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OL]此生有你》秦歌一曲

211、第211章 黑夜

　　“各位远道而来，我神威堡岂有不迎之理，不如进堡内歇息一日，也好让我等尽地主之谊。”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蓦然响起，循声望去，只见带头将他们拦在长梯上的周辉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他们怎么也看不透的女人，明明她身上什么都察觉不到，却偏偏有一种心无力的感觉，像是站在大地上仰望无际夜空的蝼蚁，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无边惶恐和迷茫。
　　“石头？！”柳霁欣欣然跑上去，满是稀奇的围着秦时打转。
　　石头？！
　　听到柳霁的称呼，众人不由惊诧，他们记得传闻中那个叫秦时的人，有个小名就叫石头，难不成就是她？
　　众人心疑，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因为……他们谁也动不了，不是被人点了穴，而是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无力让他们自己无法动弹。
　　这怎么可能！光凭气势就……难怪能从公子羽手中活下来，有点本事！
　　人群中，有人微低下了头，微扬的嘴角略显狰狞。忽然，他眼神微变，不着痕迹悄然抬头，却不见刚才的感觉，被人盯上的感觉。
　　不！不对！他还在怀疑，看来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在营门外搁了点时间，被拦在外边的人统统都迎进了堡内。神威堡不比其他门派，更像个军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就连他们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客都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桀狂，老老实实跟在接引弟子身后向天刃营划分出的商客歇脚地走去。
　　神威堡地处燕云，乃属关外，此地天气莫变，风沙刮人，来神威堡着不是过往商人，就是经年交战的西夏辽人，亦或是寥寥无几的传信人，像今天这样大规模接待人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勉强算是妥当的把这些人安排下，接引弟子便匆匆离开，后面还会陆续来人，他不得不去当个接客的。好在，这些人虽然自由惯了，但也不是乱来的人，被安排下后要么去了酒楼喝上几杯去去风尘，要么就跟着柳霁跑去神威堡设立在传令台附近的擂台切磋一二。
　　当然，除了这些人，自然还有心怀不轨之人。
　　阳光下，一个黑影从快速从神威堡上空掠过，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好像刚才只是只鸟飞过。
　　黑影迅速掠到居民区上空，转了几圈后，落在了一间屋前，是柯得娃娃。
　　在韩学信的默许中，唐吉在唐青衫的帮助下在神威堡上空布了不少肉眼难见的丝线，好让柯得这唐门小祖宗能在神威堡到处溜达。
　　“看到了，看到了！”娃娃嚷着大嗓门一脚踹开门，跳着进了屋内。
　　一进屋，柯得就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氛，看看屋里坐的人，秦家一家人，还有个新媳妇，通往里屋的那块帘子被掀起一角，露出好几只眼睛，她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她打算了什么事。
　　“……我不是人，你们不用在意。”二话不多说踹上门，一咕溜的钻进里屋，里头顿时传出舒思月和娃娃低声的互相嘲讽。
　　“咳咳——”秦阳咳了两声，装作不知觉的样子接着说了好长一段话，全是和秦时有关的，看样子是认可了楚清，嗯……这算交接仪式吗？
　　柯得转了转脑袋，一脸迷茫，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张白纸，就等着人来挥洒他的墨迹。
　　“都出来吧，说正事。”
　　私事结束了，自然是该到正事，柯得正襟危坐，把自己看到的一一转述，“和石头要我监视的人见面的是一个神威堡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异人，因为他们明面上说的都是废话，所以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那个神威弟子就走了。”
　　“神威……”秦阳微眯了眯眼，眼中透着一丝怒意，“堡内竟然又出了内奸！”
　　“千里之堤终毁于蚁穴，在强盛的王朝也毁在内部，毕竟人心难测，我们无法用自己的标准去衡定另一个人该如何。”楚清缓缓说道，“何况，是内奸还是外奸眼下尚不能定论。”
　　秦时挑挑眉，“清是怀疑……他不是神威堡的人？”
　　无视场合，楚清伸手在秦时脸上轻捏一把肉，“阿时是忘了么，当初你曾和我说过，青龙会曾有人扮做过你韩师兄企图混入神威堡，娃娃刚看到的人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听到楚清提起的事，秦时终于想起差点被遗忘在脑后的事情，以青龙会的能力确实有这个可能。
　　“他的身份我会请凌飞师叔调查，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秦阳问道。
　　楚清盈盈笑道：“我与思成师叔商量好了，无他，请君入瓮尔。”
　　……
　　是夜，万籁俱静，唯有零散的脚步声从风中传来，那是巡逻弟子踏出的步声。
　　昏暗中，岩下阴影处蜷着一道影子，影子躲在暗中，堡内明哨暗哨似都没人发觉他，他在那趴了好久，双目锐利地扫着神威堡每一处。
　　月光随着时间点点偏移，清冷的光芒照在了影子待过的地方，那里哪有什么人，除了岩壁还是岩壁。一名巡逻弟子皱了皱眉，收回探去的目光，先前明明察觉到那里动静，怎的一下子就没了？难道是误把沙狐当人了？
