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核桃》燕郎未归

12、成为一棵树

　　夏曼在路上走着 ，铃声响起，许逸也打来的电话，夏曼的心怦怦直跳，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打来电话，会说些什么呢，夏曼来不及多想，接通了电话。耳边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是大提琴上的那根弦柔软圆润，轻轻拨动着夏曼的心。原来是询问法学的院校，可是夏曼对此知之甚少，感觉还不如许逸也了解的多，夏曼却丝毫不感到惭愧。夏曼询问了许逸也和黄珊的关系，许逸也回答：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暧昧？还是和以前一样藕断丝连？夏曼不想再纠结。在两人的关系中，黄珊始终是夏曼心中的刺，她曾经是许逸也的白月光，或许还是心头血，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两人的分手原因。而对于肖桐，她欠的是人情，她要还。高中的时候，夏曼忍受不了冬天的寒冷，靠近窗户的位置，让她觉得双腿要冻断了，而肖桐选择了和她交换位置，夏曼从不喜欢欠人情。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她对他的声音毫无免疫力，高中也是因为他的声音而关注这个人，如今想戒也戒不掉。
　　夏曼到了晚上还是因为黄珊和许逸也的事情在生气，她知道奚白露喜欢钟奕，而钟奕曾经是喜欢她的，而奚白露和黄珊走的比较近，她有些迁怒于奚白露。打开微信，言左右而顾其他，问起：“你喜欢钟奕？”奚白露回答：“是啊。”夏曼回答：“你知道吗？钟奕曾经向我告白过。”奚白露过了一会儿回复：“一口老血吐出来。”奚白露也知道夏曼喜欢许逸也。夏曼感慨：“始信班内感情错综复杂，密密麻麻，一堆毛线。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且缠且珍惜。”秦音原本和钟奕是情侣，后来秦音喜欢许逸也，钟奕喜欢夏曼，夏曼又喜欢许逸也，奚白露喜欢钟奕，确实是很乱的关系。
　　法医学上的三观尽毁。人死了会冰冷，会有尸斑，看着尸体被解剖，人原来不过是各种器官的组合体。法医专家拿着解剖刀，一刀刀划着尸体。夏曼想着法学和伦理学基础是人的尊严，可人变成冰冷的尸体，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台上，人和猪肉有什么区别。猪肉有尊严，人也就有尊严了。夏曼写道：不敢爱，爱了又不敢在一起。人生充满了意外，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想尽可能多的爱你，但又怕哪天永远失去你，自己承受不起。不为你付出的话，哪天你走了，我会深深的遗憾与后悔。爱，是一种牵绊。如果没有爱，就有了自由。我想我会选择爱而放弃自由，因为自由有时也是一种自私。
　　最近与乔文娟相处多有不快，原因很简单，夏曼多次帮乔文娟带早餐，但是乔文娟贪小便宜，没付钱还要赖账。乔文娟又和顾小雨发生矛盾，两人吵起来，夏曼不知道缘何如此。晚上顾小雨出去，乔文娟提议夏曼进行相互沟通，让夏曼说说她的缺点和优点。夏曼说：“我对此想保持沉默。”乔文娟问：“为什么？”夏曼回答说:“这是我的自由。”乔文娟不再追问。夏曼的真实想法是做坏人轮不到我来做，你的那些缺点我忍得，别人却不一定忍得。每每遇到这种事，夏曼都会想起宝姐姐的为人处事方式。宝姐姐做人宝典，不关几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硬把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活生生的逼成了宝姐姐。
　　羽毛球课上，夏曼到体育场，看到美男已经到了，不算高，带着一副眼镜，很斯文，面目清秀。美男的走路姿势很像许逸也，她对他有好感，在前几次的点名中知道他叫张少林。接着发现上学期要追她的乒乓球课上的彭敏龙在打羽毛球，她很无语。更悲催的是，快上课时，彭敏龙要走，竟然把球拍给了张少林。夏曼当时觉得五雷轰顶，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她是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衰。夏曼听说过，爱的感觉，便应当是万物自得、天地皆春的感觉，花有清香月有阴。她对谁都没有过这感觉，和许逸也前期是妙不可言，糖甘蜜甜的感觉，后来只觉揪心疲惫挣扎。
　　夏曼与一美女相遇，对方和她属于同一类型的身材和相貌，两人对视时间比较长，虽然看的是脸，心里却都暗自比较着，与对方比孰更美？赢的一方总是微微一笑。夏曼知道，你若长时间看某个美女，她一定会笑，知道你在钦羡着，所以呢，赏者开心，被赏者亦开心。其实美女平时是不经常笑的，夏曼想以后碰见美女一定要长时间注视，换取红颜一笑倾城。
　　德里达对《友谊的政治学》的文本进行了解构，夏曼对‘背叛’这个词进行解构。所谓的背叛，一般指两个好朋友不能喜欢同一个人，若是谈恋爱，便为背叛。起码定义就有问题。友情是友情，爱情是爱情。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与自由，总不能因为关系比较密切就剥夺别人爱的权利。不要让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侵占精神生活，道德即政治生活的一部分。无需抱怨什么的，愿赌服输才是。如今社会宽容度那么高，还是少用背叛二字。
　　每年四月都是暴雨，就像上年此时她得知肖桐和许逸也做了情侣，在多少个夜晚里独自流泪，流着流着累了便睡着了。如今她感受着，暴风雨后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这样的和煦阳光，这样的蓝天白云，这样的妩媚春风，竟无法抵挡心中一丝一丝的悲凉，一缕一缕的哀怨。
　　夏曼想起许逸也上年对她说：不同的日落，其后空气般相似的夜晚。其实，她想，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暴风雨后的清晨，一群小小的蜗牛爬满在电线杆上的广告宣传单上，乍一看，好恐怖。夏曼有些害怕在早上去上课，芒果树下，会有松松软软的细长虫子，若是踩到便有些恶心，有阳光照耀，这些虫子也不会四处挪动。
　　法医课上，老师讲医患矛盾，是医学工作者、新闻工作者、法律工作者共有的责任。说到医生白天治病救人，晚上便要学习法律，听着有些讽刺，却也是事实。夏曼想美国也有医疗事故，医院会请律师做咨询建议，或者进行诉讼。老师强调，在法律职业中，永远不要贬低你的同行，你不一定比他更好。夏曼想，尊重是相互的。老师以自己参加的医疗鉴定为例，原本是刑讯逼供致使犯罪嫌疑人手部有所损伤，老师参与伤残等级鉴定，公职人员被起诉，而公职人员又起诉鉴定人员。老师未请律师，自己去钻研相关法条，出现在被告席上。虽然最后胜诉，但老师强调因为自己未请律师，法官比较凶，劝诫学生以后做法官时对当事人温和一些，夏曼也记在了心里。
　　行政法课上，老师讲社会契约论，强调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社会契约论来解释。老师问试卷到底属于谁？是老师还是同学？如果是同学，那分数可以自己决定，若属于老师，他自己又没做。夏曼想为何一定要用契约论呢？不能是两者共有么？古代茶馆相当于近代欧洲沙龙、咖啡馆，但后者作为公共领域，前者社交空间只限于交流新事物，不在于发表看法。

