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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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衿惋惜地盯了会儿被抽回的手腕，才缓缓望向有些防备的越冰，随即眨巴着那双清澄明亮的杏眼，解释道：“手变粗糙了，不好。以前，都是抹得香香的。”她捻了捻指尖，似乎还有方才温润的触感。
方才一睁眼见谢子衿手上动作还有那盒膏状物，越冰心猛地一提，误以为是导致白芍中毒的雪肤膏。她抬手在腕间轻嗅，极为清新，与那雪肤膏馥郁的香味极为不同，听了解释后，越冰神色稍霁，紧绷的肩头也松了下来，她轻咳一声：“太麻烦了，不必做这些。”
“要做，香香的嫩嫩的才是公主。”谢子衿无比坚持，说着便就着未抹净的护肤膏在自己指间涂抹。
越冰正要找借口打消谢子衿的想法，见她手上细致地涂抹，不放过任何一个指节，脑海中还原出谢子衿为自己涂抹时的场景，似是被烫到一般，她忙错开了目光，一股酥麻爬上后背，手一时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未穿越前，越冰向来独来独往，没有特别要好的闺蜜，这样亲密的接触从未有过，她想定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才会小题大做，浑身不自在。似是说服了自己，她挪了挪身子靠近越冰，低声道：“虽说这是你的身子，但是如今是我在使用，还是适当保持些距离为好。”
风裹挟着热浪拂过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越冰身子警觉地后撤，目光投向珠帘处，见并无外人，才又问道：“嗯，可明白了？”
谢子衿撑着床沿身子往前探了探，发出气音：“公主要香香的。”
说着将护肤膏塞进了越冰的手中：“不涂，我就给你涂。”
见她如此坚持，若是她再拒绝不知该如何收场，于是她妥协道：“好吧，依你一次，但是你不要再惹事。”后半句话意有所指，她不错过谢子衿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但谢子衿面上只有要求达成后的高兴，再看不出其它情绪。
越冰不再试探，转而说起明日太子接风宴的事情：“你清楚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吗？其中可有你亲近的？”
谢子衿坐回了脚踏上，她掰着手指头数道：“太子哥哥，二弟，三弟，大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个。大姐姐对我好，二弟三弟笑我，三妹妹四妹妹不和我玩。”似是累了一般，她将手臂横放在床边脑袋枕了上去。
“那太子呢？”越冰见她独独漏了太子有些诧异，皇后不善，她还以为对珠玉公主而言，太子也是个讨厌的人。
“嗯，很怪。”好一会儿，谢子衿嘴里才蹦出了个词，随即补充道，“他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在皇帝还是皇子时，李建炆作为庶长子对还是王妃的萧弦音极为尊敬，时常陪伴发育明显较同龄幼童缓慢的珠玉玩耍，那时候李建炆总会牵起她的手去看花灯、放风筝。但当萧弦音被贬妻为妾，太子母亲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太子便不怎么与萧淑妃、珠玉来往了，而萧淑妃自爿后，偶尔遇见珠玉被二、三皇子捉弄时，他又会上前为珠玉解围，呵斥两位皇子。想到这，谢子衿心中轻哂，那是个不够小人的小人。
“明日是鸿门宴，你便不用去了，好好呆在弦音殿吧。”越冰将散落在胸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明日该是她第一次正式直面宫中的魑魅魍魉，而谢子衿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她最终决定独自前往。
谢子衿嗯了一声并未反对，不知自己的如今清醒的状态能维持多久，故而明日她早已有安排。她抬眼看向越冰，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但因为里面的魂换成了眼前人，那能自如做出懵懂表情的脸，竟多了一分庄重和清冷。
“看什么？”似乎因为困倦，谢子衿的目光空洞洞的，对视一眼似乎要被卷入无尽的虚无之中，越冰忍不住问道。
“不要被欺负。”谢子衿小脸满是认真，千万护好我的身子，她在心中补充道。
骤然被关心，越冰牵了牵唇角：“我会的。”
上下眼皮打架，困意浓重，谢子衿一晃神便进入了睡梦中。
越冰无奈地看着趴睡着的人，她将人轻轻推了推：“到躺椅上去睡。”
谢子衿一动不动，越冰只好下床拦腰将人抱起，平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盖上薄毯，脚步放轻走到了外间唤人进来伺候。