　　“打起精神来，别迷迷糊糊的，免得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了。”队正粗犷的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像是敲响的锣鼓。
　　“就凭队正你的嗓门，哪个宵小敢从你面前过，怕是要被吓的尿裤子哦。”一名巡逻弟子拿着队正开刷，惹得一众人忍俊不禁垂头低笑。
　　“笑什么笑！嗓门天生就这么大，老子能有什么办法！还不赶紧给我巡逻去，谁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他！”骂归骂，队正还是压了嗓子，可这嗓门压了根没压没啥区别。
　　“是，队正！”
　　话声落，恍如一致的脚步声再起，在月光仍旧没有照到的地方，一个脑袋从岩石上抬起，倏然跃向远方。
　　不过片刻，黑影便没入归雁谷的林中。
　　一棵枯了头的树上，一撮叶子突然晃荡了下，掉下一片黄叶，叶子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林深处，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站在林里的黑衣人却纹丝不动，也是，这点风寒对习武之人来说不值一提。
　　风停了，林中却传来一串瘆人的声响，是脚踩在叶子上发出的声响，在这只剩风声的夜里却尤比催命符。
　　“你终于来了。”黑衣人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口道，声音略显不耐。
　　“是你来的太迟了。”随着粗犷的声音，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个子颇高，身形削瘦，双手各持一铁爪，五官俊朗，乍一看像个文弱书生。实则不然，且不论先前粗犷的嗓音，黑衣人明显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泄露的杀气，手头上少说也有数百条人命。
　　“一个月前你们青龙会就发话要剪除神威堡，一个月后你们才姗姗来迟，可叫我们这帮人好等！”
　　“雷寨主莫急，我们这不是来了嘛。”黑衣人陪笑道，和声安抚来人的情绪，“毕竟神威堡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们也不得不小心。”
　　“哼，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就是在公子羽手中侥幸活下，又在万雪窟捡了运的黄毛丫头，有什么好顾忌的。”又是一个人的声音，话语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面巾下，黑衣人不屑地了勾勾嘴角，好声道：“丁寨主这话就不对了，别人或许不清楚，我为夫人挥下直属，知晓的要比外人更多，也更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对手，整个燕云都没有我清楚。”
　　雷寨主挑挑眉，“哦？不知孙堂主有何见解。”
　　“见解说不上，说说感想倒是可以。”黑衣人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上一圈，“她要想灭你们归雁谷马贼，不过弹指之力。”
　　雷寨主神情微变，被黑衣人称作丁寨主的胖子更是怒目圆睁，“你说的可是当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早点给你们提个醒也好过都要与人开战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既然知道我们归雁谷马贼不是对手，那为何还要找上我们！是想我们与神威堡死磕，好让你们左手渔翁之利？”雷寨主突然眯起眼，眼中危光闪烁。
　　黑衣人神色如常，“自然是因为你们恨神威堡，恨不得杀光他们，吃他们肉喝他们血，这与我们目的大致相同，自然是找个帮手……两位寨主莫怒，我从未说起要让归雁谷各位白白送了性命，与他们拼命的自有他人。”
　　见雷、丁两寨主就要动手，黑衣人忙接口安抚。
　　“哦？是谁？”
　　“西夏。”黑衣人缓缓道。
　　“西夏？”雷寨主低笑一声，“据我所知，你们青龙会早就和西夏暗中有所联系，这还没开始深交，就把盟友给卖了？真是让人心寒的做法。”
　　黑衣人隔着面巾，笑了笑，“雷寨主说笑了，与西夏人联系的是他百晓生的人，而不是夫人，中原是谁的天下，公子与夫人皆不在乎，唯有他百晓生一心想复国，才会与西夏私通。百晓生也是个可怜人，心比天高，却生不逢时，更遇主不淑，遇到白玉京这个只对武道感兴趣的君主，白白错过复国的好机会，还被如今朝廷知道了野心，沦落到与外族勾结的地步。”
　　“哼，你们青龙会内部分歧我们不管，我只问你能否灭掉神威堡，为我兄长报仇雪恨！”雷寨主冷冷哼声道。
　　“没有能力，我们又何必冒险，自然是有法子。”黑衣人面露狞笑，“功夫再高又如何，还不是一味药解决的事。”
　　“什么药？”丁寨主好奇问道。
　　“当然是毒药了，具体是什么这就不能告知两位，还请见谅。”
　　“你有把握成功？”雷寨主狐疑地打量着黑衣人。
　　黑衣人自信笑道：“无色无味，更是从未在江湖上流传过。”
　　雷寨主沉默不语，死死瞪着黑衣人，看得后者冷汗淋漓，“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雷寨主，要如此……对待我。”
　　“没什么。”雷寨主气势一收，便转身就要离开，“只要能让神威堡从此消失在这世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在乎，倘若失败，你就陪我们兄弟黄泉见吧！……不对，你是异人，无法与我们黄泉见，但是让你尝尝什么是死的滋味倒也是可以。”
　　说罢，雷寨主的身影再次没入阴影中，丁寨主端着大肚子徐徐跟在身后。
　　两人一走，黑衣人旋即靠着一棵树瘫坐下，摘下面巾大口喘着气，冷气钻进他肺中，冷却着惊惧的神魂，月光照在他惨白的面上，熟悉的面孔正是来神威堡欲挑战秦时的江湖客中的一个。