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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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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以后,夏天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购置了一大批物资,均是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还有一些老年人吃的营养品。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这不今天才得了空去外公家。
自从夏姥姥去世以后,夏姥爷便关了经营多年的五金店,置购了一套郊外的类似于四合院的院子,从以前的单位大院里搬了出来,夏姥爷说是城市里的生活过烦了,我们都知是守着没有姥姥的空房子触景伤情。
儿女们也曾劝过,再找个说话的人,好过一人寂寞孤单,夏姥爷每次都是暴跳如雷,几次下来,便再也没人敢提了,现在独身一人,养养花草,喂喂爱鸟,生活倒也惬意。
好在家丁兴旺,哥哥姐姐们这几年也都成家立业了,又都添了宝宝,节假日,一大家子人四世同堂团圆相聚,热热闹闹,平日里也少不了人,倒也不显得冷清。
下了公交车,还得走一段路,也幸亏这段路,她才跟这儿住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相熟,邻里邻居的总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牌聊天,搓麻将遛鸟,一团和气,邻里和睦。
刚开始夏姥爷还绷着,没过几天,就成了里边的号召者。
“夏天又来看你外公了”,正在下围棋的林爷爷抬头笑道。
“林爷爷,祝爷爷好,我外公没来啊”?
“今儿你们家来客了,还是个大帅哥呐,不是夏天的男朋友”?
“祝爷爷又开我玩笑了”,想来应该是阿洛,便也没放在心上,打了一路的招呼,才到了家门口。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刚进门便听见外公高兴的笑声,好不高兴,心道这是谁来了?
因为手上都提着东西,夏天用半侧肩膀顶开了门,满屋的酒菜香,朝里喊道,“外公”。
“夏天”,夏姥爷惊呼,高兴地说道,“来得正好,你看看谁来了”?
刚才一直背对着她之人,并没有看清,此刻回头,均是一怔。
齐立明见她手上的大包小包,紧忙起身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瞥见她手上勒的红印,就知她坐公交车来的,本能的责备,“拿这么多东西,怎么不知打车来”。
自从他出现之后,夏天一直呆愣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反应。
夏姥爷招手,“是不是饭还没吃呐,来得刚刚好,是不是跟明明约好了,快过来坐下吃饭”。
坐定之后,夏姥爷给自己的外孙女夹了一块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快尝尝,这可是明明做得,真是长大了,再看看你,除了会吃,什么也不会干”。
夏天自动忽略了外公公正说出的下半句话,半信半疑的放在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夏姥爷继续说道,“这一桌子菜都是人家明明做的”,语气好不炫耀,直鄙视的夏天自惭形秽。
四菜一汤,还均是些硬菜,看来厨艺确实不错,他倒是不骄不傲,只是在给外公添酒。
齐立明说道,“这酒是爷爷特地让我给您带来的,知道您就爱喝这口”。
夏姥爷一想起分别了这些年的老友,心中不免感怀,“你爷爷奶奶身体可还好?尤其是你奶奶,那病怎么样了”?
夏天惊讶,齐奶奶什么时候病了?却从未听外公说起过。
他回,“爷爷身体很好,奶奶修养这几年,也倒还算康健,医生叮嘱不能生气”,
“我们这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气可生了,唯一的孙子还这么出人头地,高兴还来不及,回去告诉你爷爷,酒虽是好东西,还是让他少喝些”,
“这几年节制了很多了,但每每喝酒的时候,都记挂着您和陈爷爷”,
“去看过你陈爷爷和陈奶奶了吗”?
“这周末,跟阿洛说好了”,他却没提陈爷爷生病住院一事,怕夏姥爷担心
“好小子,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夏姥爷登时心宽,瞥见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吃饭的外孙女,不免觉得奇怪,说道,“夏天,平日里就属你话最多,明明这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见你说一句话”。
突然被点名的夏天,不得已从碗里抬起头来,却如鲠在喉,一时语塞。
“我们前几天刚见过,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齐立明适时的帮她解了围。
“夏天,明明刚回来,生活上想必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他现在在这儿一人,你可得多多照顾着”,
她应承着点头。
“我听你爷爷说,你这次调回来,便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不回去了,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
“以我们家明明这条件,必须得是个大家闺秀,温婉恬静的,女孩子还是要文文静静的好”,
齐立明正襟危坐,直言说道,“夏爷爷,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一点儿都不文静,不温柔,不体贴,脾气也火爆,每次都惹得我很生气,不过那又怎样,终归是我自己挑的人,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就领她给您好好瞧瞧,您肯定会特别喜欢”。
“好好好,能让明明瞧得上眼的姑娘,也是福气,爷爷肯定喜欢”,夏姥爷觉得小辈的婚事有了着落,打心底里高兴。
夏天不自觉的从鼻子里轻哼出声,正好落到了听力极佳的夏姥爷耳朵里。
“夏天,你也抓点紧,人家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你可倒好,你妈因为你的事在我面前都唠叨了不知多少回了,你也该自己上点心了,家里人这么三催四催的,也没见你有个结果”,
“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夏天声若蚊蝇的反驳
夏姥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好什么好,你要给我整那套所谓的单身主义,这门你就别进了,还有小洛,你们一个个的整天一个熊样,忙忙忙,就知道上班赚钱,人家怎么有空就把婚给结了,就你怎么不行了,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夏姥爷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生气,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
夏天低眉垂目的乖乖听着,也不反驳,外公这脾气,跟年纪成了正比,扶摇直上。没有一个人没被他狗血淋头的骂过,其中最遭殃的就是自己,每每说起婚嫁之事,总有一万句话截杀她,她还只能老实听着。
她才不会跟一个老小孩置气。
“夏爷爷,这种事急不得的,还是慢慢来,再说了,夏天是个心里有数的人”,齐立明在中间好心的当起了和事佬。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别看她坐在这里嘴上应承着,心思早不知飘哪儿去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夏天腹诽某人,真是够多管闲事的,简直是火上浇油。
“对了,明明,你们单位有没有适龄的单身青年,正好给夏天介绍介绍”,
刚刚拿起杯子喝水的两人,均被呛了一口,直咳嗽。
“这俩孩子,这是怎么了”?
