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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女高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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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湖垂头,仔细看了眼自己掌心之物,似乎这才醒转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啊——”
她抓狂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却轻松的抓下一把黑发,“啊!”她尖叫着继续抓挠,转眼之间,地上便掉满了黑发,直到她的头发全数掉落,李湖看着手心尚余的一团黑,崩溃的哭哭笑笑,宛若癫狂……
这样诡谲的状态,让奉真备觉头皮发麻,不自禁倒退一步,将后背紧紧的抵住冰冷的白墙,好似可以从中获取些安全感,只是身上层出不穷的成片鸡皮疙瘩好似在告诉她收效甚微。
耳中似乎传来一声轻微又讥诮的“呵”声,奉真捂住了耳朵,恨不得把身体都蜷缩起来。
李湖此时好像又恢复了些神智,只是还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她哭着喊,“奉真,你不要丢下我,能不能拉我起来……”
见奉真驼鸟的当没听见,她哭的更伤心了,“奉真,我好怕啊,我是不是会死?要是我真的死在这里,我,我也不求什么了,你每年过来学校,记得给我上一枝香……”
一边说一边想,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怜,当下哭的更不能自己。
眼泪本就是咸的,这样放肆的哭法,让她的伤口更疼了,这一疼,让她更委屈的想哭了。
此时的奉真也超想哭,只是恐惧感让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朝四处乱拜,“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上帝啊,主保佑我,以前不信你们是我的错,这次我大难临头,拜托拜托,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啊。我,我胆子很小的,不经吓的,真的真的……”
这样求神拜佛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她才缓过神来,走过去搀扶瘫软的李湖。
李湖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就身心俱疲,就算不说话,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
奉真查看了下李湖脸上的伤口,好在寝室有医药箱,她拿出酒精棉片对伤口进行了简单处理,李湖被酒精刺激的稍瑟缩了下,奉真见她实在凄惨,赶紧拍了拍肩安抚,“忍忍!”
奉真见那伤口有些深,很可能会留疤,微微皱眉,“你对自己下手怎么这么狠?”
李湖眼神幽深的望了她一眼,奉真只觉那种鸡皮疙瘩的感觉又来了。
这真是李湖吗?她不愿细想,只三下五除二的把纱布轻轻贴上,略生硬的别过头,看挂钟的时间,强笑道,“你说周际岭为什么还没有来?”
李湖的头低缓的垂了下,唇边微微上翘,很轻的笑了一声,“呵”。
奉真毛骨悚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嘴上语无伦次,“啊,这数字好难啊,哈,哈,我想说,呃,我也不知道……”她懊恼的皱眉,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反而更加胡说八道起来,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还需要拖时间,等周老师来了才能放松下来……
李湖安静的听着,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站起来。
奉真见状,整个人往后仰倒,眼睛圆睁的“咦”了一声,惊慌的问,“你要干什么啊?”最后一个“啊”被吓得都变了音调。
李湖并不理她,只往她的方向慢慢走了几步,她惊恐的差点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不是不想逃,只是脚已经不争气的软了,甚至还在发抖。
眼见着李湖朝她伸出手,奉真不由屏住了呼吸,心跳逐渐失序,突然间,门“呯呯”的响了起来!
奉真好像一下子有了逃跑的勇气,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飞奔着去开门,大声的问,“谁!谁!”
猛的打开门,果然是周际岭!她如蒙大赦,第一次觉得周际岭长得帅又亲切,简直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好人,她赶紧抓着他进门,“周老师,我们可一直在等你呢!你可来了!”却是在他一进门就躲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前看。
周际岭失笑,不过看破不说破,扫视了圈女寝,才扬起眉,对李湖沉声喝道,“你上她的身干什么!”
李湖依旧不说话。
周际岭见她冥顽不灵,皱了下眉,揪出身后的奉真,“香案呢?”
“哈?”奉真抖抖擞擞,“你,你有让我们准备吗?”
周际岭闻言,一双黑瞳望向她,“伸手!”
奉真连忙听话的伸手,他见她这么乖巧听话,翘唇道,“伸直了!”
奉真现在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忙伸直了手,却见周际岭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香炉放在她的掌心,又点了三支香插上,“拿稳了,不然你小命不保!”
……奉真一听,这是把她当香案了,简直气歪了嘴,“你!你!”
