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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有心 ...

  •   自那日后,穆晋每日来离苑一趟,或是小坐闲聊,或是带一些稀奇小玩意儿来送谢瑶华。

      穆晋的行为在旁人眼里是他再向谢瑶华献殷勤,而谢瑶华似乎是持默许的态度,穆晋来时她作陪,穆晋送来的小玩意儿她也未拒绝,叫青叶好生存放。

      起先青叶并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她只知主子对五公子穆晋并无男女之情,但主子欣然接受一切的态度着实叫她摸不着头脑。

      于是,青叶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主子,五公子每日来,您也不赶他走,他送什么您收什么,这是为何?”

      谢瑶华正在给谢重华写信,写完最后一字收笔,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里是西越,西越王最大,他想见到什么,我们便给他瞧什么,至于五哥……”

      她话锋一转,轻叹,“五哥也是个可怜人,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这些年来他帮了我许多,从未害过我,与人相交贵在诚心,我信他。”

      青叶哑然。

      曾经五公子装疯卖傻时不着调,如今不用伪装了,在她面前依旧没个正行,也许是她先入为主,觉得五公子这人轻浮无状。

      不曾想,主子竟如此信赖五公子。

      主子行事从不会感情用事,似乎也从未看错过人。

      明白了谢瑶华对穆晋的态度,青叶不禁想到了玉子言,有几分同情他了。

      “主子,月白公子在五公子身边,每日随五公子一同前来却不得入屋内,不得与您相见,月白公子很是失落呢,昨日他与我说要回离苑当值,其实陪在您身边才是他的本意。”

      两人虽是主仆,日常相处却没有那许多规矩,青叶在谢瑶华面前并不需要刻意拘束,调侃打趣也是有的。

      以前青叶不敢像现下这样,也没这样的事让她打趣,直到玉子言成为月白后,青叶时常见他在离苑外守望,不见谢瑶华时黯然离去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青叶说这些,谢瑶华并不恼,憋闷久了,身边有知心信任之人说说心里话,倒也不错。

      提及玉子言,谢瑶华的神情柔和许多。

      “晾他几日也好,许多事得他自己想明白,他那人小心思倒是不少,魄力却稍有欠缺。

      主子这话过于深奥,青叶一时之间并不能全然理解其深意。

      果然,主子的心思一般人猜不透。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说的在理,月白公子其实并非表象看到那样懦弱无能。

      只是不知月白公子在顾忌什么,似乎在犹豫,看起来便是优柔寡断、不堪大任。

      想来主子猜到月白公子为何会如此犹豫不决了。

      青叶又道,“主子,月白公子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很是忙碌的样子,且外出时皆会避开候府跟踪他的那些耳目。”

      谢瑶华并无多少意外之色,摆了摆手,道,“随他折腾去,让青影暗中协助,保护好他即可。”

      “嗯,主子……”青叶点头,而后是欲言又止的神态。

      谢瑶华示意她但说无妨。

      青叶低下头,低声道,“青叶想一直在主子身边伺候,不想去五公子那边了。”

      竟是为此事烦恼。

      谢瑶华不由得将青叶打量了一番,看她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已然明白。

      青叶要躲什么人呢。

      “先前让你去五哥身边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穆九霄与穆斐已失势,也不怕别人起疑你的身份了,既是你不想再去五哥那边,那便不去了。”

      “多谢主子!”青叶喜出望外,心想着终于能摆脱那个难缠的五公子了。

      此时,穆晋身边的小厮急匆匆而来,等不及敲门便闯了进来。

      “七、七……公子,五公子遇刺受了伤,三公子吩咐小的来、来请您去五公子那边瞧瞧……”

      来的小厮是穆晋院里的,名唤长生,自幼便跟在穆晋身边伺候了,也是穆晋身边唯一一个老实人,一紧张就结巴。

      听到穆晋遇刺的消息,谢瑶华没什么反应,一旁的青叶却是失了镇定。

      “何时发生的事”

      “五公子可有大碍?”

