺人能现实一点了,反正不谈恋爱都这么能折腾了,真要谈了恋爱,吴助理担心自己会被折腾死。
结果,不过一个周的功夫,这位转性转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这是电视剧的话,吴庸觉得自己起码错过了得有十集的剧情,不带灌水的那种。
所以,到底是哪儿错过了呢?吴助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对自己的工作陷入了反思。
……
“郝璎珞不在?”喻泽南看着一个人打开车门坐进来的晏欺竹,开口道。
“小丫头请假了,”晏欺竹道:“你不是有她电话吗,直接打吧。她总不能不高考了,就这么跑了吧。”
喻泽南:……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们对于高考的执念。
他拨了电话,郝璎珞倒是接得很快,就是说“喂”的时候声音挺低,像是捂着话筒说的。
喻泽南:“你在哪儿?星火街的案子,有事问你。”
郝璎珞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倒是没挂断,压着声音道:“我在小琬家。我……我一会儿自己去事务司找你。”
晏欺竹不甘寂寞地插嘴道:“郝掌门,有点觉悟好不好,搞不好这是要审你呢。”
郝璎珞:“知道了,我又不会跑。”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晏欺竹听着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很是纳闷地看着喻泽南道:“不是,人家老师连证人都算不上,还对长官毕恭毕敬的。郝璎珞这丫头算是嫌疑人了吧,怎么这么嚣张的?你们事务司到底还有没有威信了?”
喻泽南心里约莫还在掂量着事情,不太认真地回道:“我们江湖中人性子傲,理解一下。”
晏欺竹拿胳膊肘捅了副驾上隔着前玻璃看天的喻泽南一下,道:“所以你们和公安,是并行的吗?这事儿不用跟他们讲一声?”
喻泽南:“算是吧,我们的传统一向是‘江湖事江湖毕’。不过看性质,如果最后要上法院的话,还是要通过他们走流程的。”
晏欺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果然法治社会。话说这传统是谁说的?”
喻泽南:“我,刚想的。”
晏欺竹:“……”
……
郝璎珞把手机揣回兜里,透过郑琬卧室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灰扑扑的老式居民楼和它们头上那高低不齐的屋顶。
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她从上面奔跑而过,来到这里,撬开郑琬卧室的窗户时,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新时代的正义女侠。可是现在,她躲在这里和事务司的长官打了电话,却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个傻逼了。
她不知道怎么和郑琬解释,不知道怎么和姑妈解释,更不知道怎么和自己解释。
“我错了吗?是因为我吗?”郝璎珞怔怔地靠着发潮的墙壁,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很细,瘦得有些干枯,可是就连郝璎珞自己也不知道,这双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了。
忽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三下,然后是郑琬的声音,她说:“璎珞,你好了吗?”
郝璎珞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打开了门。可她还没走出去,郑琬便挤了进来,又顺手把门关上了。
“小琬……”郝璎珞的声音哽住了,但她鼓励自己,无论如何,要对小琬说出事实。
可还没等她说话,郑琬便先开了口。她站在郝璎珞挡出的阴影里,眼睫微微下搭着,道:“璎珞,周日的晚上,你送过我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郝璎珞一愣,道:“不是的,小琬。我……”
“就是这样。”郑琬突然打断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以郝璎珞从未见过的坚决说道:“你一定要这么说。璎珞,你是个好人,你不应该被我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