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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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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终于结束了。
西南王虞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打算回府,却在抬腿的瞬间,一趔趄,差点摔倒。
一双手适时的扶住了他,接着是如清泉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王爷,小心!”
虞靖回头,见是苻生,笑了,站定,感叹:“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而本该出了大殿的官员们也因为那声音纷纷停住了脚步,循着声音瞧来。不怪他们好奇,只因今日开了这么长时间的朝会,却是太师第一次开口说话。
对西南王虞靖说。
苻生无视周围或好奇,或探究,或深思的神情,跟着西南王一起出了大殿,两人挨的很近。
许是长久在西南呆着,那里民风淳朴,西南王并不习惯和梵城的这些官员打交道。
而其中最让他忌讳的就是苻生,如今大渊风头最盛的太师。
“刚多亏太师了。”他对苻生道,“太师不用送了,我先告辞了。”
苻生依旧走着,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西南王虞靖想起坊间那些女儿和太师的传闻,不自觉的想离苻生远一点。
并不是他看不上苻生,而是他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信心。
虞婳从小都是自己照看着长大的,若是在云城寻一门婚事,怎么都在自己跟前,他也能放下心来。
可若是和太师……
虞靖想想女儿要一直留在梵城,且可能面对诸多危险,他就心痛。
“王爷,我对郡主并没有什么想法。”
苻生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去了御书房。
虞靖大脑中忽然出现这样一句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苻生说的,再抬头,却只看到那人的背影。
敲了敲脑子,想着自己是不是真想太多了。
柳相在苻生出现在虞靖身边之后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在苻生离开之后,他到了西南王跟前来。
“王爷,您还好吧?”
在他看来,西南王虞靖在如今的形势中,可以说很重要,却也可以说不重要,端看他的态度如何。
若是如今两边不沾的态度,那么他对于朝中局势就没有什么影响。
可若是他偏向了哪一边,那么局势将会大变。
而其中的关键,就是西南王郡主,虞婳。
但柳相并不希望苻生和西南王扯上什么关系,尤其是和西南王郡主,他从第一眼见到苻生的时候就想将他收为义子。
苻生拒绝了。
可他还是想将让女儿柳烟嫁给他。
想想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再想想自己才学容貌均出众的女儿,柳相就一阵头疼,若是将两人调换下他也不用愁着为女儿找一个好的夫婿了。
但他已经老了。
儿子他已经不抱希望,他希望苻生能娶女儿,保柳家荣宠依旧。
虞靖知道柳相,两人之前没有说过话,他疑惑的看向对方。
“无碍。”他回道,“有劳柳相挂心。”
说完他准备离开,并不打算和这位在梵城的官员二把手说什么。
“王爷稍等。”柳相大约是没有想到西南王虞靖是这样一个性子,说了一句话就直接走,并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心下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也知道,并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还有什么事?”虞靖停下,问道。
柳相追上,然后慢慢问道:“郡主和小女一般大吧,都说儿女是债,这辈子来讨债了。”
西南王虞靖点了点头,深深地认可他这句话。
“现在想想女儿小时候的样子还总是忘不了,却不想如今都长大了,还有了自己的心思。”
柳相继续说着女儿柳烟的事情,西南王听着有些不耐烦道:“柳相的女儿可是梵城第一大才女,婚姻大事想必是不愁的,柳相有什么顾虑的?”
“可小女对谁有情不好,偏偏对太师一见钟情。”柳相惆怅道。
虞靖抬头,望天。
心道:果然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愁,太师就是个祸害。
“太师挺好的。”他中肯地评价道。
的确很好,容貌,才学以及手中的权力可都是顶级的。
但就是太好了。
“太师对小女也并非无意,只是迟迟不肯表态。”柳相笑着道,“其实我觉得两人挺般配,王爷觉得呢?”
虞靖猛地直直望向柳相,他就说这人没事跑自己跟前来干什么,原来是警告自己来了。
大约是也听了虞婳和太师同游得传闻,有了危机感。
虽然他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太师有什么牵扯,但是被人这么防着,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笑着回道:“儿女自有儿女得缘分,我们老了,年轻人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掺和。”
算是回敬。
柳相的脸色登时变了,想发作,想到了什么,忍了下来。
虞靖却不管他什么脸色,只是兀自回了府中。
一回到府中,入了大厅,就见自己女儿手里捏着什么,见他回来,开心地跑到他跟前,狗腿地给他捶背。
“爹,您辛苦了。”
虞婳撒娇着,想着今天一定要说服老爹放她出去。
“郡主今日在府里干嘛呢?”虞靖并不理会女儿,反问问站在一边的明亦。
“晒太阳,喂鱼。”明亦木然地回道。
虞靖听了翻了翻白眼,转头问虞婳:“我让你绣的锦帕呢?”