      小厮磕磕巴巴将自己所知的说了一遍,而后‘扑通’便在谢瑶华面前跪下。

      “七公子,五公子晕过去前一直叨念着青、青叶……三公子说……”

      看他紧张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谢瑶华摆手让他退下。

      谢瑶华瞥了眼青叶,明明很担忧,偏偏还要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

      唉……

      “青叶你去一趟五哥院里打探一下消息是否属实。”

      “是。”

      青叶应声退下。

      *

      青叶离去不久,玉子言便悠哉悠哉来到离苑,心情大好。

      他从外面给她带了零嘴吃食回来。

      他故意在谢瑶华面前晃悠,可始终不见她抬头正眼瞧他一下,她全神贯注地翻阅手中书卷,对他视而不见。

      玉子言忽然有点慌。

      “瑶华,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他凑上前去,讨好之意甚是明显。

      谢瑶华将手中的书扣在桌上,抬眸看他,不见喜怒。

      “听闻你最近闲得慌,想来是五哥给你安排的差事少了点。”

      玉子言嘴角微微一僵,面具后那双凤眸闪了闪,心虚了。

      “并不闲,我实在挂念你,想着你幼时与我说过你最喜欢芙蓉脆心酥,我便去……”

      他话未说完,谢瑶华接过他递来的纸包打开来看。

      糕点还是热乎的,但有两块碎了。

      “有心了。”

      她主动与他搭话了!

      玉子言喜不自胜,嘴角上扬,拍拍胸口,献宝似的让她看。

      “我放在怀里焐着回来的。”

      谢瑶华看看他,见他胸口处衣襟有些凌乱,倒是信了他说放在怀里焐着回来的话。

      见她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他期待地问,“味道如何?”

      谢瑶华点了点头,“尚可。”

      只是尚可,玉子言心下却已十分欢喜,“以后我时常给你带一些回来。”

      谢瑶华并未言语,将手上拿着的糕点吃完。

      许多年不曾吃过芙蓉脆心酥了,此时再尝,不由得忆起一些几乎要被以往的往事。

      这芙蓉脆心酥不仅她喜欢,也是她娘最喜欢的零嘴吃食,幼时常见她爹外出归家时便给她娘带一些回家,也是热乎的。

      那时她不明白为何娘亲每回吃到父亲带回家的芙蓉脆心酥时总笑得那么温柔。

      她一度以为父亲抠门来着,舍不得送金钗玉镯,只给娘亲送些小吃食……

      长大后她渐渐懂了,那个木讷寡言的男人却是将妻子的喜好记在心里的。

      她喜欢吃芙蓉脆心酥多半是受她娘的熏陶,除了爹娘与兄长外,玉子言是唯一一个对此事上心的。

      她已不记得何时与他提过,不曾想他竟一直记着。

      确实是有心了。

      熟悉的味道,谢瑶华有些怀念,一口气吃了两块,再拿起第三块咬了一口时被玉子言拦下抢走了。

      “我尝过,味道极好但甜腻了些,不宜多吃,这块我替你吃了。”

      难得见她如此有胃口,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他怕她吃多了难受。

      谢瑶华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她咬过一口的芙蓉脆心酥进了他嘴里。

      这画面有些怪异,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蔓延开。

      谢瑶华撇开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再抬眼看他时,神情恢复淡然模样。

      “你的手可好些了?”

      右臂先伤,后又伤了左手,她虽知晓他的左手是他故意弄的,但懒得拆穿他。

      玉子言伸右手想去端谢瑶华方才喝过的那杯茶,被她凶了一眼,悻悻收手,又笑道,“你瞧,我的右手能伺候你喝茶了。”

      “……”

      眼前之人宛若傻子,这便是谢瑶华此时的心境。

      玉子言顿时心虚,默默将左手伸出去给她看。

      掌心的伤口已结痂愈合。

      谢瑶华看了一眼便将他的手拨开,而后起身往外走,玉子言赶忙取了她的披风追出去。

      谢瑶华还未走出房门便被扑面而来的凉风激得打了个寒颤,身子瞬间又被暖意包裹,眼前一晃,玉子言已站到她身前将凉风挡住,细心地替她系好披风系带。

      在谢瑶华仰头看他时,玉子言温声道,“变天了,你这样出去,身子骨受不住的,若是受凉又得喝那些苦药。”

      在人前他是哑巴,在她面前却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谢瑶华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细心与体贴,不由得想起方才青叶说他想回离苑来的事。

      “听青叶说你不愿留在五哥的院里?”她问他。

      玉子言默了默,直白应道,“嗯,我想回离苑照顾你。”

      照顾她?