夏天不知被惊的,还是被吓的,好一会儿才捋顺了气,娇羞中带着难为情,“外公,说什么呐”!
“明明又不是外人,明明,夏爷爷算是拜托你了”,
“外公”,她气急败环地喊道。
齐立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既视感,嘴上支支吾吾,一直没接这话。
许久不见,心里都高兴,结果却是齐立明一人喝大了,夏姥爷久经沙场这么多年,怎会栽倒在一个小辈手里。
祖孙俩一左一右把他扶到了卧室的床上,他只是咕哝一声,蜷着身子,睡得酣熟。
“你今天晚上也别走了,正好可以照顾他”,
“外公,不合适吧,男女有别”,
夏姥爷自然而然地说道,“你俩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都没一个人会多想,一起长大的,怎么还别别扭扭起来了,外公也洗澡睡觉去了”。
她呆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儿,都不知所措,好在床上的人不省人事,不然皆是无所适从。
盛夏虽是炎热,但夜晚熟睡之后,空调温度也不宜过低,调到了26度的睡眠模式,又去卫生间拧了一块湿毛巾,半蹲在床前,一点一点的帮他擦拭。
恍若经年,少年时青涩的眉眼,落在了昨日,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阴影打在了眼睑下,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唇息间呼出的酒气,扑在了她的脸上,鬼使神差的伸手,触到了他的脸颊,他突然的翻身,吓得她猛地缩回了手,跌坐在地上。
半天,都不敢动,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只是心虚的眨眼,待到情绪稳定之后,起身帮他脱鞋,盖上薄毯,关灯离开,这才如释重负。
一墙之隔的夏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清早,夏天挺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双眼发涩的半坐在床上,悠悠然清醒,昨晚睡着的时候,应该是下半夜了,所以才这么不适。
踢到床下的拖鞋,趿拉在脚上,掩着嘴打着哈欠开门。
对面卫生间的门也正好打开,齐立明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她的几米开外。
吓得她半个哈欠被吞了回去,揉了揉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昨晚的种种,才一一恢复,跳跃在脑海里。
“醒了,快去洗漱吧,不然要迟到了”,齐立明平静地说道。
装饰架上的摆钟,正好敲响了整七点钟,来不及多想,从他的身边经过,闪入卫生间里,因为他刚刚洗完澡的缘故,镜子上面蒙上了一层水汽,她用手一抹,映出了一张红彤彤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掬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才清醒了些许。
由他用过的卫生间不敢多待,匆匆洗刷完,便出来了。
齐立明端坐在餐桌旁,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听见声响,抬头望去,“好了,快过来吃饭吧”,把报纸叠放在手边。
夏天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碗筷都已摆好,齐立明盛好一碗小米粥,放在她的面前。
他问,“要加糖吗”?
“不用了,谢谢”。
听到后两个字,齐立明的手一掷,把盘子推得离她更近一些。
“这都是夏爷爷买来的,他老人家一早便出去晨练去了,说是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就好了”,
“奥”,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
“黑眼圈太明显了”,
“你好些了吗?看你昨天喝太多了”,
齐立明语气上扬,“好多了,不用担心,麻烦你昨晚上照顾我了”,
夏天心虚地回道,“我也没干什么”。
一顿饭就在这样平淡的聊天中结束了。
“夏天”,齐立明指指自己的嘴角。
她先是一懵,心下明了,忙去抽纸巾。
齐立明越过餐桌,食指的指肚轻轻抿去她嘴角上不小心沾到的米粒,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出去等你”。
时间的紧迫淹没了她的胡思乱想,拿起包包,把门带上,随他出去。
刚一出门,正好跟住在一条街上晨练完回家的林奶奶打了个照面,她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齐立明,然后才是夏天,笑道,“夏天,这是跟男朋友一起上班,昨天就听你林爷爷说,你带回来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可不得让夏老头好好看看”,上下打量一眼齐立明,满意的点头,“确实长得帅气”。
夏天连连摆手,赶紧解释,“林奶奶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能一起从家里出来”!林奶奶一句话堵死了夏天的后路。
“林奶奶好”,齐立明躬身礼貌的打招呼,亦不解释。
“好好好,以后常来玩”,
“肯定的,林奶奶,下次来,我跟外公一起去您家里串门”,
“欢迎欢迎”,
“林奶奶,我们上班快迟到了,就先走了”,牵着夏天离开,
齐立明一口一个林奶奶喊得她笑的合不拢嘴,越看越喜欢,心想夏天这丫头真是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夏老头也该放心了。
齐立明的车停在了外边,所以昨天她才没有心理准备。本想拒绝与他同行,一想马上就要迟到了,也没再扭扭捏捏,拉开后座的门,倾身坐了进去。
刚才还与别人聊得酣畅的某人,上了车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句话也未说,正好符合她的心意,她也懒得搭理,费心费力。
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规划局门口。
“谢谢”,
齐立明喊住了推开车门下车的夏天,“昨天阿洛他们几个说今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正好给秦朝出差践行,知道我们在一起,便让我跟你说一声,昨晚上没寻着机会”。
“我知道了”,
“那我晚上来接你”,
“不用了”三个字随风飘散,徒留她一人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