重新装扮妥当后，忍冬将冰酥酪呈了上来，越冰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口感驱散了燥热，她并不嗜甜，以前向来不沾点心甜品一类的食物，喝了这冰酥酪竟有再来一碗的食欲，想起里间睡着的人那样爱糖葫芦，这冰酥酪想必也会深得她欢喜：“味道不错，等子衿醒了赐她一碗。”
“是。”忍冬接过越冰手中的空碗，递给身侧小宫女，并让她去厨房传达公主的意思。
忍冬见越冰如此厚待子衿，而小玲如今被支给子衿照料起居，犹疑片刻，望向越冰欲言又止。
越冰了然，又望向里间的躺椅，站起身：“本宫有些积食，忍冬陪本宫去后院散散步消消食，其余人便不必跟着了。”
两人在后院闲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无人的水榭中，越冰坐在美人靠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是本宫的眼睛和耳朵，但说无妨。”
于是忍冬将小玲的异样娓娓道来，“哦？”越冰眼中浮现出晨间小玲与司衣宫女相撞时的情景，厨房、碧叶、白芍，越冰立刻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于是沉声道：“将小玲带到小祠堂，莫要旁人察觉。”
小祠堂设在弦音殿后院东北角最僻静的地方，里面是供奉萧淑妃的地方，因为萧淑妃自爿而亡，小祠堂除了珠玉公主会去祭祀外，除了必要的打扫以外，宫人们都不愿意前往。越冰也是在熟悉弦音殿的格局时误入过。
红木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肉食，而供桌上方是一张鲜妍的巨幅画像，画中人秾纤合度，体态婀娜，芙蓉面上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是骨相与皮相兼顾的美人，越冰如今这幅身子与画像有六分相似。听说萧淑妃自爿时也不过二十又五，许是占用了珠玉公主的身体，享受了公主的荣华，越冰目光柔和地看着画像，一丝愧疚萦绕在心头，她并非是什么大善人，以往的生活赋予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但此刻，她强烈地生出想要查明萧家与皇帝之间的纠葛为萧家报仇的心思。
吱嘎——
小祠堂的门被推开，忍冬带着小玲走了进来，忍冬与越冰对视后，便乖觉地走出小祠堂关上门走到一尺远处站定。
本就心虚的小玲见只剩下自己与公主，害怕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奴，奴婢参，参见殿下。”
小祠堂有些阴冷，小玲后背惊出了冷汗不敢抬头，只听见顶端传来越冰肯定的声音：“白芍的毒是你下的。”
此话一处，小玲连连伏地磕头求饶：“殿下，不是，奴婢冤枉，望殿下明鉴。”
“那你去厨房做什么，难道不是下毒灭口吗？”冰冷的声音彻底将小玲吓怕了胆。
她跪着挪到越冰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将所知的一切一股脑吐露出来：“殿下，奴婢没有，是白芍姐姐让奴婢调换子衿姐姐的雪肤膏，说只是让人起一些疹子。奴婢怕不做被白芍姐姐整治，便答应了。但奴婢不知道为什么雪肤膏中会是绿饶这样的毒药，白芍姐姐为什么会拿错雪肤膏自己误用了。”
“哦，当真？”越冰抬脚小玲连忙知趣松手，她竖起右手发誓：“奴婢在淑妃娘娘面前起誓，奴婢口中若有半句假话，便叫奴婢不得好死。”
越冰没再吓唬小玲，让她将今日的事情烂进肚子里，回去照常做事后便将人打发走了。
这样重要的事情，白芍怎会弄错雪肤膏，问题必定出在谢子衿身上，但谢子衿又如何能完成这件事呢？越冰想起那双绣鞋，心中有了陈算。她一时失笑，原来谢子衿的演技如此炉火纯青，在初次见面时竟然也将自己，曾经也靠过演技搅风弄雨的间谍，蒙在鼓里。
越冰独自在小祠堂中静默地站了一会，又深深看了眼画中人才离开了。
夜间，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邢功功来了弦音殿，向越冰禀报了将中毒一事的调查结果。
据说是采买的公公与白芍有些龃龉，便将她委托采买的雪肤膏中藏了绿饶的毒，那公公也机灵，并没有将毒涂抹在表面，而是藏进了雪肤膏体深处，因而在使用时白芍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如今采买的公公已经被杖毙了。
邢公公并未久留，越冰端起手边的温茶，只觉得彻骨的凉自心头散开，那位采买的公公就这样被上位者书写了死局，将真相掩盖在血色之中，而那位公公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背锅。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抓紧些什么，破开这血色迷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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