      谢瑶华摇头失笑,“此事你自行与五哥说去,他若是同意,你回来便是。”

      玉子言勾唇,为她整理好披风,确认已妥帖后才收回手,退到一边让她先行在前。

      她此时要去探望穆晋。

      穆晋伤得并不重,不过是胳膊上被刺了一剑见血了而已,对外宣称伤的极重。

      谢瑶华来到穆晋的寝屋外,穆晋正对着青叶撒泼,非逼着青叶将人皮面具摘下让他看看青叶的真面目,青叶自然是不肯的,欲甩手走人,穆晋死缠着不撒手。

      瞧屋内两个冤家如此能折腾,谢瑶华只在门外驻足片刻便离开了。

      玉子言便默默跟着她出了侯府,去到风月阁见了谢重华。

      那日谢重华将谢瑶华送到定安侯府后便离开了,在风月阁住下,等着谢瑶华去见他。

      谢瑶华带着玉子言进了密室,谢重华背对他们,盯着手里的书,连他们走近也不曾察觉。

      谢瑶华看清楚谢重华手上拿的是一本兵书后,神情也变了。

      那是他们的父亲留下的遗物。

      “哥,你又在想爹了。”

      听到她的声音,谢重华转过身来,玉子言露出惊讶之色。

      与那日见到的并非同一张脸,但却是玉子言曾见过的。

      他们兄妹俩长得太像了,只是身形差了许多。

      谢重华是玉子言记忆里英武挺拔的样子,谢瑶华站在他身边却显得更加纤弱单薄了。

      难怪她只是年幼时时常假冒谢重华入宫,渐渐长大,兄妹俩的身形便有了差距,相熟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谢重华望着谢瑶华,满眼疼惜,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心中愧疚。

      “是为兄无能,连累你不说,至今仍未寻到救你的法子……”

      谢瑶华微微一笑,握住谢重华的手,对此事避而不谈,将话头引向玉子言。

      “带了一个熟人来见你,这些年他可是一直很挂念你呢,你可还认得他?”

      谢重华这才将目光分给玉子言,但不是很友善就是了。

      “我近日才听闻你将青影派出去那个废物王……难道是他?”

      近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家妹妹为了一个废物小白脸煞费苦心,这事让谢重华很是愤懑。

      这小子瞧着并无特别之处值得妹妹另眼相待。

      谢重华将玉子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玉子言的面具上,越瞧越心烦,“那日我见他的脸伤的不轻,不若过些日子让他随我一同回幽冥谷求师叔替他医治。”

      见到谢重华本人后,玉子言百感交集,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且他感觉谢重华似乎对他有成见。

      察觉到自家兄长对玉子言的敌意,谢瑶华甚是无奈,“了悟大师给子言瞧过了,他的脸能治好,若你将他带回幽冥谷,外公指不定将你也赶出幽冥谷,幽冥谷的少主之位就该是别人的了,若无幽冥谷的庇护,我日后行事多有不便,我可舍不得。”

      闻言,谢重华哭笑不得,“以前母亲时常说,你我虽一胎双生,但她的智慧只在你身上显现,外公原本也是要你接管幽冥谷的,你却不愿,将我给推了出去,即便我不做这少主,外公也不会弃你于不顾,你这丫头待别人万般好,怎待亲生兄长就这般狠心呢。”

      这话里话外藏着一股子酸味儿。

      兄妹俩之间温情脉脉,玉子言插不上嘴,便安静听着,此刻他方觉得谢瑶华是真的在笑。

      与谢重华笑闹间,谢瑶华突然咳了起来,谢重华与玉子言反应不及,她便呕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瑶华!”

      “瑶儿!”

      两人皆面色大变,惊呼出声,同时伸手去扶谢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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