　　关于老人摔倒服不服的案例，善良是很难维持的，恶才是无处不在的。我们有不伤害他人的义务，但没有责任负责非自己过错的结果。也不是道德滑坡的问题，法官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不从人本善，反而从人本恶来解释。上楼时一女生喷的香水特别好闻，夏曼有点迷恋。可见女人真是聪明，用香水来诱惑男人。夏曼和顾小雨说起感情纠结问题，顾小雨说：‘很多人都不能和初恋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让青春过得美好一些’。”夏曼觉得顾小雨说的很有道理，然而她也想不通自己通读那么多书，为何还不如顾小雨看得开？
　　夏曼又询问了上次对视的女孩子的名字，知道她叫钟映雪。顾小雨说起她来，原来是初中同学，而且是“别人家的孩子”式的存在。只是顾小雨并不觉得她漂亮，但是夏曼觉得很漂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特别迷人，人与人的审美有差异。
　　我不想成为上帝或英雄。只是成为一棵树，为岁月而生长，不伤害任何人——米沃什。夏曼早上看到这里，晚上却又看到：伤害最少的爱不是最好的爱。如果我们正在爱就不会因为爱而悔恨。我们的爱主要决定于自然的巧合和环境的偶然性。
　　行政法老师用马斯洛的意识论来解释《西游记》的五位主角，没有道德就没有自由，就不能逃脱自然因果律的限制。生命没有目的。人存在的事实先于为什么存在的对于人生意义的思考。这就是萨特所说的‘存在先于本质’。夏曼觉得读书万卷还是不如高人点悟。读罢《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感慨万千，初中的时候还被叫魂过，是看到蛇惊吓到了，步骤都和书上差不多，当然她不迷信，只是求个安慰，200年来习俗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