“哦,我怎么了?”周际岭又掏出一个铃铛来,奉真一口气上来,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鼓起了颊,暗骂,我r哦!
周际岭围绕着奉真,口中念念有词,闭起眼睛,胸有成竹的一下往左前,一下往右后。
奉真讨好问道,“这是,在做法?”
他望望天,“不是,刚刚吃了点夜宵,我先消化一下。”
“哈?”要是奉真能动,她包管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打成猪头!
李湖本来只是站着冷笑,忽然觉得有股皮毛烧焦的味道,仔细一瞧,却是他的念咒起了作用,她脚下隐约出现了一个八卦阵,此时更燃起了幽蓝的灵火苗。
不过低头一望的功夫,他眉头一扬,铃铛脆响,那火苗呼的长成庞然一簌,宛如一座火笼,她被灼得痛叫一声,“你敢拦我!”
说话间脸上乌紫毕现,露出半张佳卉的脸。
奉真被吓得直接闭上眼睛不敢看,双手僵直的捧着香炉,简直像是捧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际岭睁开一只眼睛,不露声色的瞟了一眼奉真,这才不紧不慢的拿起铃,一摇,一晃。
“叮——”的一声,这于常人耳中轻微如风铃的声响,对厉鬼而言,却如同震天的雷鸣,佳卉的耳朵刹时渗出血痕,几乎是立时知道在他身上讨不到半分便宜。
佳卉的半张脸隐去,李湖好似在此时又恢复了神智,她茫然又呆滞的看了眼奉真和周际岭,口中不自觉的发出痛吟,为什么身上会灼痛的这么厉害?
“好痛!奉真,我好痛啊!这是怎么回事!?”
奉真自然是听到了,全身都颤了一下,连忙睁眼问周际岭,“你这火也能伤到李湖?”
周际岭点了点头,奉真额上顿时流下冷汗,“你干什么,你要害死她吗?!”
周际岭语气淡淡,“你以为一具身体两个灵魂,就那么好分吗?”
李湖痛叫起来,“奉真!我好痛啊!啊啊!杀了我吧!你是不是要和周际岭一起联合起来害死我!”
奉真也有些急了,却苦无不会骂人,“你总不能把她们两个都烧没了吧!你!做人不可以这样!你不救她我摔香炉了!”
“哦,摔啊!刚好让她也夺你的肉身,她刚才不就是想干这件事。”周际岭万分淡定。
奉真一听,想到刚才的境况,吓得几乎立时灵魂出窍,一下子哑口怂了。
正当两人争论间,李湖吃痛着挣扎出八卦阵,那阵对厉鬼杀伤力极大,对她这样的生魂却没那么大作用。
一逃出阵眼,她的脚一软,就又换成了佳卉。
佳卉知道不能硬碰硬,便往阳台跑去,奉真见势不对,连香炉也不管了,往地上一摔,赶忙往前追,“李湖!佳卉!你要干什么!”
乌云遮住了弯月,阳台的风呼哧的吹着,眼前李湖的身体背对着她,闻声侧了一下脸。
“奉真,我好痛啊!”李湖幽怨的说着。
“你不要这样,我好怕啊,下来好不好。”奉真由衷感觉到一丝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李湖的脸转瞬变成佳卉,她讥讽道,“为什么要下来?她欠我的,就一定要还!”
奉真闻言不对,眼睁睁看着李湖翻出阳台,她恐惧的瞪大眼睛,往前伸长手尽全力去抓取,“不要!”
没有,没有!她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
她瘫软在地上,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周际岭此时走过来,“你冷静一点,厉鬼魂魄未散,显然人还没有死。”
奉真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往阳台上倾身一探,果然,李湖的双手紧紧抓着楼下的栏杆,强撑着喊了几声“救命!”
楼下的寝室听到叫声出来查看,尖叫此起彼伏。
有一个胆子大的女孩见情况危急,伸长手道,“快,我们拉你上来!”
李湖的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忽然痛吟一声,半张脸化作佳卉,竟嘻嘻笑起来,惹得那个胆大的女生也骇叫着跌坐在地。
佳卉笑着说,“李湖,你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吗,你敢说你是无辜的吗?”
眼见着自己的手指仿如有自我意识,正一根一根的翘起,右手整个松开,只剩下左手还紧抓着拦杆,李湖崩溃的哭喊起来,“对不起,佳卉,对不起!”