虞婳一听,抱住头,求饶:“老爹,你放过我吧。”
那些她前世不擅长,今世没学过,更是不打算学。
虞靖有些累了,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他还是不要对自己女儿有什么期待了,就适合养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老爹,丞相之女柳烟邀请我去参加宴会,你说我去不去?”
虞婳见老爹要走,那怎么行,赶忙拽住他,问道。
“不去。”虞靖直接出口拒绝。
虞婳的脸垮了下来。
虞靖忽然想起柳相今日说的那些话,心下又有些不服,凭什么他女儿和太师就是般配,还来警告我。
他顿住脚步,看了女儿一眼,改口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了吧。”
虞婳心下一喜,将刚憋出来的眼泪重新憋了回去,得寸进尺:“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去见太师,能不能解了我的禁足?”
说完,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满眼期待地望着老爹。
西南王虞靖想起太师嫌弃女儿的那句话,想着自己对女儿是不是有点太严厉了?
想到他准备上奏折回西南的决定,女儿到时候也肯定要一起回去。
于是问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虞婳茫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也就是被苻生主动约了去游湖而已。
这其实不怪她呀。
但为了自由,她违心地点了点头。
西南王见虞婳的态度还算好,叮嘱道:“在外面玩闹可以,但不可以闯祸。”
虞婳惊喜,问道:“那我可以出门了吗?”
“嗯。”西南王回道。
虞婳开心地抱了抱老爹:“谢谢爹。”
说完,就叫了紫月,跑出了王府。
西南王见明亦站在那里不动,有些奇怪,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明亦忽然跪下,请求道:“请王爷将属下调回军营。”
虞靖没有想到自己看着长大,一手给女儿培养的护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顿了下,问道:“原因?”
“属下无能。”明亦回道。
若是那人没有出现,也许他会看着虞婳的身边人一个又一个地过往,但那人出现了,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那么,不若远离。
“明亦,你虽然是我的下属,但我其实一直将你当作义子,有能力还是没有能力,这么些年,我看不出来吗?”
虞靖不相信明亦这套说辞,他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孩子的,也有过女儿实在嫁不出去的话,招明亦做上门女婿的想法。
明亦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下,最终没有开口。
他不能说是因为苻生的原因。
郡主的那段过往,不能让王爷知道。
“请王爷让属下回军营。”他只有再次请求。
虞靖并不是很喜欢勉强人,从明亦这里问不出什么,他打算回头问问女儿。
依两人平日的相处来看,女儿还是有些依赖明亦的,而明亦对女儿的事情也一直很上心。
“回云城再说,郡主在梵城这段时间的安全还是由你负责。”
明亦听完,似乎解脱了一般,回道:“属下遵命。”
虞靖没有再看他,回了屋子。
将近一个月的禁足,虽每日晒着太阳,可虞婳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发霉了,她深深呼吸了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然后拉着紫月开始逛街。
虽然她很想直接去太师府去找苻生,但是朝着周围看了看保护自己的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可不想又被禁足。
紫月是第一次来梵城逛,她比较安静,没事喜欢绣绣花,看看书。
表现地比虞婳这位郡主还更像大家闺秀一般。
“小姐,外面的吃食都不太干净。”紫月道,“还是少吃点好。”
虞婳明白带上紫月就要忍受她的老妈子性格,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在紫月的唠叨下,她竟然渐渐习惯了。
觉得被一个人管着,也不是那么讨厌。
但是在外面玩,她还是喜欢带上明亦。
只不过,明亦现在大概并不愿意和她一起出来吧。
那句话是她无意说的,虽然事后也道歉了,可心里就是感觉明亦大约是不会愿意和她一起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惆怅。
连一向喜欢的豆花似乎都失了味道,她放下勺子,支着下巴,抬头。
却不经意间望见了一双眸子。
熟悉的眸子。
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