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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猜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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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低头看着办公桌前的陈可清,并没有受到他之前愤怒的影响。
陈可清抬头盯着吴道看了几秒:“真的不是你做的?”
吴道抱着手臂,淡淡地说:“我动手,不可能留下痕迹。更不可能失败。”
陈可清好像松了口气:“我也觉得你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不过——”吴道挑了挑眉,眉毛上的疤痕在水晶矿照耀下反射出一点光,他看着陈可清略微放松的表情,接着说:“可是对方未必信不是我们做的。”
“和我担心的一样。我们也不能确定这一切不是一个局。苏烈最近几年的动作……”陈可清转而又想起什么事,他起身走到吴道面前低声紧张地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第三方?”
吴道看着他紧张的表情,一时无语。
“你不会现在才想到吧。”
陈可清:“……”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你这也没啊。”
陈可清:“你走开。”
吴道:“哦。”
然后转身就走,把身后的陈可清气得半死。
“给我回来!”
吴道停下脚步,回头微微一笑。
也只有在面对陈可清的时候,吴道锐利的眼神会变得带上一丝温暖。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十足的耐心:“陈家最近异军突起,你觉得前面三个家族不会有任何行动么?你觉得就算苏烈不动手,别人就没可能害你?”
陈可清虽然意识到的时候手段毒辣,可是经常是意识不到威胁的。就像一个天真的,对这个世界毫无防备的婴儿一般。这也是让吴道最好奇的一点。
看着陈可清阴晴不定的眼神,吴道接着说:“且不提那个小雌侍本来就是叶家人,其他两家看见陈家和苏烈联姻,能不眼红?”
“我以为……不会那么快。”陈可清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
“时间就是星球币。”吴道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和他凶悍的面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等到苏烈和你完全整合,谁动手都来不及——你之前去度假,不也是为了避风头么。”
“我以为会是整合过程中的阳谋,没想到什么人手段这么脏。”陈可清摇了摇头,“现在的世家也这么不讲规则了么。”
吴道身体微微前倾,闻到了陈可清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低声说:“这个宇宙里只有利益,是永恒的规则。”
“可是你呢,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又是为了什么留下。”认识既久,陈可清不会被这些看似亲密的动作轻易迷惑。
吴道笑了笑:“当年毕竟是你救了我的命。”
另一边,苏烈的卧室。
叶少言半靠在床上,身上被接满了许多检查用的仪器。
医生盯着仪器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
这个私人医生跟着苏烈也有不少年头了,几乎从苏烈刚刚成年开始就被星球政府分派到他身边。苏烈的身体非常好,后来他纳的雌侍身体也不差,除了提供科学锻炼建议外,他的一身本领丝毫无用武之地,却也乐得清闲。
不过这次苏烈生命垂危加上雌侍怀孕没被及时检测出来,虽然并不是他负全责,这医生也受了医疗协会不小的一笔罚款。工作更是尽心,不敢再有变故。
他自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恨不得天天来七八趟。
好在这一胎十分强悍,母体入狱、被下药、暗杀,居然都没有影响到太多。只不过医生在这次检查中露出了惊讶表情,就连叶少言被下药之后包进房间那会儿的惊讶都比不上。
“怎么?”苏烈觉得情况不对,问道。
医生维持着这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苏烈。
“恭喜阁下……这……是个雄卵!”
“天呐!”
苏烈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保安部队之中的一个新人就惊呼起来。小队长向后警告地瞪了一眼,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
新生雄子是值得所有人庆贺的事情,它代表了亿万种可能,无数的希望。
亚尔法星,生生不息——小队长忍不住低声念道。
可是医生的表情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是忧虑。他做完接下来的检查,收拾好东西之后,走出了房门。
苏烈拍了拍叶少言的手:“我先出去看看。”
医生果然在门厅等着苏烈。
他的表情喜忧参半。
“阁下,第一胎就是雄子,而且在如此年轻的母体里……雄子天生就难以健康发育,我担心……难以保全。”
苏烈的脸冷了下来,医生吓得后退了半步。
这么强大的威压,居然属于一个雄子,这是很罕见的。医生迅速补充道:“我有几乎完全保证雄卵健康诞生的药物!”
苏烈神色稍霁:“有副作用么?”
医生很老实地说:“虽然需要一母体的生命力为代价,可是能够保证活到雄卵降生,这是没问题的。”
“活到?”
医生点点头:“如果您没有异议,我会从下一次开始使用。”
“不必了。”
“啊?”医生迷惑地张大了嘴。
这个星球,凭借苏烈的等级,雌侍要多少有多少,雄子可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孕育率。
并且,孕育不代表成活,有几乎一半的雄卵会因为和母体有排异反应,导致出生的时候就是死胎。
千载难逢地遇上第一胎是雄卵,正常的雄主都会选择舍弃雌侍。
这虽然残忍,可是实际上有利于种群的延续。
苏烈勾起嘴角,看着医生惊讶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星球的居民为何自称“虫族”。
他们群居,团结,强大,理智,因而得以繁衍。
可是他苏烈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比如尊重生命,比如关怀伴侣。
“如果你背着我用了,你会知道后果的。”
医生苦着脸连声说不敢不敢。实际上苏烈只要打个报告说他玩忽职守,他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在星球最好的医学院辛辛苦苦学了九年,加上三年规培,他才侥幸被分配到雄子身边做私人医生,他没有傻到因为一句话就惹祸上身的程度。
他叹了口气,拎着药箱走了。他只是执行者,并非决策人。当决策人的意志与执行者相违背的时候,执行者最好还是别固执。
否则万一出事,就是双倍的责任。
不过阁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不愿意为了已经确定的雄卵舍弃一个满大街都是的雌侍。
苏烈回到卧室,叶少言安静地半躺在幛幔之后。夕阳斜斜地照射在他颜色清淡的居家服上,一瞬间身形甚至显得有些单薄。
雌子强大的自愈能力之下,前几天收的皮外伤几乎痊愈,只在很少的几个地方留下一点淡色的印记,阳光下的灰色头发琥珀色眼睛几乎透明。
苏烈无端生出一种他会在空气里消散的想法。于是他紧紧握住叶少言的手。
琥珀色的眸子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手指被紧紧握住,干燥温暖的手心贴着手背,指节修长,带着一点薄薄的茧的粗糙。并不讨厌的感觉,只是那双手的主人的心情似乎能传达到叶少言的心里。
苏烈,他的主人,正在抗拒某种失去。
“您怎么了?”
叶少言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上苏烈轮廓分明的脸颊。
这是他第一次大着胆子主动这么做,而苏烈并没有阻止。
叶少言轻声问:“是孩子出事了么?”
“不,它很好。”
“真的是个小雄子?”
“是的。”
叶少言微笑:“那就好。”
苏烈抬手握住在他脸颊上停滞的手,轻轻拿到面前吻了一下手背。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忽然让叶少言心跳得厉害。
“你不问问你自己么。”苏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