烈风吹起她瘦削的身躯,她一下子想起同一死状的校友,吓得更大声的忏悔,“你的钱是我偷的,也是我把你介绍给高利贷!对不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奉真看着李湖更是不敢置信。
佳卉叹了一声,魂体渐渐脱出李湖的身体,姿态亲密的搂着她的脖子,亲昵的问,“你为什么要害我呢?”她的脸颊慢慢渗出两行血泪,将头靠在她的颈间,“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李湖浑身颤抖着看着她一根根掰开了自己的手指,恐惧的呼救,“救救我!救救我!”
李湖想到了什么,满怀希望的抬眸望向奉真,“奉真!救我啊!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奉真有些齿冷,喃喃道,“谁不想活下去呢……”
“周老师!求求你救我啊!”
奉真不忍的抓紧了周际岭,有因必有果,害人终害己。
将罪人拖入地狱的那一刻起,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踏入了地狱之门。
她抬起眸,“周老师,救救她们吧,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实话。”他扬了扬铃,佳卉的魂魄轻飘剥离了李湖的身体,“叮”的一声短鸣,便化作一缕红光并入了铃中。
那个胆大的妹子这才又伸手去抓李湖,只是李湖心尖一松,竟有些脱力,一抓之下竟没有握住,“嘭”的一声坠到了地面,她听到自己脊椎有一声脆响,一时不能动作,“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
一楼的女孩尖叫着去看她的情况,“还活着,快叫医生!”
奉真见李湖还活着,周际岭又似要走,连忙追上去,“佳卉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周老师,你能不能超度她?”
周际岭迈出的脚步顿住,“这是在求我吗?”他转身,眯眼笑了笑。
奉真咬了咬牙,忍气吞声道,“我求你。”
“又欠我一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掏出一根细毛笔,吹了吹笔尖,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竟让奉真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仰头望了一眼天,“李湖救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
他似笑非笑的在她背上拍了一掌,周围的景物忽然在眼前飞速掠过,她“啊”的尖叫着醒来,发现她完好无损的坐在沙发上,手还拄着伞。
周际岭倚在门口,手握摇铃轻轻晃了晃,里面偶有红光一闪,他笑着拖长声音,“超、度……”
她的脸霎时黑了。
“臭道士!又来跟我抢!”
“哦,是谁学艺不精,每次都搞不定啊,师、妹。”周际岭一字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搞不定!我可是捉鬼大师!”
“怕鬼的天师,失敬失敬。”
两人一唱一合,把委托人都给吵醒了,李湖也苏醒过来。
奉真赶紧调整到工作状态,细细一问,发现李湖只是个一般人,对灵并不敏感,因此对陷入的幻境全无记忆。
她让李湖带去房间,将那套旧校服指出,“这是从哪弄来的?”
当年佳卉的魂魄杀死了所有仇人,却也因此彻底化作怨魂,将仇恨都寄托在校服之上,只要有谁接触这套校服,谁就会在幻境中成为她的仇敌,一遍遍在恐惧中重复被她杀死的命运,直到精神彻底崩溃。
“我,这是我从古着店买的。”李湖脸庞吓得微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现在没事了,里面的怨灵被我师兄收走了,如果你还喜欢的话,你还可以继续穿。”
“不,不用了。”李湖连忙摆手,“我马上烧了。”
奉真臭着脸朝李父说,“给钱吧。”
李父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现金,感激的又加了几百进去,“一点心意,谢谢大师啊。”
“给我就行,”斜刺里伸出一双大手,奉真眼巴巴的望着劳动成果都进了周际岭的口袋,简直想吐血,他还强调道,“我是她的债主。”
奉真磨了磨后槽牙,就是这个家伙,说她是天生的驱魔人,却从不教她如何驱,他说他们是同道中人,所以她就是他的师妹……
“还在气啊,我怎么能让师妹身处险境?身为师兄,我保护你有什么不对?”
话是这么说没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记账?
这就是她一直负债累累的原因……
每次她找到生意的时候,他都会跟过来横插一脚。
他的随身小本满满当当,“啧,师妹,不行啊,照你这个进度,大概快退休才能还完。”
他拍了拍她的肩,“晚上请我吃火锅,6点见吧。”他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的说,“哎呀,好累,出来干活真辛苦啊,你说是不是。”
日哦,奉真气到想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